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姷这次是真的有些不太高兴,冷着脸说:“你回去我便不叫人来,也不会让李风责罚你!”
男孩听她如此说,头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脸色恢复如常,他看着她冷清的眼睛,说:“那你叫他们进来好了,反正我顶多是被捉回去打一顿,再喂点盐疙瘩,你可是赤身裸.体……”
“李风”林姷转头冲着门口高声道。
他把头撇到一边去,咬着牙声音却像是蚊子,同时还带着几分愤怒地说:“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今年十二岁,这年纪虽然不大,但鲜卑男子像他这么大时,不少都通事了。
男孩怔了怔,立刻冲了过来制住她的身体,捂住她的嘴,她在他怀里挣,他只好抱住她,将她紧紧的锢在怀里。
“你疯了是不是!你们汉人女子不是最重名节的吗!”他在她耳边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在柴房的那个少年。
林姷立刻皱紧了眉头,冷声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耳边隐约的传来李风的声音,他们是在找他。
那男孩的眼里意外的没有狠戾之色,脸还隐隐的有些发红。
肖儿遂离开了。
林姷今夜不打算熄灯了,因为不熄灯,赵漾便不会来,他还没猖狂到敢在灯下与她偷情。
肖儿关切地说:“小姐若是困了就去睡吧,趴在矮案上睡是会着凉的。”
林姷说:“我知道了,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说着走到床边脱下衣裙。
林业深是她的父亲,名义上的父亲,她是被买来的孤儿,和此刻被关在柴房里的那个男孩一样。
然而知道她是被买来的,只有林府寥寥几个老人再就是赵漾。
夜里,林姷在油灯前无聊的翻书,痴男怨女,情情爱爱,无聊透顶。
肖儿要去灭灯,林姷说:“不必了,一会儿我自然会熄,你走吧。”
他不是不爱她,他的甜言蜜语也不全是假,他只是太自私,太懦弱了,他只想一辈子在林家苟安下去,更不可能将她从林家救出去。
林姷立刻把步摇簪收在了手里,回身一看,竟与那人同时怔住了。
其实归根结底,他还是不够爱她。
林姷脱下了衣裳,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去梳妆盒里翻出了一支金步摇,她拿在手里不等细看,突然间一个人从窗外翻了进来。
“小姐”肖儿叫她。
林姷抬起埋在手臂中的脸。
她忽然不挣了。
他的手还搂在她的腰上,细腻而又柔软,是女孩子的身体,那触感慢慢洇到他的心上,有点潮湿,又有一点点发痒。
她的身体随着呼吸在他怀里慢慢起伏,她也有一些紧张,她的呼吸也非常局促,他能感觉到到,她的胸口就在他的手下不到两寸的地方,心脏的震动透过皮肤传达到他的手指,这是从未有过的陌生的亲密。
他不敢松开她,也不敢过于放肆,他的心还在提着,毕竟此刻李风就在外面。
“姑娘,怎么了!”李风在外面问道,不敢贸然的闯进来。
他的额头出了汗,他怕她让李风进来,不是因为他怕自己会被李风捉走。
他是在替她担心。
这也是他在刚刚那一瞬间才意识到的:他在担心她。
他听说过名节对于汉人女子有多重要。
她也出了汗,她的汗水滴到了他的手上,她鬓角的碎发也凌乱的黏在了脸颊上。
“姑娘!”李风在门外道。
他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她的声音有些哑,有些严厉,道:“这么晚了,都睡下了,你还在外面闹什么!”
男孩松了口气,这次是替自己。
李风愤愤地说:“那个柴房的臭小子逃了!”
林姷垂下眼帘看着那环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平静而又冷酷地说:“立刻去找,找到了先打断他一条腿。”
李风说:“是”
外面声音渐渐消失,男孩方才松开她,他刚刚紧张的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我走了”他说。
林姷冷声道:“不然呢?我还能穿上衣服,再去叫他们回来?”
他听出她话里的怒意,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那日他那么咬她,她都没有动怒,甚至还给他上药。
他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向她行了一个鲜卑礼,转身便要推窗子离开。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只见她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是只金步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脑中一片模糊胀白,伸出手来接,身体无法抑制的在微微颤抖,只听她淡淡地说:“这簪子是不久前北边的商贩走买过来的,据说是高氏鲜卑的贵族为了凑集粮饷而卖出来的,我看样子应该不是普通贵族所有,原本就是属于你们的东西,你拿走当……”
“是我母亲的”他哑声打断了她,收拢了掌心紧紧的攥住,身体却在簌簌发抖。
林姷没说话,没有安慰,她冷冰冰的看着他,然后如若无人的换上新的福珰,转身钻进了床榻里。
窗子吱吱的响了两声,没有听见脚步声,但林姷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次日一早,肖儿就抱怨道:“那个李风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能叫人给跑了!”
林姷坐在矮案前画画,是竹子,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的心神都宁静了几分,画的也比寻常好的多。
“姑娘这回画的真好。”肖儿抻长了脖子拍马屁,又说:“大人回来看见姑娘画的这么好也会很高兴的。”
因肖儿这自作聪明的一句话,林姷的眼睛变得非常冰冷,脸也阴沉了下来,将笔置在一旁,起身出去了。
“小姐要去哪里?”肖儿问。
林姷没有理她。
走了一会儿,肖儿明白了,她这是要去找掌事那里,肖儿又有些奇怪,她们姑娘和赵掌事从来没有交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去找他呢?
到了赵漾屋外,林姷冷冷地交代道:“你在外面等着!”
“哎!小姐”肖儿想要阻止她,她置若惘然的推门就进去了。
“跟柴房那小男孩共处一室也就罢了,跟赵漾一个大男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林大人回来岂不把她腿都打断了!”肖儿担忧的嘟囔道。
赵漾正在矮案前写东西,感觉有人进来,以为是来送茶水的,头也不抬地说:“放到那边就离开吧。”
却没想那人一直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看见是林姷,吓得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他谨慎的向周围看了一圈,见没有人,方才有些不耐烦的低声道:“你大白天的来这里干什么?”
林姷没说话,跪坐下来扑进了他怀里,吻上了他的唇,又滑又烫的小舌往他舌尖递。
赵漾慌张的将她拉开说:“你是不是疯了!”
林姷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里有一种绝望和无助,还有恳求和期冀,它们像是藤蔓一样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赵漾魂不附体,一心只怕被人看见传闲话,哪里看得到她此刻的脆弱,连哄带撵地说:“你有什么话,你快点讲,要不晚上,晚上你来我这里,好不好。”
林姷笑了,无奈又嘲讽的笑了,她的目光硬了下来,冷了下来,刚刚那一瞬的脆弱浑然不在,她凑到他的耳边说:“可我现在就想同你行房。”
赵漾冷汗涔涔,不耐烦地道:“你别胡闹了。”
林姷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赵漾疼的一把将她甩开,几乎是下意识的给了她一个嘴巴子,道:“你这个疯女人!你是不是疯了!”
他这一巴掌不算疼,却足够的响,林姷被他彻翻在地,将矮案上的陶杯也带倒了,碎了一地陶片。
肖儿闻声立刻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吓得脸都绿了,指着赵漾嚷道:“你胆敢打姑娘!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肖儿这么一嚷,几个家仆站在门外也都远远的看了过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赵漾这下子是真慌了,他打了林姷这事传出去虽不至于像他和林姷偷情一样会要了他的命,但林大人绝对会将他撵出去,离开了林家,他到哪里去捞油水去。
他愤怒极了,一边恶狠狠的对肖儿喊道:“闭嘴!你个死奴婢给我闭嘴”一边对门外站得远远的其他家奴吼道:“别看热闹了!都给我滚!滚!”
肖儿也是不甘示弱的人,一边将林姷搀扶起来,一边道:“赵漾!你给我等着!”
……
这一夜李风是没得睡,他发誓要是找到那小子,一定打断他两条狗腿。
可李风找了一夜硬是没有找到那个臭小子。
“这不对头啊!”李风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这方圆几里都是林家的地界,那臭小子跑出去,肯定会有人看见的呀!”
然而事实上李风折腾了一夜连那小子的影都没看见。
最终李风放弃了,像是霜打的茄子,准备去找赵漾领罚,当他和几个家仆筋疲力竭的路过柴房门口时,只见一个消瘦挺拔的男孩正在那里劈柴。
正是害他一夜未睡的罪魁祸首。
李风三步做两步的冲过去,怒道:“我要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再跑。”
男孩无视他,挥臂又劈开了一块木头。
李风气得牙痒痒,抄起一旁的大木棍子便要抽他。
“我本也没打算跑,是你以为我要跑。”男孩抬眼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李风也是没出息,林姷说找到了打断他的腿,可这小子是自己跑回来的。林姷没说他要是自己回来,打不打断腿。
李风苦苦的在府外找了一夜,合着这小子就在府里头,他真是一肚子委屈。
李风手里的棍子扬了又扬,可到底是没落下来,他指着男孩说:“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姑娘去!”
男孩看着李风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每当一入了夜,林姷就变得无比焦躁和心烦,随着林业深回来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她这种烦躁就越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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