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真有几分不敢置信,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平坦的肚子,惊喜、意外、感动等等情绪在她的脑海中翻腾。
终是让她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来。
因未最终肯定,生怕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刘玉真和段嬷嬷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只是她欢喜的模样还是被陈世文看在眼里。
“怎么突然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嘻嘻,”刘玉真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笑道:“你白一些了。”
“这有什么值得欢喜的,”陈世文哑然,右手抬起覆盖在她的手上,缓缓抚摸,“在家里的时候,我要跟着祖父他们去地里看新粮种长势如何,日晒雨淋自然就黑瘦些。”
“后来在路上走了两月,自然是白了,我们不但白了,还都胖了些。”
“胖了?你说我胖了?!”刘玉真惊讶,抽回手盖住自己的脸,急问道:“真的吗?我真的胖了吗?”
“是重了些。”陈世文肯定地回道。
被他这么一说,刘玉真险些跳下床找镜子,但后来想起自己可能是怀孕了,这胖些也正常,这心才安慰下来。
陈世文失笑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伸手搂住了人,笑道:“你是胖了些,但人也长高了些许,并无太大变化,何必如此在意?”
“你不明白,”刘玉真偎依在他怀里,感叹道:“如今不似前朝以胖为美,现在是以瘦为美了,美人最好是纸片的,形如柳、纤纤可人。”
“今日童大奶奶还说呢,宫里受宠二十多年的贵妃娘娘便是如此,身形纤弱,于是京城闺秀是一个比一个瘦。”
“他们家的女儿胖了些,虽说年纪还小,但也愁得她睡不着觉,如今一餐只许她吃半碗饭,今日点心吃多了两块就有嬷嬷劝了。”
“她还跟我说慧姐儿就长得好,比京城的小姑娘们小了一圈,还悄悄问我南边是不是有什么瘦身的法子。”
陈世文今日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院,小男孩是见了几个,但小女孩却并未留意,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有些紧张,问道:“慧姐儿真的比京城的小姑娘们瘦很多吗?”
自幼长在乡间的他,日常所见瘦的都是穷苦人家里头那种脱了型的,真不觉得美,相反他觉得胖嘟嘟的小孩才是身体健壮。
慧姐儿和康哥儿在同村的孩子里就属于胖的,没想到到了京城竟然是瘦的。
一时间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让厨房多给她做些她爱吃的菜肴,点心也多上两盘?”
刘玉真噗嗤一笑,解释道:“你想哪儿去了?慧姐儿是南边的人,这自古啊南边的人就要比北边的骨头小。”
“你想想你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全村有数的高个子?但是到了京城那就寻常了。”
“而我也要比曾家的表姐妹们要矮一些,瘦一些,慧姐儿也是一样的道理。吃一样的饭,长一样的肉,有的人骨头大,就显得人壮实。”
“有的人骨头小,就显得瘦削。”
“其实啊,”刘玉真总结道:“我瞧京城的女子也不是胖,就是比我们那里的要壮一些罢了。”
“那就好,”陈世文松了口气,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也莫要在意,这样就很好,不必再瘦了,身子要紧。”
“那我若是胖了呢?”刘玉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若我胖个百八十斤,又如何?”
陈世文愣了一下,在刘玉真的笑脸下脑中思绪纷呈,迅速回想了整段对话,认真道:“胖就胖了吧,只要身子无碍便可。”
刘玉真哈哈笑。
……
第二天一早,段嬷嬷就打发李三去接了大夫来,郑家的瞧见了就在屋里和她当家的嘀咕道:“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大早就让人去请大夫。”
郑大荣正在用早膳,用完了早膳他就要去门房那边待一整天了,好在主家富裕,门房那边冰也摆了两盆,倒也不热。
就是一整天连个人影儿都不见,闲得慌,幸而李三那小子还算机灵,大半天的都会窝在门房和他说话。
虽说没什么油水,但到底比在庄子上清闲。听到家里的这么说,随口道:“没准是大爷闹了肚子呢,昨日大爷吃了一整碗的冰。”
“说起来那冰碗可真好吃,你如今管着内院,让厨房那边也给我留两碗吧。”
这话郑大荣说得很随意,因为厨房那边每次做这些不太珍贵的东西的时候,都是会多做一些的,为的便是挑最好看的呈上去。
别的歪了的,磕碰了的,自然就是得宠、有权有势的下人们分了。
内院管事就在此列。
“什么叫我管着内院?!”说起这个郑家的就一肚子气,碎碎道:“姑娘的嫁妆是她自己管着,厨房是顾厨娘管着,采买是李三管着,大爷和大姑娘的屋子是段嬷嬷管着!”
“我做什么?就连后花园的笋都要挖了送厨房里,说是姑娘爱吃。”
“我就白担了这么个名儿!”
“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不如我们在庄子里的时候……”
“你住嘴!”郑大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么大年纪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吗?你是想连累咱儿子?”
郑家的乖乖不说话了,拎着帕子纠结了几番,小声问道:“当家的,你觉得桂枝如何啊?”
“桂枝?”郑大荣想了想,“可是和咱闺女一起在屋子里侍候的那个?模样没注意,不过是个能干的,怎么了?”
“你说把她说给咱儿子怎么样?”郑家的眼睛发亮,“她是姑娘跟前一等一的得力人,父母在刘家也是体面的。”
“模样身段都不错,嘴也巧,还是个姑娘身呢。”
“你可拉倒吧!”郑大荣白了她一眼,“你在内院不知道,李三早就跟我聊起过了,桂枝已经和钱管家定下了。”
“再过些日子就办亲事。”
“如今钱管家整天乐呵乐呵的准备成亲的物件呢,那可是姑爷身边的人,将来姑爷做官了他就和曾家的大管家那样体面,咱儿子哪比得上?”
“定下了啊,”郑家的难掩失望,“怎么定下的是桂枝,不是咱闺女啊。”
她抱怨着,随即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发亮。
……
大夫请来了,手按在刘玉真的脉上,沉吟片刻,让换了一只手,然后笑道:“恭喜老爷、恭喜太太,太太您有喜了。”
“有一个多月了。”
陈世文的脸上原本是有些担忧的,但听到这么一说顿时就呆滞了。他认真地望着大夫,重复了一遍,“有喜了?”
“不错,”大夫呵呵笑道:“老夫行医多年,确是滑脉无疑。”
陈世文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段嬷嬷就压抑不住喜色了,忙问道:“那大夫,我家姑娘刚从南边过来,这几日又操劳了些家事。”
“不知可有影响?”
陈世文一听,也顾不得震惊了,连忙问道:“对对对,她近些日子老是觉得困,晚上睡得早,白日也要睡一个多时辰,困倦得很。”
“可有什么妨碍?”
大夫耐心道:“不碍事,妇人怀孕便是如此,至于此前据车劳顿一事,也无大碍,老夫开两剂安胎药,吃了就好了。”
“若是不放心,那吃完药再接老夫来瞧瞧就是了。”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段嬷嬷吩咐人端来笔墨,千恩万谢地请大夫去旁边开药了。
徒留下两个神色各异的男女。
刘玉真听到确切的消息后也是欣喜的,但后来看到陈世文的反应便没那么高兴了,疑惑道:“你怎么了?”
“真儿!”陈世文回过神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震惊道:“你有喜了!”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有了孩儿!”
“我,我没想到你会有孩儿……”
“等等,”刘玉真打断了他的话,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会有孩儿了?”
陈世文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是在家里的时候,母亲跟我说你不能生了,跟我说让把康哥儿留家里,他还小担心长途奔波有个万一。”
“那我们这一房就要绝后了。”
“还说你不能生这事是石榴告诉她的,我后来又去问了石榴,她也是这般说。你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常常趁着扫地的时候偷听你们说话,有一回你和段嬷嬷就说到了此事。”
“我,”他顿了顿,小声道:“你我成亲一年多也没有消息,便有几分信了,我当时怕你难过就没有再问你,没曾想……”
陈世文真的以为刘玉真在子嗣上有些艰难,所以张氏跟他这么说的时候他就更是执意要带着康哥儿北上了。
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刘玉真:“……”石榴喊的那些胡话她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一直都未怎么在意,没想到张氏竟当真了,随后小张氏当真了,陈世文也当真了,估计整个陈家都当真了吧。
让人哭笑不得,她叹了口气,“这都是误会,她被赶走心有不忿,乱说的罢了。你去封信告知他们这事吧,正好也要给他们报平安。”
这世间普遍是三个月后,胎坐稳了才往外说的,但亲人不在此列。
陈世文连连点头,“都听你的,你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累不累?要不要去歇一会儿?”
刘玉真回说不累。
他过一会儿又问,还紧跟着她亦步亦趋的,连端个盘子都不让,烦得她把人赶出去了。
“姑娘,姑爷到曾家去了,估摸着是去报喜了。”桂枝笑着走了进来,刘玉真怀孕,她身边的这些人精气神便都不一样了。
这一早上,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这说明姑爷极为重视呢,不然也不会亲自去。”段嬷嬷笑呵呵的,从丫鬟手中端了药来,放置在刘玉真身边的桌上。
“姑娘,这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刘玉真闻着这一股子的药味便是皱眉,“真要喝啊?其实我觉得……”
“姑娘!”段嬷嬷皱眉,“虽然苦了些,可良药苦口呢,桂枝你去端碗蜜水来。”
这道理刘玉真也明白的,就是中药实在是太苦了些,她皱着眉喝完了连忙用温开水涑口,又喝了两口蜜水才觉得好了些。
“这药要喝多久?”
段嬷嬷道:“大夫开的是两剂,您吃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刘玉真放松下来,轻轻抚摸着肚子,嘴角不自觉地上弯,笑了起来。
……
曾家
曾氏从儿时就一直居住的小院里醒来,梳洗过后听徐嬷嬷说了这两日曾家发生的一些事,随意点评了两句。
然后佩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