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世廉他们不能理解李荩忱更深层次的担忧,但是至少表面上的顾虑他们还是明白的。
因此萧世廉郑重应是。
“晋阳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么?”
“自从两日前我军突破沁水、进入上党的消息传来之后,暂时还没有。”张须陀急忙说道。
汉军沿着沁水进入上党,实际上如入无人之境,这也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之前从河东进攻晋阳的汉军,已经突破鼠雀谷,进逼晋阳城下,因此位于鼠雀谷东侧,本意是屏护晋阳东南的道路的上党,自然就变得可有可无。
上党古往今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曾经战国时候,秦赵两强为了一个上党打的头破血流,长平之战就发生在上党的一片谷地之中。同时天险壶关也坐落在上党。这片比周围的谷地和盆地高出不少的原野,由于山丘林立,虽然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但是却是能够俯瞰整个河东,遥控河东局势。
只不过现在北周连晋阳外围都已经守不住了,一个上党,也只能拱手相让,不然的话阵线拉的太长,对于北周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宇文纯会果断的向后收缩防线,实际上也在情理之中。
“上党一带,不但向西北可以沟通晋阳,沿着道路向东北,还能连接冀州腹心之地,因此上党我军在助力晋阳之战后,亦可向东越过太行进攻邯郸、襄国等地,包抄周人后路。”李荩忱沉声说道,“朕以奇兵出沁水,可不是让他们去晋阳城下摇旗呐喊的。”
河东的汉军数量并不少,而且其中也不乏有镇林军这样全军俱在的精锐,再加上雁门关以北还有韩擒虎率军牵制,因此杨素拿下晋阳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李荩忱当初专门派遣一路偏师沿着沁水北上,一来固然是为了拿下上党、支援晋阳侧翼,二来也是期望这一路偏师能够出上党山地之后折而向东包抄邺城后路。
不然的话以杨素麾下的兵马数量,拿下晋阳绰绰有余,李荩忱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助他一臂之力,现在大汉还没有富裕到手中的兵马都能够随意调派的地步。
萧世廉急忙应了一声。
率军以偏师出沁水的将领之中就有他的弟弟萧世略。
之前齐子岭一战,萧世略已经立下功劳,这一次要是能够再做出贡献,那战后论功行赏,别说是偏将军了,就算是杂号将军也不是不能争取的。
自己现在已经位极人臣,因此父亲常常以自己为榜样训诫萧世略等等萧家年轻一辈,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不过萧世廉也知道,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多的还是因为机缘巧合、因为跟着李荩忱征战日久的关系,不然的话现在自己可能也只是一个依靠父亲的帮助才能上位的杂号将军罢了。
每每想到这里,总是让他感慨命运何其弄人的同时,也愈发的坚定为大汉奋战之心,没有李荩忱当年的信任,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虽然两个人再加上裴子烈,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但是萧世廉和裴子烈都不能否认,李荩忱在三个人之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相比之下,他们两个绝对是沾光的那一方。
萧世廉和张须陀一齐退下。
李荩忱看着仅剩下的李怜儿:“怜儿,可是有什么事要找皇兄?”
女大不中留,更何况妹子都已经嫁人了,平素里几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面。现在不跟着萧世廉一起走,肯定有事。
李怜儿颔首,迟疑片刻,还是说道:“皇兄,刚刚收到的消息,左翼和右翼战线上的医药物资都有所短缺,因此恳请皇兄能够下令,北上运输的物资之中以医药物资为先,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本来不应该的伤亡。”
李荩忱怔了一下,明白李怜儿的意思,从南方向北而来的运输道路本来就有限,现在肯定要优先保障粮草器械之类的,尤其是诸如火炮和火药等物资。要是以医药物资为先的话,这些东西的运输就必然会受到阻碍。
不过伤兵得不到及时救助,那李荩忱设立医院以救死扶伤的目的自然就无法实现了,而且随着医院在军中的推广,将士们对于医院已经有足够的信任,医院不能救人或者根本来不及救助伤员的话,无疑将会严重影响到军中士气。
在不影响下一步战略部署的情况下,优先调动一些急救物资先上前线并非难事。不过这也提醒了李荩忱,北方无论是陆路运输还是水路运输,都没有办法和经过自己多年修缮的南方相比,年久失修的官道还有很多早就已经干涸的河道,将会极大的限制汉军的运输能力。因此接下来的每一步,看上去一蹴而就,但更要多加小心。
“也罢,救人要紧,朕即刻下旨!”李荩忱答应,“鲍兴!”
“皇兄,鲍兴已经被你贬谪戴罪了。”李怜儿不由得提醒道。
李荩忱的手僵硬一下,旋即说道:“那算了,怜儿你来研墨,朕便亲自拟旨,也算是给朕、给所有人一个警醒。朕纵然亲力亲为,也不能容忍身边有假公济私之人。”
李怜儿担忧的看向李荩忱:“皇兄,你也莫要生气了。”
“无妨,吃一堑长一智,朕不生气,以后再选人才,自然也会更多加注意。”
李怜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为李荩忱磨墨。
“怜儿已经有多久没有给皇兄磨墨?”李荩忱忍不住笑道,“有了萧郎之后,就把朕这个皇兄给丢在身后了。”
李怜儿哼了一声:“皇兄事还不少,要是皇兄嫌弃我的话,我就去叫嫂嫂们来给皇兄磨墨,那么多嫂嫂呢,皇兄每天都顾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妹妹?”
李荩忱尴尬的笑了笑。
朕的后宫也不多吧?
李怜儿看到了自家兄长的神情,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笑道:“好啦好啦,嫂嫂们不多,皇兄最圣明贤德了。”
“你!”李荩忱提起笔。
李怜儿做了一个鬼脸:“我可没有说皇兄的坏话哟。”
但是你的语气分明就不是说好话。
李荩忱忍不住腹诽,不过妹妹的笑容也让他的心头松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