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听苏茜提起与那王府旧事,倒也感叹人心唏嘘。今日一见倒果真是性情中人,很是豁达。
甫一进府邸,王家上下均以极大的友好相待,今早苏茜下帖之时,亦是很快便收到回复。
“茜儿,你这一年来,可还好?”王夫人一见苏茜便双眸含泪,拉着苏茜的手不停追问,其间真情自是做不得假。
到底是自小的情分,苏茜果真也是心有戚戚,“伯母放心,茜儿无碍,劳您惦念,是茜儿的不是。”
“说的哪里的话,你回来,王家就是你的家,莫要与伯母见外。”
王夫人正要继续询问苏茜,一旁的王老爷打断了她。
“还有客人呢。”当先迎了赵清婉一行人进去。
待坐定之后,王夫人仍旧不放开苏茜的手,很是心疼的紧。
“此次苏茜前来,实是有事相求,还望伯父伯母思量。”苏茜先开了口,毕竟此事事关重大,须得以大事为重。
“茜儿直说便是,什么求不求,莫要如此。”王伯虽然不善言辞,然自小看着茜儿长大,如今这般光景也很是心酸,只觉以后无颜面见地下的苏父,出声打断苏茜很是客气的说辞。
“好,那茜儿便直说罢。”说着,指向赵清婉一行,“这几位是京都来的,算是茜儿的主子,需要做些布匹生意,茜儿自作主张推荐了王府,特前来与您商谈。”
王伯和夫人一听是茜儿的主子,立刻便激动起来,情绪很是难抑。
“这位公子,我家茜儿多少钱的身,我双倍给赎回来可否?”王伯是朝着赵清扬开的口,众人方才明白这是以为苏茜是主子的丫鬟,不想她受这丫鬟的身份,很是急着要为她赎身。
赵清扬还未开口说明缘由,苏茜便赶紧着解释。
“王伯莫急,茜儿卖身契还在自己身上的,他们是茜儿的雇主,只是这位小姐是茜儿的救命恩人,茜儿才将她当做主子看待,您莫要忧心,茜儿过得很好。”苏茜自是感动不已,王伯一家对她苏家的恩情恐怕是还不清了,她这般眼眸含笑却又闪着晶莹的状态很是让王伯心疼,倒是忘了方才苏茜话中想要做生意的事宜。
“王伯,苏姐姐是我成衣铺的掌柜,您不必担心她受委屈,今日前来为得也是能与您做成这笔生意,解我燃眉之急。”赵清婉想着把众人拉回正题,她倒是颇为意外王家对苏茜的情谊。
“原是如此,那成衣铺可是在京都?竟是从京都而来。”说话的是王夫人,生意上的事情,他们王家向来是由夫人做主,王夫人也就直言罢了。
“的确是在京都,我等也不能逗留多日,今日登门就想定下来,银两定价由您处理,只是小女想看看布匹。不知方不方便?”
王家生意上的往来众多,今日倒是第一次见这般爽快的商定,未料竟是这般大的女娃,王夫人虽然惊诧,到底觉得京都出手自是不凡,也就未曾多番纠结,只点头称好,便要带着众人去查看布料,倒是王伯一句话惊得众人无人应答。
“王某以为价格不甚要紧,小姐可否答应我这老小儿莫要为难茜儿,只她离开之时由她而去?”
赵清婉早就将卖身契还给了苏茜,她们之间从一开始,赵清婉就认定是合作关系,并未以此要挟苏茜,只听王伯此言,顿时为苏茜感到欣喜,无论遭遇什么,周边仍旧有人疼爱至骨子里,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自是应当,王伯放心即可,今日我赵清婉承诺,来日必践。”赵清婉掷地有声,倒是稳了王伯的心。
“好一句来日必践,那我便与你做这桩买卖,只是要多少?可要的急?”王伯放下心中惦记之事,方才有精力商谈生意。
“只百匹烟纱与苏锦即可,七月初五前送到,王伯您看如何?”回话的是苏茜,毕竟这一切筹谋须得她本人确认。
“自是无碍,如今苏锦与烟纱本就有百匹,京中可有接应之人?明日便可启程,不必耽搁。”王伯和夫人一合计,当也发现如今正有存货。
“大善,王伯安排便是,我让府卫随行看护,也好有个照应。”
“可,那便如此罢,只是银钱之事,王伯须得明言。”
“还是那句话,银钱不甚要紧,只需小姐做到承诺之事即可。”
“万万不可,王伯无需推辞,生意人最忌人情,日后自是少不了麻烦您。”赵清婉当然不会占此便宜,何况是苏茜的人情。
“伯父伯母,听茜儿一言,主子自是不会应您的,您就直说罢,莫要折煞茜儿。”苏茜自知对王家有愧,自是不能再以此人情做价,很是坚定地出口,想来主子也不是这等贪图小利之人。
王伯与夫人倒是不在乎这百匹的布价,只是如今这般也总商谈不下,勉为其难应下,只要了本钱,未曾多要一分。当然,赵清婉自是不会亏待旁人,只想着找个机会留下便是。
商议罢此事,众人方才放心下来,跟着王夫人查看了苏锦,果真是江南有名的布匹之家,只见那苏锦彩线包裹,只以为这便是苏锦,倒是未曾想只是一匹普通织锦罢,里先被包裹之物方才是真正的江南苏锦,顺滑的质感,手抚苏锦只觉如沐浴春风般柔和,密绣的暗纹也并未突兀,只觉添了几分色彩,很是吸人眼球。再看那烟纱薄织,轻柔自不必说,只那舒适透风的设计足叫夏日小姐们喜笑颜开。更不必说那轻盈透亮的稠丝,只叫人不愿放手。
赵清扬兄妹自是从小见惯了上好成衣,也曾由成衣铺织就过江南苏锦,如今见得,方才切身感受何谓真正的苏锦,众人俱是欢喜得很。
待告别了王府之后,苏茜并未随众人回客栈,而是决定留在王府小住几日,只当答谢王府众人的恩情,当做自己的父母来陪伴。当然,白日里仍旧与赵清婉一众同行,带着几人很是畅快的游玩苏州,倒是给了赵清婉一个放松的好时机。
“三哥以为如何?”几人坐在苏州有名的酒楼吃酒,很是难得,赵清菡与赵清婉也小试几口,只是赵清婉这突然而至的提问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赵清扬和赵清菡自是反应的过来。
“甚好,婉婉莫不是有主意?”
“未曾,只是味道甘甜却又无甚酒涩,很是适合女子宴饮。”
“然也,婉婉以为可行否?”
“三哥做主罢,婉婉和阿姐只吃酒为好,三哥可莫要吃醉。”当时涟漪坊筹划之时,赵清婉已严明,日后一应事宜不再插手,只交付三哥罢。
“好,今日便允准你俩不醉不归,自是放心罢。”赵清扬很是痛快放肆了两个小妹吃酒,若赵夫人在跟前定要笑骂几人句不成体统。
赵夫人和赵将军倒也未曾闲暇,只因十月初十便是赵清沐成婚之日,一切事宜俱得准备妥当,赵将军打算将清沐所在的青松院同隔壁的院落打通,一来与主院有些隔断,容清沐一家有一独立空间,二来并未将赵清沐分出去,本就是一家子最是开怀,乐妍那孩子也是自小看着长大,品性娴淑,恭谨温婉,并非争尖挑酸之人,想来自是满意。
然则此举便招来御史弹劾,奏折所言,赵严将军翻修院落,大兴土木,很是不合时宜,梁昭帝本就对赵家很是芥蒂,如今正是有此机会,很是大肆贬斥一番,且圣上言曰以此为鉴,罚奉半年。
赵将军倒是对此不甚在意,本也知晓帝王之心难测,只赵清沐武人脾气,很是不能控制。
“这是哪朝的理,堂堂将军府,血汗功劳,竟连休憩屋室也有碍瞻观,真是闻所未闻。”
“沐儿稍安勿躁,皇上对将军府的忌惮不是一日两日之故,固然也并非能够消除,如今只是借此机会打压而已,不甚要紧。”赵夫人看情形很是通透,自是劝住自家儿子,恐做出不义之举。
“哼,我看未必,忍让只会以为好欺,多年来,父亲哪次将兵符据为己有,班师回朝头一件事便是上呈兵符,往日里也并未仗着军功作何过激之举,皇上这般,分明是无中生有罢。”
“沐儿,慎言,纵有千般不是,君就是君,臣即为臣,不可乱了尊卑。”赵将军自小便随父出征,子承父业,边关将士并非为了军功而战,只因男儿肩负保家卫国之责,不曾稍有退却。即便皇上对他再是不信任,外敌来战,披袍挂帅也是他赵氏男儿的责任。
“父亲,如今情形,对将军府自是不利,您定要小心为好,大哥也莫急,不可鲁莽行事。”赵清睿不似赵清沐一般只重行兵打仗,这一年来在仕历练也很是受益,对于帝王之心的把握也稍稍有所掌握,他深知皇上对于将军府向来是忌惮的,然一时也不能拿将军府如何,只能等待时机罢,然而这个时机就绝非一时半刻而就,如今也甚是肯定小妹所言,只有将军府更为强大,才不会任由人摆布。
偌大的将军府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倒是与赵清扬兄妹几人把酒言欢之态鲜明作比。
重生之独宠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