几人一下子都麻了爪子。
苏关这个级别的人物,别说重伤至此,就算平时情绪微微有些波动,说不定都会有一连串的大事发生。
而且皇帝对他的信任,可以说是达到了一叶障目的地步。
简而言之,在皇帝面前,苏关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而皇帝的信任和宽容,也换来了苏关至死不渝的忠诚和毫无条件的服从。
有两个著名事件,在苏关的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岚风城的时候,有一天苏关早晨出去吃饭,一位禁军将军穿着便装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着,见苏关来了,就起身行礼拜见,然后两人一起吃早饭。
后来那名禁军将军被罢免官职,发配边疆做了一名马前卒。
因为苏关不喜欢韭菜盒子的味道,而那名禁军将军那天早上吃的就是韭菜盒子。
苏关在皇帝面前说,那名禁军将军生活浪荡,多有不检点之处,希望能让他去边境苦寒之地整改。
苏关一句话,皇帝一道圣旨,那名本来前途无量的禁军将军现在还在对抗妖族第一线,整日刀头舔血。
寻常士兵尚且有轮值休息一说,那名禁军将军没有,每一战都要上阵厮杀,片刻不得歇息。
而苏关本身也是个狠人,说是皇帝最忠诚的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忠诚和臣服。
前些年,皇帝初登大宝,江湖、朝堂、世家无数势力的刺杀纷至杳来,昼夜不休,据闻皇宫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刺杀者落脚的痕迹。
苏关守着皇帝,寸步不离,哪怕是有比他强过无数倍的高手亲自造杀,他也不避斧钺,重伤无数次,但是只要他还能站起来,皇帝身前第一人,永远是他。
有一次皇帝查到苏关的亲生父亲可能参与过某次袭杀,仅仅是可能,还未凿实,结果苏关干脆利落,回家一刀让他亲生父亲脑袋搬家。
后来皇帝给了苏关一句评价:“朕之忠勇,彼之恶来”。
所以苏关的地位,很难用一句两句话概括的说明白。
此刻见到苏关不仅重伤,而且两小臂都不见了,几名在书院的皇城探子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
苏关被众人小心翼翼的抬到地下的密室里,找出些珍贵的草药和丹丸,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救治苏关。
两名探子留在外面清扫痕迹,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到店里做着生意,但是略微发抖的手和不断量错的尺寸,还是暴露出他们内心的恐慌。
密室里,几个探子恨不得用自己的命给苏关续上。
武英到底是武英,虽然不能断肢再生,但是身体强健远超常人,很快,苏关的气息就稳定下来。
几人见状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商量着怎么办,其中一人唉声叹气,如丧考妣:
“完了,苏关大人成了这样,我们估计也没得活。”
一个新来不久的探子道:“不至于吧,苏关大人重伤和我们又没有关系,那位应该不会降罪到我们头上吧。”
之前那人一声惨笑:“你不懂啊,你不懂。”
“还是先救苏关大人要紧,把他救好,他说上两句,我们才有的活。”
那新来的兀自嘴犟:“救苏关大人那是肯定的,但我倒是觉得不至于降罪到我们头上。”
之前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顾着手上做活。
......
此时江南潮九号厢阁内,张三因为不明原因仍旧在昏迷不醒。
经过医士诊别之后,所有医士居然全部达成了一个观点:张三是因为真元消耗过度,而且又遭强力震击和对波反噬而昏迷。
言下之意,歇歇就好了。
众人也都认为,张三歇歇就好了。
可是歇是歇了,但是没好。
众人的话题,已经从张三的伤情离开,开始讨论刺杀这件事。
江南率先开口:“我虽然不是书院的人,但是我的利益早就和书院捆绑在一起,书院有事,我不会干看着。”
符廷的语气十分深沉:“这要是传出去,外界怎么说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书院的学子,必然人人自危。”
“安抚学子是第一要务,追查刺客下落倒是可以往后放一放。”
凌院长喝了一口茶:“安抚是第一要务,但是追查之事也必须尽快,绝不能姑息。”
江南开口问道:“如若那刺客背后势力太大,该如何是好?”
凌院长眉头一皱,眼皮微缩,有些沉吟,似乎是在思考江南的话,此时,却听见符廷之话掷地有声。
“如此猖狂,谁也别想轻善其身。”
语气阴厉,面色肃杀。
江南道:“符院长如此坚定,那江某便附了符院长的意,若有需要传唤过来就是,江某随时出力。”
符廷道:“那就谢过江先生了。”
......
与外界轩然大波不同,张三在昏迷中,却是十分安静。
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诡异。
他喵的。
就不能让老子安安生生的昏迷一会吗?
回回昏迷,不是幻境就是梦境,碰到月神那样的好人还好。
但是这次没碰到月神,所以不好。
还记得天桥幻境之中,祭坛上的熟湖雕像里,那个诡异可怖的空间吗?
没错,张三隐隐感觉,自己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目前没有看到那一人一兽,但是感觉就在那摆着,张三只有在那个诡秘的空间里,才生出了那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最主要的,由心悸构成。
就是一种虽然看不见,但是你知道它就是存在,令你忌惮无比,十分恐慌静不下心来的诡异感觉。
突然一低头,张三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些什么。
竟然是一张人脸!
想都没想,张三一掌就拍在自己胸口上,结果不仅没拍到那张脸,反而是张三的手掌直接穿过了胸膛,看起来飘飘摇摇,十分奇怪。
只见那人脸像圆盘一样转了一圈,和低头的张三四目相对,似乎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这笑容让张三差点尿都甩出几滴。
正在张三脑子一片空白之时,那人脸似乎往外凸了些,露出了夹杂着兽毛的的脖子。
张三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语的那种感觉。
当一种可怕超出了人类能接受的上限之时,更大的可怕反而会让人类冷静下来。
都已经这么可怕了,那再可怕一些,也是一样的。
只见那那兽脸凸显不停,脖子之后是身子,身子完了是尾巴,就这么硬生生的,从张三的身体后方穿过,走到张三的身体前方。
因为是魂体对穿,所以张三的身体没有感觉。
但是一抬头,张三的感觉来了。
又是他!
这是张三的第一反应。
这是啥?
张三的第二个反应。
是敌是友?
张三的第三个反应。
至于怎么办这一点,张三压根就没想过,因为他早就被吓得呆滞了。
黑白花面的人站在熟湖的后背上,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注视着张三。
半晌,张三才从僵硬中恢复过来,干笑着打了个招呼:
“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