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场安静的情况下,一个人不加注意的声音是会产生放大效果的,王庆的话就这么赤裸裸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被提到“张姑娘”,那些士兵们脸色都变了。
他们显然也是见过张巧珍,受过张巧珍的好的,当然知道张姑娘有多喜欢自家教头,那每日都去城北大营的势头也不像是假的。
怪不得,后来张姑娘都不来城北大营了,原来是这样。
他们难免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沈如悦抢走了自家教头,他们跟张姑娘更熟,心中自然为她打抱不平。
王庆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多大的波澜,旁边的李全看到沈如悦开始不对劲的脸色,狠狠了揪了王庆身侧的肌肉一下。
小声道:“你给我闭嘴。”
“干什么啊?”
王庆委屈地揉了揉被捏疼的地方,自己不就是问了一下吗?有必要下手这么狠吗?
“你难道没吃过张姑娘带过来的饭菜?没良心的。”
王庆愤愤不平,看向沈如悦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他心眼儿直,只以为是这个沈小姐让他们张姑娘再也不愿意来城北大营了。
想到那些张姑娘亲手做成的饭菜,他的心里就痒痒的。
“张巧珍,又是张巧珍。”
沈如悦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她说:“萧漠北,我也不想自己受委屈,但是我现在的确喜欢你,不想放弃你,张巧珍的事儿,自己解决。”
上次肚兜的事儿都还没解决呢!现在又来这一出!
沈如悦的耳力当然不差,听到了好些人的窃窃私语,王庆的声音更是格外大,让人难以忽视,方才才冒出来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击碎了。
萧漠北看样子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女声:“你们怎么来啦!”
闻声看去,张巧珍走了出来,她先是意外地看着满院子的菁英营士兵,这些人在萧漠北不愿意理会自己的时候给了自己很多的安慰。
看上去笨笨的,但是拿来用正顺手。
士兵们只见她眨眨眼,转头看到萧漠北,眼中的喜悦更盛了,仿佛要冒出来一般。
她的声音也带了些颤抖:“表哥!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说着,她身体前倾,就想要往前扑去,结果她在看到沈如悦后,立马停住了脚步。
有些失落地说:“原来是来看沈姐姐的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自然有人为她补充下文。
这几欲落泪的委屈模样任谁见了不心疼?士兵们看到张姑娘这般,心中也不好受。
于是他们没看到,萧漠北在张巧珍准备冲过来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眉头也是紧皱的,这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受到所谓沈小姐的被迫。
李全看到了这一切,他看着还在义愤填膺的王庆,第一次不再维持那谦逊的书生模样,骂了一声:“傻子”。
连自家教头的真心都看不出来,一个个都被一点儿好处就收买了。
王庆说得还真没错,他就没吃过张巧珍带来的饭菜,他可是亲眼看到,士兵们将清洗过的饭盒交还给张巧珍时,对方略带嫌弃地避开了那人抓过的地方。
也就只有王庆这样脑子一根筋的人,还真以为对方是什么清纯小白花。
“你为什么骂我?”王庆不解。
李全也不解释,向前几步走出了队伍,来到沈如悦和萧漠北二人面前,他微微一拱手,对沈如悦说:“师娘。”
“你叫我?”
沈如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看了看张巧珍,对方隔了好几步远,李全完全没必要这样折辱自己,她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听闻沈小姐今日受到危险,是我们来迟了,实在抱歉。”
先那一声“师娘”后,李全便称呼的是“沈小姐”,好似方才的那句称呼只是为了给某些人提醒。
“没关系,反正事情也解决了。”
沈如悦虽然急于想要萧漠北在他的士兵们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真要被对方这样叫,她还是极为羞涩的。
萧漠北低头一看,便能发现少女虽然面色如常,但耳尖早已变得红彤彤的,爬上了一片彩霞,看上去可爱极了。
说完后,李全便退后几步回到了队伍中,仰着头站着,对张巧珍咬牙切齿的瞪视置之不顾。
“你干什么?”
王庆十分不解,甚至有些埋怨:“你难道没看到张姑娘撑不住了吗?你还上去这么说?”
这不是往人身上捅刀子吗?
李全看也没看那所谓的张姑娘一眼,只是看在王庆实在蠢笨的份儿上,提点了一句:“又不是你娶媳妇,萧教头的事儿还轮不到你做主。”
王庆愣了愣,骂了句“冷血”,又担心起张姑娘了。
张巧珍这一出做得极好,引起了这些大老爷们儿的心疼和关心。
虽然萧漠北至始至终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也是赚了的。
只是那李全实在是不知好歹,当初在城北大营里就是软硬不吃,明明只有王庆和李全二人可以踏入萧漠北的营帐,她求二人带自己进去。
那王庆是个胆小鬼,摸着头憨笑说:“不敢。”
李全直接不理会她,说什么“要进去自己找萧教头说去,他只是一个小兵。”
可把她气得不行。
“沈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
张巧珍见萧漠北那边无从下手,便将火力转向了沈如悦,睫毛上挂着欲落的泪珠,看上去柔弱拂柳。
沈如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对方是真把这套学到了精髓。
张巧珍还在不依不饶:“我知道沈姐姐羡慕我和表哥青梅竹马的十多年,可是我喜欢表哥,我根本控制不住啊!我能怎么办?沈姐姐,我都把表哥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还这样对我?”
“这样对你?我怎么对你了?”
沈如悦惊讶地眨了眨眼,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张巧珍张口就来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张巧珍的眼泪彻底落下来了,她绞紧了手帕,受惊道:“你为什么要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