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见顾心霏回来了,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的萧元煜连忙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霏儿,怎么样?她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那日被姜青沅威胁,萧元煜心下惶恐之至,赶忙花重金找了几个武功高手当护卫。
不曾想,正当他惴惴不安之时,却得知姜青沅竟然不是夏家亲生的,而且还被夏家除名。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欣喜万分,恨不得立刻进宫请求废了姜青沅。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先前姜青沅大闹灵堂,直接毁了他经营多年的好形象,若是此时他力保姜青沅的正妃位置,那他就还是人人称颂的有情有义的端王殿下。
更何况,即便废了姜青沅,顾心霏也很难上位,届时他还是要另娶一位王妃。有姜青沅的例子在前,怕是下一位王妃的人选未必能由他做主。
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让姜青沅继续做王妃为上策。
但这些美好的构想都有个前提:姜青沅要服软。
一个女子无依无靠,连家人都没有,这样的境况下,萧元煜觉得还是有几分可能的。即便姜青沅性子再刚,她也是个女子。
顾心霏听罢他这个主意,当即也表示赞同,并且自告奋勇前去试探一番。不管成与不成,先试试她的态度。
如今,她回来了,萧元煜赶忙问试探结果,“她有没有服软的迹象?”
让姜青沅立刻服软,萧元煜觉得不太可能,但只有有松动的迹象,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萧元煜满怀希冀地看着顾心霏,不料,顾心霏眉头紧皱,摇头道:“王妃很生气,我话还没说完,她就……”
后面的话没有说,而是直接指了指身后的侍卫。
萧元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侍卫灰头土脸,膝盖处还磨破了,隐约可见血迹。
这是被打了?王妃打的?
萧元煜只觉心下一凉,希冀终成了空……
“幸亏煜哥哥让我带上这几个侍卫,不然如今成这模样的人就霏儿了。”
顾心霏拉着萧元煜的手臂,泪眼婆娑,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委屈害怕,好不可怜。
眼泪滴滴打在萧元煜的手背上,好似火油,蹭地一下点燃了他的怒火,“这个泼妇!”
一边骂姜青沅,一边把顾心霏拦在怀里安慰,“霏儿,别怕,有本王在,本王不会让那个泼妇伤你。”
顾心霏伏在萧元煜心口啜泣着,春衫单薄,她清楚地感受到他此处的伤口。这么长时间了,这里总算是愈合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分明是怕了姜青沅,怕姜青沅在他身上再戳个窟窿。她不过是提了句她去,他立刻就答应了,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还说什么不会让姜青沅伤她?
他拿什么来保护她?那跟三脚猫似的功夫?
这几个侍卫是萧元煜找来的,他亲口说过,这些人的武功极高,在他之上。可就是比他武功高的侍卫,在姜青沅手下,撑不过一招,直接就被打趴下了。
顾心霏眼睑微压,掩下眼眸中的不悦。
若是有别的选择,她真不想把宝压在萧元煜身上。
嘴上却凄凄婉婉地道:“煜哥哥,现在该怎么办啊?王妃是铁了心跟我们过不去……”
即便是姜青沅服软,她也不会答应。
顾心霏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姜青沅太凶悍,而且武功又高,一言不合就动手,她身上现在还有几道疤。
从前是以为她好拿捏才让她暂时占着王妃的位置,如今既知道了她如此厉害,怎能让她继续做王妃?
只有萧元煜才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可不会。之所以主动请缨去试探,不过是不想让萧元煜去罢了。
事无绝对,万一姜青沅真应了怎么办?
顾心霏的这番心思,萧元煜全然没有察觉,他只当姜青沅太过刚烈,不肯低头。
“她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若宫里的圣旨一到,有她后悔的时候。”萧元煜没好气地轻斥道。
呵斥归呵斥,转念又道:“她许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夏氏从前生活在穷乡僻壤之地,估计是不懂这些利弊权衡。”
顾心霏眼眸微垂,萧元煜此言分明是不肯死心。
也是,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今日姜青沅那一脚也没落到他身上。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那霏儿一会儿,嗯,今日就算了,王妃正在气头上,怕是霏儿连青芜院的门都进不得。”顾心霏言道,“明日霏儿再去跟王妃好好谈谈。”
萧元煜听罢,犹豫道:“还是本王去吧。”
“煜哥哥,你的伤口刚结痂,禁不起折腾。”顾心霏忙摇头说道,“霏儿去就行,煜哥哥你只管在房里等消息就好。”
萧元煜心下大为感动,“霏儿,本王才刚说了要保护你,又让你涉险,本王心中有愧。”
顾心霏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温柔体贴的笑容,道:“煜哥哥,你别这样想,这哪是涉险,王妃又不是吃人。”
愧疚这东西,转瞬即逝,尤其是存在于嘴上的愧疚。
萧元煜叹了口气,“她可不就是吃人的母老虎。霏儿,你到时候多带几个侍卫,若是她对你动手,你立刻离开,别被她伤着。”
顾心霏柔声应下,“霏儿都听煜哥哥的。”多带几个侍卫有什么用,都是些废物点心!
“煜哥哥,倘若王妃仍旧不肯低头,那我们该怎么办?”顾心霏话锋一转。
姜青沅肯定不会低头,就是肯,她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眼下,她想知道的是萧元煜的态度。
只见萧元煜嘴唇紧抿,写在脸上的犹疑,“最好的结果是她肯低头,这样一切就能回归从前。”
他还是有情有义的端王殿下,身边有贤惠大度的王妃,还有浓情蜜意的侧妃,后宅安宁,岁月静好,没有后顾之忧,还能助他得朝臣称颂。
“那最坏的结果呢?”顾心霏问道。
在他心里,最好的结果是坐享齐人之福。
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是失去她,还是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