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的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面,完全撕破了大家表面上保持的虚伪与和谐。
人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那些讨论江晚宁对错的宫人们也缄口不言。
宫里人都知道,娴贵妃在后宫多年一颗心悬挂在多病的端王身上,不管与谁的交情都是淡淡的点头之交,不主动与旁人套关系,也不会主动与旁人交恶。
而今娴贵妃要与安平郡主划清界限了吗,如果安平郡主没有做什么,一向淡薄世故的娴贵妃为何如此?!
顺着这个想法,大家看李安平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些变化。
许是真像睿王妃所说,安平郡主是自己中暑晕倒,而非被气晕的。
所有人都以为在这种情景下李安平会难堪羞愧,颜面而逃。
谁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李安平收拾妥当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看着娴贵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恭敬地福了福身:“如此安平往后便不打扰娴贵妃了。”
“不过娴贵妃也不要以为仅仅本郡主不安好心,睿王妃当真就是一片赤诚,毫无私心吗。”
李安平说着把目光转向江晚宁,淡淡的看着她:“往后些时日,端王殿下还要拜托睿王妃照料了,希望睿王妃能如自己所愿,救活端王殿下。”
她一番话说下来,全程带着浅笑,语气和善别无不妥,转身离开之时,脊背直挺,头颅高昂,像只骄傲的孔雀,仿佛道路两边皆是跪拜的奴婢,颇有睥睨众人的气势。
这,便是安平郡主。
与江晚歌那种被丫鬟上位的主母养出来的小家子气的富家小姐不同,她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江晚歌被人激怒羞辱后会暴怒,会撕破脸皮,还会因为被人质疑围观而羞愧无颜见人。
而李安平则是真正的自视高人一等,她也会因为一时的失控,让情绪占了上风,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应对眼前的非议与困顿。
李安平走后,众人散去,齐王追在李安平身后出了宫。
娴贵妃转身认真看着江晚宁道:“睿王妃,我不管你有没有私心,哪怕真的有——只要能救活然儿,有私心我也是能够接受的,只要你提出的条件与要求我能做到。”
“我知道然儿被太医被所有人判了死刑,我也知道他是皇子,后宫里盼着他死的人比盼着他活的人多。”
“但只要我这个母亲在,我一定会拼死救他的,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娴贵妃素日里断不会轻易得罪人,哪怕知道李安平此前给她说了棺木的事儿,让她心生绝望她也没有与李安平划清界限。
但若李安平有意当着然儿面说些鬼话,那她不就能忍了。
她现在只有江晚宁这一根稻草,不管这根稻草有没有用,至少是她绝望中的一份希望。
江晚宁拉住娴贵妃的手道:“我的意思早已表达的很明确,端王是患者我是医者,我想救活他而已,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三日内我就能为他做开胸补心手术。”
“这段时间只要没有人再刺激他,没有人再他吃一些高致敏的食物,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娴贵妃苦笑一下:“睿王妃请放心,那金枕头和金把头我已经让人给扔出去了,那些果子我吃着也不过是图个新鲜,谁知会害了然儿。”
江晚宁‘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的一颗心有点飘走了。
飘到一直在一旁站着的谢辰瑾身上去了。
这人今日怎么入宫了,是来找自己的么,应该是吧不然怎会到咸福宫这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