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容与注视着她的睡颜,似要开口,却又害怕打扰她的美梦,犹豫半天,终究选择告诉她:“属下明日还是要走。”
赵兰笙猛地睁开眼,四目相对,眼底一片清明,丝毫没有熟睡的迹象:“为什么?”她不明白,他要走也不正大光明的走,他若想必定没有人强留,却偏偏还要留一个假身在这儿,装作自己没有走的样子。
“因为...”他有几分小心,又夹杂着几声叹气,几个字让他说的表现出来几分沧桑:“因为丞相很有可能猜到了属下的身份。”
赵兰笙看着他,哀怨愁苦的情绪在他眼中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大人会怎样?”
“会死,会尸骨无存!”世容与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再说别人的生死,他心底泛起一阵阵悲凉,他这样不在乎生死的人,居然会有一天会害怕死亡。
他手指腹上她的脸庞,轻轻摩擦着:“你可否猜到为何你会把我救出来的如此顺利。”
赵兰笙闭着眼睛思考,她确实发现那一路太顺利,顺利的像是有人安排好这一切:“难不成是有人故意的。”
“我也只是猜测,但是...关乎于性命之事,不能不小心。”他从没有过如此贪生怕死,但自从遇见了她,活在这世上多一秒,只不过是为了多陪你一秒。
“大人不会死的。”赵兰笙十分笃定的开口:“所以大人去做自己想去做的事吧,不用担心我,反正,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世容与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生怕看漏了一秒,将她的容貌刻在心中。
“我猜的。”赵兰笙吐吐舌头,调皮的看着他,她怎么知道?因为她有剧本啊,她可是掌握大局的女人。
“那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赵兰笙又向他靠近些,贪婪的汲取些许的热气。
“不知道。”他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不敢随便承诺归期,害怕故人盼望:“但我尽快。”这是他唯一能承诺给她的事情,他会尽快,会快马加鞭,会马不停蹄。
“那我就在这儿好好的等大人,等大人来接我回家。”
来接我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那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尤其是出府,必要时一定要随身戴上那只白玉簪子。”
“那有何用?”
“会保你平安。”
赵兰笙心中有万千疑问要问,他要出去干什么?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万千迷离,错综复杂。
“我等着有一天你主动告诉我。”赵兰笙头埋在他颈肩,滚烫的热气喷洒出来,激起一阵阵酥栗。
“好。”世容与同样等着那一天,世间太平,局势稳定,他也复了仇,心中已无大憾,他可以解散司天阁,心满意足的带着她归隐山林,做工种田,逍遥自在。
不知离那一天是否还有多久。
世容与紧紧环住她,再抱一会,天就要明了。
赵兰笙醒来时,床边早已凉透,为她掖好被角,床头整整齐齐的放着一盆清水一块方巾还有些许的洗漱用品,水中的温度也冰冷入骨,可见准备那人已走许久。
她起身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这一切,心中空落落的,昨晚仿佛梦一场,但自己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人身上带着的皂角香,充满着整个房间和她的心间。
木婉清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钻研侍弄药材,除了吃饭也不见出门,就连李若华来时,也只是陪着坐在院子里一起发呆,话也不说,两个人一杯茶,一坐就是半天。
“姐姐这几日是怎么了?”李若华终于在某一天早上忍不住问她。
木婉清没看她,只是依旧盯着地上发呆,声音也有些疲软无力:“不是说了,在外面要叫哥哥。”
“但是现在不是在外面,也没有旁人在跟前。”李若华见她又是这幅模样,气鼓鼓的走到她面前,双手叉腰气愤的问她。
眼前的视线突然被一个庞然大物遮挡住,木婉清的思绪被强制打断,但奈何眼前的小人也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主儿,只轻轻用手指戳戳她气鼓鼓的脸颊,棉软软的,手感十足。
“你到底怎么了。”李若华俯下身看着她,木婉清平常也不这样啊,就算再怎么不爱说话,但自己的话她都会接,哪怕接的话能气死人,但也不会像这样,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
“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因果报应,害死他人性命的人老天爷会不会惩罚他。”木婉清望着她的眼眸,像是要急切寻求答案。
“不会!”李若华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因果报应,如果自己不强大起来,那些伤害你的人只会越变越好,而你,只能仰望着他们,看着那些恶人越变越好,自己却无能为力。”
“你怎么这么肯定?”木婉清看着她说的慷慨激昂,整个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小脸憋的通红,双手抓着衣服骨节泛白。
李若华犹豫了一下:“对我...你从来没有过疑问吗?”
木婉清自是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我从没当你是痴傻,我只当你比平常小孩儿反应慢一些,接受程度弱一些。”
李若华苦笑着:“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害的吗?害的我爹爹惨死,害的我娘亲病危,害的我从小中毒行动呆滞,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如果不是我娘亲,我根本不会活下来,我原本可以跟正常孩子一样,做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但都是那个人,他毁了我的一生,但是他呢?他却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接受万人朝拜。”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木婉清抱住她的身体,将她的悲伤一次揽过:“你已经很好了,很棒了,真的。”
“我原本可以更好的!”李若华的声音闷闷的,眼泪将她胸前衣裳打湿,木婉清只感觉胸间一凉:“那我们若华恨那个人吗?”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