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冷着一张脸,任徐嬷嬷气愤地述说着,但她自己除了初初时的震惊之外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徐嬷嬷服侍了她几十年,从闺阁到刘家,对自家姑娘及早逝的老爷那是真心看待的。所以郭姨娘此事让平时严肃不太爱说话的她气愤难当,连着咒骂了半盏茶功夫。
“太太,”她道:“您说句话啊,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让人去把她那身贱皮剥下来!”
良久,曾氏神色复杂,叹息着开口,“你急什么,俗话说得好,这抓奸抓双,抓贼拿脏,岂是一时半会就能了的事?”
“这哪需要什么证据啊,”徐嬷嬷急道:“郭姨娘十几岁就到老太太屋子里侍候了,几十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奸夫定是在这府里头。”顿了顿,她又道:“大爷和二爷应该不可能,郭姨娘虽然貌美,毕竟差着年岁呢,左右不过是二老爷和三老爷。”
“是啊,不是这一个就是那一个,”曾氏喃喃说着,有些神思不属,“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她说完了这一句,就站了起来,转身往内室走去。
徐嬷嬷跟着走了两步,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召来了一个丫鬟。
……
就要启程了,刘玉真让人收拾东西,这一回他们虽然回来的时间断,但是东西却不少。有从京城带回来的,有在路上采买的,还有些是家里的亲戚们送的以及后面回来的曾氏给的,整理来整理去收拾出了好些大箱子。
“母亲,”慧姐儿来问她,“我可以把一些衣裳送给大姐姐吗?如今天天时渐冷,再过些月就到画‘九九消寒图’的时候了,这些薄衣裳我都不再上身,送给大姐姐可好?”
慧姐儿虽然比芙姐儿小,但是两人的身段却是差不多,慧姐儿能穿的衣裳芙姐儿也能穿,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这个刘玉真没有意见,几个孩子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裳第二年都是不能再穿的,哪怕是那些珍贵的大毛衣裳第二年也得去了外头的布料改一改尺寸。
更何况慧姐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不管哪一件都比时常一身布衣的芙姐儿好多了。
不过她没有意见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她提醒道:“有这个心是好的,不过你们同为姐妹,你的旧衣裳不好就这样给她,传出去了于你的名声有碍。”
“你让梅香把你没穿过的找出来就好了,再添几匹料子,旧衣顶多添一两件,如此便够了。”
不然将来有人看到芙姐儿身上的衣裳,一问是慧姐儿给的,再一问又是慧姐儿给的,看那颜色还是慧姐儿穿过的,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慧姐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正说着,陈世文走了进来,“真儿,刚刚刘府让人送了信来,岳母那有事,让你回去一趟。”
“母亲怎么了?”刘玉真惊讶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世文没说话,他看了一眼慧姐儿,慧姐儿顿时明白了便向爹娘告退。
待慧姐儿不见了踪影后陈世文才道:“是你之前和岳母提过的那件事,如今有了信来。德管事说岳母在那个郭姨娘处发现了许多财物,疑是,”他顿了顿,小声道:“疑是郭姨娘与人有私。”
与人……有私?!
刘玉真倒吸了口凉气,抓着他的手惊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郭姨娘?!”
郭姨娘,那可是大房的姨娘,她亲爹的小妾啊!若她真的与人有私,岂不是说她爹被人戴了绿帽子了?!
她一阵恶心。
“莫要担忧,”陈世文搂住她,柔声劝道:“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要去安慰安慰岳母,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对对对,”刘玉真反应过来,“快让人备车……”
……
徐嬷嬷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见了陈世文和刘玉真顿时松了口气,“姑娘,您可来了,太太这回可是被气得狠了,午膳都没用几口,您快去瞧瞧吧。”
“母亲如何了?”刘玉真紧走了几步,问道:“那郭姨娘又如何了?”
“太太歇下了,”徐嬷嬷狠声道:“至于郭姨娘那贱人,太太说不要打草惊蛇便没有处置,且容她多活几天!”
对于郭姨娘刘玉真并未太过在意,见这边没有泄露出异常她就放心了,径直往母亲的屋内走去。
屋子里,曾氏已经醒了,不过她并没有起身只是坐了起来,靠在枕上望着青色帐顶子出神,脸上时而甜蜜,时而愤恨,时而哀伤,表情丰富得很。
刘玉真一见便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扑过去抱住她,小声道:“娘?”
“您怎么了?!”
她气愤道:“这不要脸的人是郭姨娘,您怎么反倒生起闷气来了?”
曾氏也被她吓了一跳,“真儿?你怎么来了?”她抬头望了望跟着进到内室的徐嬷嬷,摇头道:“是徐嬷嬷大惊小怪了,娘没事,只是想起了些旧事。”
“如今都想通了,看把你吓的。”她露出了笑容,伸手去摸刘玉真的脸,“这都下响午了,你是自个儿来的?”
“女婿呢?女婿知道你回娘家了吗?”
见母亲以及恢复了正常,刘玉真松了口气,靠在她身上道:“不但我来了,陈世文也来了,就在外头呢。”
止步于外室的陈世文朗声道:“小婿见过岳母,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放心真儿,便跟着她一道来了。”
“让你见笑了,”曾氏客气道:“我这没什么事,让徐嬷嬷带你去寻真儿她二舅吧,今日天色已晚,夜路难行你们就都在家里住下,被褥都是刚晒的。”
陈世文知道她们母女两个私底下有话要说,所以识趣地告退,跟着徐嬷嬷出去了。
待其走后,母女两个对望了半响,还是刘玉真先开口,“娘,您是发愁如何处置郭姨娘吗?您放心,我们今日已不同以往了,她做出了这样的丑事那定是不能再待在府里的,虽有六妹妹在,但也不能轻饶了她。”
“六妹妹?”曾氏掀开被子下床,嗤笑道:“你哪儿来的六妹妹?”
刘玉真给她递上外衣,仔细琢磨着她的话,迟疑着问道:“娘,您的意思是,难道六妹妹不是爹的女儿……”
说完了这句话她又觉得太荒唐了,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母亲,却发现她含笑地望着她。
刘玉真:“……?!!”
“娘,这是怎么回事?!”她跟在曾氏身后,追问道:“六妹妹,我记得六妹妹是遗腹子,爹死后七个月才出生的,她出生后老太太还叹息怎么不是个男孩儿。”
“您的意思是说,她是,她是……”
曾氏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早上得知了这件事后,我便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她道:“当年我嫁给你爹的时候,老太太就不是很欢喜,所以我过门之后她常常瞧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后来你哥哥出生后,折腾了几年硬是塞给了你爹一个丫鬟,就是这郭姨娘了。”
“但你爹不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