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孝隽的兵马在昨夜的战斗中还是有不小损失的,毕竟梁屈葱作为一员猛将,又是暴起发难,即使是慕容孝隽早有准备,也差点儿真的让梁屈葱突破,最后也是仗着人数优势方才反推回来。
经过一夜恶战,士卒们自然疲惫不堪,此时也需要休整。
实际上慕容车重以及慕容伏允等人的兵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每一部都是历经苦战奔波。
但是他们没得选。
吐谷浑慕容氏所属的几乎所有兵马,都已经在此处了。
而决战,一触即发!
鼓声拔地而起,这是城中的汉军将士们在擂鼓向城外的袍泽致敬。
汉军将士并不是乌泱泱的就向敌人的营寨冲过来,当距离拉近之后,他们反而放缓脚步,在各层将领的指挥下依次列阵。
要给予对手最基本的尊敬。
更何况今日面对的这些吐谷浑兵马,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吐谷浑军队是历经苦战,汉军又何尝不是远来疲惫?
从大河边一路到张掖,连日急行军,实际上他们也都已经快到体力不支的时候了,只不过之前在武威稍微休整了一下,再加上吐谷浑兵马的撤退也不是非常快,才让汉军将士不至于连腰都直不起来。
一名名将士喘着粗气,勉强挺直腰杆,看向前方。
此时透过吐谷浑人的军阵和营寨,已经能够看到那一道斑驳的城墙,整个城墙都快被血色渲染,一个个缺口处,更是堆满了尸体。
可想而知,戍守此地的袍泽,在之前的苦战中都经历了什么。
城头上的旗帜飘扬,鼓声阵阵,更是在告诉城下的袍泽们,我们还能够坚持!
内外夹击,不是不可行。
汉军并没有着急进攻。
裴子烈眯着眼,站在正午的太阳下,静静等着。
对面的吐谷浑军队也抓紧这个机会休整。
既然是决战,那就更不能以疲惫之军迎战。
裴子烈宁肯多等几个时辰,让自己麾下的将士们都缓一口气。
很明显对面也是这个意思。
李询大步走过来,沉声说道:“国公,至少得休整一到两个时辰,不过到那个时候,怕是要日头偏西了,是否需要提前安营扎寨。”
“如果今日难分胜负,则各部沿城东向城南,直接进入城中。”裴子烈径直说道。
“遵令!”李询急忙答应,“那城里现在应该如何告知他们?”
“宇文忻······应该明白。”裴子烈笑道。
李询皱了皱眉。
靠默契么?
“你可听见枪炮声?”裴子烈反问。
李询摇头。
“这就是了,显然宇文将军现在也没有以为我们就要直接进攻了,他也在等。”裴子烈解释一句,“刚才的鼓声,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安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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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长安城中。
日头已经逐渐偏西。
李荩忱坐在御书房中,手中捻着一枚棋子,轻轻敲着棋盘,眉头紧皱,显然还没有想好落在哪里。
对面的尉迟贞托着腮,三千青丝披散着,一身轻薄素白的衣衫,显然刚刚沐浴过,此时正轻轻把玩着一缕垂下来的秀发,摆明了表示自己很无聊,想要催促陛下,又不好意思,所以只能一会儿瞥一眼棋盘,一会儿瞥一眼陛下。
后来,后面这件事做得就越来越多——小姑娘难免会发花痴。
陛下下棋很菜,这个是后宫姊妹们公认的。
而且陛下只要下棋,摆明了是有什么烦心事萦绕心间,所以想办法发泄一下。
所以陪着陛下下棋,不能让陛下输的很难看——陛下自己好歹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因此倒是不至于每次都要求要赢,他也不过就是想要借助下棋来给自己换换思路罢了——但是陪着陛下下棋的,也得想办法让陛下开心一下。
这可不是很好办。
不过能够以这个理由偷懒,把那些奏章文书之类的一丢,尉迟贞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明知道那些活计早晚还是要加班补回来的。
天天加班,为此头发丢掉了好多呢。
身为陛下的贴身小秘书,她需要负责的不只是内府那边的消息汇总,还有奏章的整理,以及陛下日常的接见安排、饮食安排等等,都需要尉迟贞过目。
后宫之中靠谱一点儿的内侍和女官随驾而来的本来就少,现在更是被内府那边支使得团团转,所以尉迟贞得承担起来这个重任。
尉迟贞想到了刚才沐浴的时候漂在水上的秀发,忍不住嘟了嘟嘴。
陛下自己都捞起来好几根了,应该会体谅一下我这个辛苦的小可怜吧?
当时还听到陛下嘟囔了一声“程什么员”,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莫非是这长安城中新开的一处园林,可是园林和脱发有什么必然联系么?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经常听姊妹们吐槽陛下是个“直男”,据说还是陛下自己说的,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靠谱。
李荩忱看到了尉迟贞的神情,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在为早早变秃而自怨自艾,只当是尉迟贞在催促自己,急忙落下一子。
不久之后,尉迟贞看着棋盘上明摆着要被困住的大龙,一时默然,旋即掩面。
怎么才能提醒陛下,你的大龙要被我宰了呢?
算了,难怪自家姊姊上一次一本正经的跟我讲,陛下要是拉着你下棋的话,最好还是······下五子棋吧。
李荩忱浑然不觉,察觉到尉迟贞的表情不对,这才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棋盘,尴尬的说道:“下一盘,下一盘。”
尉迟贞默默地把棋子收了,却并没有要从头来过的意思,而是伸手撑住棋盘,向前探出身子,闭上眼。
李荩忱笑了,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算是她赢了的奖励。
尉迟贞俏脸微微发红,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李荩忱就已经把棋盘收了起来,一把将她拽到怀里。
软玉满怀,幽香扑鼻。
“陛下!”尉迟贞娇嗔一声。
好歹这是御书房,虽然现在没有人,但是外面的官员也不是不会来有事需要陛下定夺。
李荩忱的手已经不老实的开始游走。
尉迟贞急忙抓住:“晚,晚上。”
“那好,一言为定。”李荩忱笑道。
尉迟贞心中忍不住幽幽一叹。
人家都已经长大了好不好,你迟迟不要了我,还总是蹭来蹭去的,当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