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凉帝与太子皆不在了,这孩子还是空着名,宫里人皆以‘皇太孙殿下’称呼,还未有正式名。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悲凉,她不给这孩子起名字是有自身原因的。
确切来讲是逃避心理。
觉得如果这个小孩子若一直没有名字,他就只是一个躺在摇篮里的孩子,她的孙子。
而不是一个从此后就要坐在皇位上的傀儡皇帝;
她也就会是一个照顾孙子的老太婆,而不是一个要垂帘听政,扛起一个国家的太后。
太后命人将孩子抱了下去,看着江晚宁:“你们准备离开了吗。”
“是。”
在太后面前江晚宁从来没有要隐瞒或者可以隐瞒的必要。
她就是一个笼罩在整个皇宫上方的手,任何事情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一切都只看她想不想出手,愿不愿意出手。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夕阳给太后银白色的发髻和头上的白绢花渡上一层瑰丽的橘。
“犬戎那边的确不能再耽搁了。”太后说,“你们是该即可上路。”
“只不过。”她声音放慢了些,“要记得回来啊。”
“就像之前你与阿瑾过去那般,要记得回来。”
“这宫里什么人都没有了,你们若再不回来,老太婆我太孤单了。”
太后缓缓说,“上午哀家过去皇帝棺椁前站了会儿,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荒唐的事就是把阿瑾抱过来。”
“平白让他受了这么多苦,平白让他承担了好些不该属于他的帝王猜忌。”
“最后皇帝的命还是没有在他手里,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她与江晚宁并肩站着,一起看向只剩下一条线的夕阳:“晚宁你们想过去,就要安心过去,不必担心哀家这边。”
“皇帝病了许久,哀家早就在心里判定他已醒不过来的事实了。”
“我能接受的,再说了阿瑾这么久以来已经把前朝给理顺了不少,我这边问题不大。”
江晚宁反手握住太后苍老的手,紧了紧:“老太婆你得挺住啊。”
“至少得在我们还没回来之前得好好的。”
太后摩挲着她的手:“会的。”
大凉的最西北端就是秋风镇了,与秋风镇隔着关隘的便是犬戎。
犬戎在草原,但并不是说与大凉紧挨着的就只有犬戎一个,整个草原还有许多的小国,许多的部落。
只是经过这些年犬戎在草原的扩张,整个草原几乎要被他吞并完了。
一些硬骨头的部落见直面刚不起,便往草原内里迁徙。
那里环境更加恶劣,犬戎觉得跑那么远夺点环境资源并不怎么好的地盘不划算,便任由那些个部落在极西北的草原荒漠地段自生自灭了。
同时犬戎的手开始往东南的大凉和旁边的西越扩张。
并且因为当年银玖的介入,犬戎几乎毫不费力就拿捏住了西越。
只不过这件事在银玖及其徒弟们的掩盖下并不为任何人知晓。
同时犬戎已经占据了秋风镇周边的一些村子。
如今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那些村子里的人见犬戎人当真从未对他们做过过分的事。
便放下了戒备心,开始恢复正常生活。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爱国大义;
也不甚少考虑什么国界领土问题;
更不在乎当今的统治者是谁。
他们只知道眼前的这帮从犬戎过来的人没有对他们非打即骂,没有对他们进行关押。
没有欺男霸女,没有屠城,也没有干扰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