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是南疆,也定和南疆有关。”顾北渊正色道,“南疆人起源于一个族群,那个族群的人正是姜姓,后来渐渐有了与外族通婚的人,才有了其他姓氏,但据说南疆大部分人依然姓姜。”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姜青沅很有可能就是南疆人。
听了这些话,姜青沅陷入了沉默,唇角不自觉地紧抿着,她真的是南疆人吗?
她记得顾北渊说过,把晨晨送到他身边的人浑身是伤,孩子一送到,就当成气绝了。同样的,宋氏也说,她遇到娘亲时,娘亲正被人追杀。
娘亲和姐姐都被追杀,仇人是谁?除了娘和姐姐,爹呢?
还有她和夏青沅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明明是夺舍,虽然是夏青沅主动让的,可为什么这具身体也跟着她的意念变了?是蛊虫的缘故吗?
重重疑惑,齐齐涌上心头,千丝万缕搅和成一团,好像乱麻一般。
她要去南疆,查个清楚。
“南疆人擅长毒蛊之术,又是陌生的地方,你孤身前去,多有不便,把硕枝带上吧。”顾北渊道。
姜青沅闻言,抬眸朝他看去,贝齿无意识地咬了下唇角。倒不是她非要把硕枝送走,硕枝跟了她几个月,能力性子都令人十分满意,这样的婢女要再找一个不容易。她孤身在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远没有身边跟个婢女妥当。
在这个世上,顾北渊是唯二她信得过的人,另一个则是顾子晨,即便是硕枝依然会暗地里给顾北渊传递消息,她也不会介怀。她信得过顾北渊,自然也信得过硕枝。
可是,信得过,并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顾北渊的好意。
姜青沅垂下了眼眸,眸中闪过一抹黯淡。如果她没有对顾北渊生出情丝,她肯定会留下硕枝在身边。
她也不知道情丝是什么时候起的,或许是失意之时顾北渊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又或许是她第一次见到顾北渊的时候就已经见之不忘了。
情不知所起,有多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即便是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又如何,终究抵不过他是姐姐的男人。
姜青沅咬了下唇角,没有人知道,当她意识到自己动了心时,也曾暗自找过许多借口。即便按顾北渊的说法,他和姐姐只是露水情缘,或许只是因缘际会,在姐姐心里,根本就没把顾北渊当成夫君,如此看来,好像顾北渊也算不得是姐夫。
这样的猜测她想过,也试图劝服自己,但她始终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心里始终是存着膈应。
她没有都有见过姐姐,却做出这样的猜测,想想自己都觉得不耻。
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肖想姐姐的男人!
动了心又怎样,按住心,让它不要动。
生了情丝又怎么样,挥剑斩了。
她下意识地斩断和顾北渊的关联,当然,顾子晨除外。所以,她不想留硕枝在身边,硕枝在身边一日,就是日日在提醒顾北渊对她的好。
“留下硕枝吧,原本我是打算和你一同去南疆……”
话还没说完,就见姜青沅倏地抬起眸子,眸光微凝,眉心紧蹙,明艳动人的面容上写满了不愿意。
顾北渊继而又道:“你姐姐到底是谁,又是谁杀的她,我也想弄清楚。只是我还有事,暂时脱不开身,只能派人去南疆。你们同行,不仅有个照应,调查起来也会快很多。”
姜青沅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狐疑,“你真想调查我姐姐的事?”若是真想调查,为何现在才派人去南疆?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找了这个当由头。
然而,顾北渊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我之前不想查,而是你姐姐很神秘,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根本不会想到南疆。”
“你的身体有古怪,但晨晨没有,从他送到我身边,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来之前,我也让谈神医看过,晨晨的身体并无异常,也没有蛊虫。”
顾北渊又继续说道:“你体内的蛊虫非同一般,宗娘子觊觎,同样也会有其他人觊觎,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若是身边没个照应,只怕难免会遇到危险。你是晨晨最亲的人,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晨晨必然会哭的声嘶力竭。”
提到小哭包,姜青沅心下顿时软了下来。
她再度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了头,“那好吧,就依你所言,等到从南疆回来,我再把人还给你。”
顾北渊轻嗯了一声。等她回来再说吧,到底是不是南疆人,能不能查清身份,都还是未知。
“对了,晨晨知道我是他的姨母吗?”姜青沅问道。
顾北渊摇头说道:“我没告诉他。”
姜青沅闻言,当即明了,点了点头道:“眼下一切未明,当年追杀我娘和姐姐的人到底是谁,更尚未可知,不告诉晨晨也好,免得给他带来危险。”
她不怕危险,但顾子晨还是个奶娃娃,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中。
姜青沅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公开顾子晨和她的关系。
明明是嫡亲的外甥,却不能认。姜青沅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看来,要尽快脱身前去南疆。早点查清楚身世,将追杀的人搞清楚,也好早日和顾子晨相认。
……
为了加速萧元煜动手,姜青沅回到端王府就径直去了顾心霏房里,下人正要通传,她直接一把将人挥开,推开门就往里走。
“顾姨娘,本妃听说你流了一地的血,差点就没命了。”姜青沅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怎么今日瞧着你跟没事人一样?伤口愈合的快,还是那流了一地的根本就不是你的血?”
一声顾姨娘,直接令顾心霏青了脸。
虽然,她已经接受了被贬为侍妾的事实,但听着这一声顾姨娘,而且又是这样轻蔑不屑的语气,顾心霏只觉心下好似燃了一团火。
后槽牙咬了又咬,方才把怒火压下,屈膝朝姜青沅福了福身,“妾身见过王妃。王妃说笑了,妾身没有大碍,是下人们误传罢了。”
姜青沅嗤笑一声,“谁关心你有没有大碍,真是不嫌自己脸大。”
蹭,怒火再度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