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小张氏提着一只毛色艳丽的山鸡走了进来,“娘,您看这鸡长得多好,炖出来的汤肯定鲜甜得很,等佑哥儿回来……”
她边说着边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旁站着的佑哥儿,顿时惊喜道:“佑哥儿你回来了!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冷不冷?饿不饿?”
“娘刚刚买了一只鸡,补得很,这就杀了给你炖汤喝。”
“娘,我不冷,也不饿。”佑哥儿把之前回答祖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特地解释道:“今日夫子家里头有事,就让我们早些回来了。”
“对了祖母,”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刚刚门房那边收到了三叔的信,孙儿瞧见便一并带回来了。”
“真的?!”张氏又站了起来,激动道:“快,快读给祖母听听,那信上可有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等等,等等,”没等佑哥儿把信拆开,张氏就又阻止了,她冲着旁边的丫鬟道:“春莲啊,你和她们几个快去把家里人都喊来,就说三老爷来信了,让他们都来听一听!”
春莲和几个丫鬟领命而去,很快家中的大小主子们除了已经搬到镇上去了的二房外都来了。陈礼忠和陈世诚的裤脚上还带着泥水,显然是刚刚才从地里回来。
曾老太爷道:“世文来信了?快,快读一读,信里头怎么说?”
于是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佑哥儿,如今在陈家,识字的并没有几个。
陈世诚小时候读过书,但这么些年能记得的也不多,所以没有跟儿子抢这差事。芙姐儿也是如此,她认得的字都是慧姐儿、宇哥儿几个教的,这两年佑哥儿能上学了,偶尔有不会的她也会问一问这个弟弟。
所以曾老太爷一说读信,众人的目光就都放在佑哥儿身上。
佑哥儿也不怯场,小心地拆开了信封……
他的脚瞧不太出毛病之后看起来就和村子里其他小孩子没什么差别了,所以到了读书的年纪也被陈家人送去了村塾,跟着一个这两年刚搬来的老童生读书。
如今《千字文》、《百家姓》和《论语》都已经读完了,看一封简单的信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展开信,开口读了起来:“儿世文跪请祖父、爹、娘万福金安。”
“哎这句我知道,”张氏高兴道:“‘万福金安’,老三这是给我们请安,问我们身子骨可还康健呢!还跪着,哎呀不用跪不用跪,赶紧起来,佑哥儿你跟他说我们好着呢,他爹一顿能吃三碗饭!”
“你这婆娘不要插嘴,”陈礼忠正凝神听着呢,被张氏这么一打岔佑哥儿顿时读不下去了,于是他不太高兴道:“你先让佑哥儿读完,多少话等读完了再说!”
“我这不是高兴嘛,”张氏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自从他到京城去了以后,我这有四年没见着了啊。”说着说着她激动地哭了起来,“那是我亲儿子,打小就抱在怀里头的,如今是四年没见啊……”
“我的儿啊——”
佑哥儿手里握着信,顿时手足无措地望着曾祖父、祖父及爹娘等人。却见着曾祖父和祖父是眼眶微红,爹娘也跟着抹眼泪。
“祖母,您别伤心了,”长成了一个大人的芙姐儿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张氏身旁安慰道:“三叔就要回来了,我们让弟弟念一念信,看他什么时候能到家里头吧。”
“对对对,”一听这话张氏连忙止住泪,声音沙哑着开口道:“佑哥儿你赶紧继续念,你三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到家里头啊?”
“我让人晒好被褥了,都是今年新打的棉花,暖和着呢。”
佑哥儿松了口气,继续念道:“……儿将于十月初启程,路途遥远,到家后约莫是腊月光景。此番返乡除探亲外,尚有一事容禀。”
“儿已外放越城通判,从五品,年后赴任。”读到此处佑哥儿欣喜地抬头,“曾祖父、祖父、祖母还有爹娘,三叔升官了!”
“如今是从五品了!”
“又升官了?”张氏笑得合不拢嘴,“他年初那会儿才升了官,如今就又升了啊?!”
“三弟升官了?”陈世诚也跟着高兴。
“他三叔这么快又升了官?”小张氏有些惊讶,“那娘岂不是要变成那什么诰命了?”
“娘,四品以上才是诰命呢,”芙姐儿解释道:“三叔没到四品,所以祖母是赦命。”
小张氏似懂非懂地点头。
陈礼忠这几年经过历练,已变得稳重了许多,所以相比张氏几个毫不犹豫的欣喜,他犹豫着向曾老太爷道:“我怎么听到是外放?”
“爹,世文这是外放了?他往后就不在京城做官了?”
“唔,”曾老太爷点点头,他年轻的时候跟着族人在外头跑过商,见识不是村子里那些种地的可比的。而且这几年也或多或少地听人说起过朝廷的官位,所以陈礼忠这么一问他便点头答道:“这朝廷上有规矩,外放的京官都要涨上一级,世文之前是正六品,外放了自然就是从五品,这没什么奇怪的。”
“越城……”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拍着大腿道:“越城这离家里头不远啊!早些年大半个就能到,佑哥儿你快接着念一念,看你三叔在信里头还写了些什么?”
“对对对,”陈礼忠附和道:“佑哥儿你快念。”
于是佑哥儿又念了起来,“……三叔说这次他和三婶、二姐姐、二哥、四弟和五弟都一起回来,从京城乘坐马车南下,准备周全而且沿途有驿站照应着,让家里不用担心。”
他翻到下一页,“唔,这一页没写什么了,三叔说这路上每天到哪儿都没定下,让家里不要写信给他了,他每隔半月会再寄一封来。”
“这坐的是马车啊,”曾老太爷感叹,“怪不得要花近三月的功夫。”
“如今还有一个多月,让门房那边都打起精神来,一旦有世文的信就赶紧送进来。”曾老太爷一件件地吩咐,“还有,莫要忘了让人去告知亲家母一声,我们好些年没见着世文和几个孩子,亲家母也是好些年没见着世文媳妇了,如今有信来就莫要瞒着。”
张氏答道:“知道了爹,我这就让人去柏树胡同和亲家母说一声。”
且不说清源县传开了陈状元老爷要回来的消息后是怎样的轰动,刘玉真等人在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十八回到了陈家。
……
“咯咯咯——”
“咯咯咯咯——”
刺耳的鸡鸣声断断续续,睡得正香的刘玉真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烦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但冬天的被褥厚实得很,将头蒙住之后不一会儿她就觉得呼吸不畅,于是又把头露了出来。
只是……
睡在旁边的陈世文醒得比她早些,见状伸手替她捂住了耳朵,柔声道:“这许是隔壁人家养的鸡,乡下的公鸡厉害得很,我替你捂着你再睡一会儿。”
耳边安静了许多,刘玉真满意地微勾起嘴角,越发地将头埋入陈世文的怀抱。
“昨儿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船上呢,那艘船摇摇晃晃的也不记得要去何处,奇怪得很。”
“你这是马车坐久了的缘故,好一阵子脚不沾地心里头便不踏实,这睡觉也就不安稳。”陈世文发笑,“如今到家了,过两日也就好了。”
“许是吧,”刘玉真迷迷糊糊地回答,“我要再睡一会儿……”
“睡吧,我就在此处。”陈世文的手,盖住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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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多了,调整生物钟的事情卓有成效,今天到现在还没犯困,我要早点睡,继续保持12点之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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