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年的初春之际,清晨的阳光正灿烂,她睁开双眼。
林玥欣喜若狂,什么盛连啊什么公司啊全抛到脑后。
“小、小姐,你醒了!”幸福来得突然,突然得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阗禹和林玥快步走到她的床前,林玥首先蹲下,匐在床沿,认认真真地端详她。
才刚记起来第一时间得叫医生过来,林玥起身想按铃,阗禹伸手按了,手微微撑在墙面,俯头看床上的她,久违地回答:“我在。”
终于等到她了,终于等到她醒来。
“……什、什么奇怪的……”盛静鸣开口有些艰难,七年没用过喉咙发声机制,不太熟练。
阗禹很快意识到这点,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我们先别跟她讲话,她才刚醒,身体的器官还在慢慢复苏,不要引诱她说话。”
林玥经他一提,顿时大悟,驱寒问暖的心赞暂时收回去,住嘴直起身。
不超五分钟,万启恒和三个值班护士赶来,眼内皆是不可思议。
“检查病人的全身各处器官,有关家属先行后退,多谢合作。”万主任嘱咐,护士们跟着拉过厚重的窗帘。
阗禹、林玥以及护工听从,往后移了几步。
一刻钟后,窗帘重新拉开。
万启恒难掩喜色,“病人除了手指的伤以外,身体皆无大碍,恭喜你们坚持到了想要的结果。说实话,刚才我们体检时,脑子都在想不可思议。”
护士们纷纷跟着祝贺。
“先生,你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护工也真心为这病人家属高兴,她是新来的,只照料过半年,但听闻这一层里这个病房的传闻。
不是谁都能有恒心照料病人七年的。
“好了,接下来就是帮助病人复健的任务,如果顺利的话,出院不是问题。”万医生又补充。
阗禹点点头。
等医生走后,留下一个照料的护士。
“护士,她现在能开口说话吗?”林玥当前最关心这个问题。
小护士扑哧一笑,“当然可以啊,虽然不熟练,但人体的讲话习惯不会睡久就不会的。”
回到她的床上。盛静鸣半眯着眼,缓慢地伸着没吊针的右手,“好、好刺眼。”
阗禹立刻替她拉好床柜前的窗帘,让她安心躲在偏暗的阴影中。
“对不住,刚刚没考虑到刺眼的问题。”他像过去那样向她道歉,神情依旧温柔。
“小姐,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比如左手的疤?”
护士正在调药柜上的吊水瓶,护工去换水壶中新的热水。
“……啊?”林玥的语速太快,盛静鸣似乎没有听清,视线第一次从阗禹身上挪开,望向她。
“你,你是谁?”不等林玥放慢语速重讲,小姐的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
*
又去找万主任将她重新全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最后得来的结果:“没问题。”
万启恒摘下口罩,“也照过x光片,脑袋没有任何毛病,不存在失忆现象的原因;不过她这种只记得特定的人,其他人又不记得的情况,医学上出现过不止一次,多数是病人自身经历和性格形成有关。被未知名病菌感染,又昏迷了多年不醒,出现这种情况其实算正常的,可以恢复记忆的,看患者的造化了。”
林玥转望阗禹,他则凝视床上玩手指的人,她嘴微微嘟起,神情不再是过去习惯性的寡淡,而是有些陌生的天真神态。
像换了个人,或者灵魂内换了。
即使这样,他盯着她不肯放下的嘴唇,仍在肖想其他。
“我……我们怎么办?”林玥觉得十分不妙,现在小姐完全不认识她,本来预料着以后管理小姐名下的公司,现在完全泡汤了。
阗禹沉着应对,“她记得我,试着提问她,看是哪种情况,是只记得高中之前的事,记忆倒退,还是有选择性地记住几个人。”
“好,照你说的办。”
林玥和他一起轮流问人的名字和有关的事件,花了快半个小时,搞清了她目前的状况。
只对阗禹有印象,但只记得昵称甜甜,记住的特点也不多,其他人则毫无印象。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阗禹不厌其烦地重问。
盛静鸣稍微睁大眼,反问他:“你不叫,甜甜,还叫什么?”
“那我是你的谁?”阗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不料她马上缩手,嘴上回答:“你是我的甜甜啊。”
“小姐,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林玥想起这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盛静鸣啊。”她开始用看智障的眼光看林玥。
林玥还想再问,她突然把被子一掀,声音闷在里面:“不要问了,我想睡觉。”
孩子气的举动让他们均是一愣。
她睡了七年,醒来之后却忘掉了他们。
值得庆幸吗,到底是万幸中的不幸。
*
林玥有些接受不能,趁小姐午睡时,她跟阗禹说一声,“我先出去溜达会儿,透透气。”
“嗯。”阗禹替叠着她的被子边角,“这里有我照顾。”
林玥点头,拎包直起身子,缓慢地走出房门。步伐有些沉重。
阗禹理解她。
换作是他,自己一定难受得不行,倒不如她从未醒来。
是这样的。如果等来的结果不尽人意,通常大家都当它没发生过。
“啊,她走了。”病床上的人突然冒出头,露出一双眼睛,“现在终于只剩甜甜和我一个人了。”
“两个人。”他轻声讲,胳膊停在离她一厘米前,想碰没碰。
“什么两个人,你不是一个人吗?”盛静鸣用那双依旧纯净的眼神望他,满是疑问。
看得阗禹喉咙一紧,侧过视线。
“你为什么不看我?”她现在变得特别多话。
阗禹垂眸,手伸进被子,凭感觉抓到她的右手。她突然叫,“你碰我的手!”
“有什么问题吗?”他开始一点点收紧力道。
她开始挣扎,“不能这样的甜甜,你不可以打我,我以前只是抢过你的公仔,但你也偷了我的洋娃娃啊。”
阗禹:“……”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能高兴得太早。
半个小时后,林玥逛累回来,意外见阗禹没一如既往地守在小姐床前。
而是在走廊尽头,仰着头不知在喝什么。
“怎么了,你受什么刺激了?”林玥蹑手蹑脚地接近,瞧清楚了他手里的啤酒。
买酒的速度有点快。
刺啦的清脆声,阗禹饮尽最后一口,蓦地捏扁易拉罐。
“她嘴里说的甜甜,不是我,是她儿时的一个玩伴,错认成我了。”
林玥:“……那我们就彻底同病相怜了。”
他神色清淡,捏着瓶罐,下颚绷紧。
下午两点。她醒了,醒了就喊甜甜。
没人应她。
盛静鸣恼怒地起身,见到病房里只有林玥在。
捡起床柜的化验单,她揉成一个颗小小的纸团,瞄准靠椅垂头睡的女人,biu地发射。
砸中了,没醒。
再砸——
“……小姐,你有事吗?”林玥抬起头,还未假寐几分钟就被她打断。
“甜甜呢。”
林玥:“他出去买东西了,等会儿回来。”
“我要见他。”
“小姐你等几分钟,他很快就回。”林玥对于无厘头的小姐有些哭笑不得。
盛静鸣闭着嘴生闷气。心里想什么脸上全写出来了。
林玥观察着,同时在想盛连那边应该快收到风了。
没多久病房的门推开,阗禹拎着便当盒和保温瓶,带进一股清风。
“甜甜!”她一见他就欢喜地喊。
阗禹面色不改,散发着沉郁的气息,淡然地应她。
“……”盛静鸣又恼起来,想对他动手动脚。
之后一直都是林玥在服侍,阗禹坐到了平时林玥常坐的位置,拿着手机翻着页面。空白的页面反复不停地翻。
“甜甜怎么不理我。”盛静鸣瞪着林玥,细声质问。
林玥很无奈:“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还没想通吧。”
“想通什么?”
林玥:“想通怎么面对小姐吧。”
又过了好几天,阗禹和林玥的职责像对换一般,通常是他服务在第一条前线,不给林玥帮忙。现在两人换过来,轮到林玥无微不至地照料她。
他只是望着,或者接着公司的电话,犹如一位局外者。
盛静鸣在林玥面前闹了很久,让他来喂吃饭,但是阗禹始终不肯同意,避着她,不与她身体接触。
她唯一没变的标志下弯唇仍在,耸拉着眼皮,精神没斗志的模样。
还是林玥想了一招,某一天晚上借公事先离开,让护工也提前下班。
等所有人走后。
阗禹只能在没人使唤时,来喂她吃饭,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甜甜为什么不笑。”喂一口,她就点一点他的手背,蜻蜓点水。
阗禹抿紧唇线,另一只手动作不停。
“为什么不跟我说话?”盛静鸣微微皱眉,一脸不悦。
你都忘了我了。
还会在乎我对你的态度如何吗。
“甜甜……”她又唤,眼眸直勾勾对上他。
忽地手指一指,“你的嘴上有东西。”
不等他拇指抹去,她凑近,轻轻地啄了他一口。
阗禹把饭匙的手一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不知为何对他大胆许多,反复无常的,不像那个上午一碰她就惊。
“你的嘴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话音未落被他摁在竖起的枕头边,嘴唇遭到突如其来的蹂/躏。
他不再忍,缠住她的手,碾压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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