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笑着不语,幽儿正要细问,船顶忽然有人叫道:“落帆!落帆!”
扇形的船帆迅速落下,发出巨大的响声。失去风力的推送,行进中的楼船速度猛然一缓。
幽儿疑惑道:“怎么了?”
“船进峡谷,得落帆减速。”孙天指了指前方道。
面前出现一道魏峨的山峰。黄江在山下分成数道支流,蜿蜒流入峡谷。两岸山势犹如大斧劈开,壁立万仞,险峻之极。楼船减缓速度,水手小心地操纵船只,驶入弯曲的河道。
两岸生满奇异的灌木类植物,那些植物树冠不大,根系却极为发达,虬屈的根系从山石间伸出,在水中浮动,阳光下犹如苍绿的水蛇。
面对如此壮丽的景象幽儿也是看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再回头时却发现孙天早已经消失在原地。
“哼,老东西躲得了一时你能躲得了一世!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猜对了!”幽儿气呼呼的走回舱室。
山海关位于阳州以西的一座阳黄山上,北连边塞,阻断外地,是天下有名的雄关,也是阳州仅有的关隘。其实山海关修在这里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最好的修法应该是把阳州也包含在内为妙,而如今偏偏要把阳州独立出去,单这一点就足可以看出许多问题了。
浩浩荡荡的黄江依然不改它的汪洋肆恣,将挺拔的阳黄山冲出一个里许长的隘口,山海关就座落在幽深的峡谷间,两边都是千仞的高峰。除了正午短短半个时辰,其他时间关隘都被阴影遮蔽,即使白昼也需要灯火照明。
船只宛如驶入夜晚,两岸成群的纤夫赤着上身,粗壮的肩膀上套着黝黑的大铁环,一手举着火把,为往来船只拉纤。燃着火炬的城墙外伸出一排码头,数以百计的船只拉到码头都被迫停航。
楼船在距离山海关还有数里的位置就被拦住,戴着爵弁的汉军官员勒令船只靠岸下锚,同时在船上张贴告示,发放注有停航日期的玉牌。
对于这个现象天骄楼的楼主早已经对孙天说过应对之措,当即按照他说的做,自己带着幽儿上岸赶往山海关,一路上无人阻拦。
远远望去,关下停泊的船只上,点点灯火犹如繁星。生满青苔的城墙与铁黑色的岩石连为一体,笔直升起十余丈高。城楼上剽悍的官兵背弓佩刀,在火炬下来回巡视。
阳州注重商业,这也导致阳州人均实力都不强,使得这里盛行佣兵,而也正是如此,使得关卡处竟没有一个人检查进出的人流。只不过进关时城门旁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阳州人的信条:信用、公平、道义、财富。
孙天路过门口时多留意了几眼石碑上刻的几个字,看来阳州商人就是靠这八个字行走天下。
刚一踏进关卡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吆喝声
“点石成金术进阶!”
“大甩卖了哦,大甩卖了!”
“走过路过但不要错过!”
“快速致富十大秘籍!”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这种熟悉不同于京城那种人山人海的热闹气氛,这种熟悉是因为空气中似乎都充溢着浓浓的经商气息。这让孙天一时间仿佛想到了,当年自己下海拼搏的那段日子。
孙天和幽儿刚踏入山海关,不远的酒楼里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看形神举止,应该是位掌柜,他走到孙天身边拱手道:“孙公子!小的耿升,楼主早已经吩咐属下在此等候,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孙天笑道:“有劳楼主了。不过还真有件事劳烦耿叔了。”
耿升恭恭敬敬道:“不敢当、不敢当,公子言重了,公子是楼主的朋友,那自然就是天骄楼的贵客,公子有什么吩咐,小的绝不敢推辞。”
“竟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不过想了想孙天还是建议道:“幽儿山海关的夜市倒是别具一格,我刚才大致看了一眼。如果有时间慢慢翻拣,还当真能买到一些少见的珍品,不如你去挑上一挑?”
幽儿没好气道:“这地方黑灯瞎火,有什么可看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人还是识趣的离开了,她自然明白孙天是要支开她,但自己就是有些不爽...
街道上,叫卖的伙计在人群间穿行。他们把筐子顶在头顶,筐边还点着松枝照明;贩卖毛皮的猎户将货物沿街铺开,身边堆着厚厚一叠,一张张与客人讨价还价;卖首饰的铺开块黑布,四角各点着一盏小灯,布上放着云梦水民的蛟纹臂钏,灯光下仿佛一条条游动的水龙。
孙天正在一处暗巷内与耿升交谈着什么,突然暗巷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娇叱:“敢偷东西,拿出来吧!”
幽儿美目圆瞪,单手持剑指着一个穿着绸衫的汉子。那汉子变了脸色,“拿什么拿!也不打听打听,老爷是……哎呀!”
幽儿本来就因为孙天搞得心情不快,这时更懒得跟他废话,手腕转动,剑光闪烁。
“嗤”的一声。
他的绸衣被绞碎,几个荷包顿时从那汉子怀里滚落出来。那汉子拔腿想跑,幽儿踏前一步身形一闪,毫不客气地一剑挥出,剑气凌厉,直接划断汉子的脚筋,汉子脚筋断裂,跪倒在地哀嚎不断。
汉子也急了!露出颈中刺青,梗着脖子叫道:“小妮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在阳州这地界谁敢动老爷我!有种你打死我!死娘皮!敢诬赖老爷!只要老爷还有一口气,就跟你没完!”
“去吧,一切按照我说的去做。”孙天道。
“是!”耿升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暗巷,悄无声息的钻入人群。
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孙天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就不应该带这个小魔女来。
幽儿见汉子还敢威胁自己,不禁怒火中烧,也不想想她是谁——小魔女,那会是吃亏的主?
就在这时孙天突然出现,拦住了动了杀心的幽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声道:“好了,是我错了,等下带你去玩,别生气了。”
“哼!”幽儿扭过头,我才没生气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时孙天弯下腰,一脸认真地对汉子说:“你呀!学什么不好,学做小偷,怎么能偷别人的东西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偷的!你别拿偷来吓唬我!爷什么牢没坐过!就是进了阳州的天牢,里面的也该叫我一声太岁爷!”
“这样啊!”
那汉子叫得正响,孙天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只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汉子像噎住一样,叫声顿时低下来,“绣……绣衣御史……”
孙天笑眯眯道:“其实吧我个人觉得进监狱是最没意思了,最无聊了,即浪费你的大好光阴,又浪费朝廷的俸禄,还占地方,所以我想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你猜猜?”
汉子脸色变了几下,收起气焰,低声下气地说道:“大哥,真不是我偷的。只要是在山海关混的人都知道我潘隆虽不是啥好鸟,但说我偷东西,这点节操我还是有的,这可不能诬陷我呀!”
“还撒谎!”幽儿挑眉道:“我亲眼看见你从别人手里夺的荷包!”
“我呸!那是别人孝敬我的!”
旁边一个胖子凑过来,低声下气道:“没错、没错!是我孝敬潘隆老爷的。”
幽儿一怔。孙天笑道:“那就是是你偷的喽?”
那胖子连忙道:“不是!不是!真不是!这都是附近铺子刚收的保护费。”
孙天注意到幽儿脸色的不正常,嘴角微微上扬。
这妮子没想到也会尴尬呢。
“你叫潘隆对吧?”
“是的,官老爷,小的名叫潘隆。”
“名字倒是起的不错,就是不知你会不会做人。”孙天笑了笑,暗中对潘隆传音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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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隆对着幽儿连磕了三个响头,“这位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再也不偷了,再也不干这偷鸡摸狗的买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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