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康敬兰的话,苏韵瑶悬着的心终于有些安定了,让璃笙和颂音双双去外头受着,准备迎着大夫进来,千万不能还没见着大夫呢,人先被别人劫了去。
既然是中了毒,那就一定有中毒的原因,苏韵瑶觉得那下毒之人就在院子里,为的一举要了秦曼槐的命,肯定不会让大夫顺利的过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大夫来了。
毒不是什么厉害难解的,就是些老鼠药,只是那老鼠药放置多年已经失了大部分药效,否则即刻就能要了秦曼槐的命。
两碗催吐的药灌下去,秦曼槐的意识稍微回来了些,微微睁开眼只看着床帐子好像天旋地转一般,又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只听见耳边是苏锦瑶的声音“大夫人醒了!”接着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韵瑶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两只手搅在一起搓来搓去,心里头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姑娘,小公爷来了,在前院呢。”璃笙小声的说。
“他来做什么?”
苏韵瑶眼下不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只想让秦曼槐平安。
“小公爷在姑娘身边安排了人手,方才大夫人中毒倒下时那人去了定国公府告知了小公爷,这不,小公爷就带着人来了。”
“怎么,他能解?”苏韵瑶有些不信,可还是想试试,就与璃笙一起去了前院。
心急如焚四个字来形容苏韵瑶的状态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虽然大夫说过有很大可能将人救回来,可是苏韵瑶还是觉得心慌,有很大可能就说明还有小部分的可能,人没治好,离开人世。
她不敢去想,只怕事情真的那么发生了。
“你别急。”白楚恒心里头也不好受,看着苏韵瑶失魂落魄连走路都差点跌倒的样子,实在是心疼,于是上前准备给她个拥抱,可是院子里的人不少,让他们看见有损苏韵瑶的清誉,所以只好作罢。
“璃笙说你带了人来,可是来救我母亲的?”一见着白楚恒,苏韵瑶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
“我带了,把人带来了。”白楚恒的后一句很是小声“这人是个仁医妙手,之前禹王殿下被下毒就是他解了毒,你放心就是。”
说着,白楚恒身后掩着面的淳渊上前一步“贫僧见过苏姑娘。”
他是掩着面,穿着素衣,外头深灰色的斗篷半分花纹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逃难来的,可衣裳和身上却是出了奇的干净,又推翻了苏韵瑶的想法。
打扮的这样素净,一是因为他是出家人,出家人不张扬,二是因为他是禹王的救命恩人,在上次禹王还是太子时,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就是这小师傅给了方子救了他,林家气愤不已,已经暗中搜查这人一年多了。
苏韵瑶微微让了身子,小声说“师傅请进。”
淳渊是个医中高手,原本是国藤寺里的一名僧人,可是在一次同住之人误食老鼠药被他救了以后,不知怎的这件事就传了出去,引起了林太尉的注意,接着林太尉就派人来杀纯渊,一共三次,都被淳渊勉强躲开了,后来走投无路奔到了定国公府寻求庇护,白楚恒就一直将他养在了定国公府。
到了秦曼槐所在之处,大夫的催吐药很有作用,秦曼槐虽然意识不算清醒,但人好在还不会断气。
淳渊接手过大夫熬的药闻了闻,又用勺子尖沾了沾舔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说“解药有些太过平和,夫人这个样子虽然中毒不算深,却也是折了半条命进去,这会儿要是不能直接解毒,靠天长日久的没得多损伤肌理。”
果然,淳渊一碗解药下去,不到一刻钟秦曼槐就醒了过来,搭过脉后知道她的气息还算平稳,只是身子太过虚弱,需要细细调养。
“实在是感谢师傅您!”苏韵瑶喜极而泣,吩咐璃笙取来了四五个荷包准备答谢淳渊,却都被他拒绝了。
出家人不宜钱财过多,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淳渊如今有吃有住的,在定国公府里头吃得好睡得香,几乎没什么出门的机会,要钱何用呢?又花不出去。
秦曼槐勉强撑起了眼皮,看了看四周,几个瑶正守着她,苏墨瑶抹着眼泪洗帕子,苏锦瑶亲自看着人熬药,而苏婉瑶则长大了许多,和秋妈妈一起坐镇指挥,不让侍女仆从太过忙乱。
“母亲,您现在身上难受吗?”苏韵瑶凑过来问。
秦曼槐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还有种微微撕裂的疼,想来是方才催吐造成的后遗症。
“可是渴了?”苏韵瑶知道母亲为何不说话,连忙吩咐颂音倒杯水来,亲自伺候她喝下。
“你们一直守着我呢?”秦曼槐一出声,声音沙哑还带着疼,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今儿是大年初一,因着我突然倒下,吓坏了你们吧?你父亲和祖母他们呢?”
“父亲和八哥哥在家祠求祖宗保佑呢,祖母说今儿这事是家人下毒,所以去查找下毒之人了,您没事就太好了,想来他们听说以后马上就会赶来看您了。”
秦曼槐点了点头,终是嗓子太过疼痛,闭了眼没再说话。
老太太和苏耀双双进来,苏应宸跟在后头,恨不能翘起脚来看看屋里的情况。
秦曼槐还在睡着,老太太也知不该打扰她,便草草看了一眼,吩咐旁人照顾好她,就与苏耀出门了。
家里人浑水摸鱼下毒之事可是少有,但既然有了这么个人,那老太太作为家主就必然要查出来。
白楚恒和淳渊在花厅吃茶,老太太和苏耀亲自去向淳渊道了谢,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不是多给些银两或者请吃两顿好饭就成了的。
苏韵瑶也来了花厅,她也觉得这是家贼所为,所以想同老太太他们商量一番。
“这件事我有些看法。”白楚恒先说道“我对这事了解不多,但我清楚老鼠药放置的越久越没什么药效,下毒之人不会想不到这层,要么是他没机会弄到别的毒药,要么就是他根本没准备让大夫人死。”
“这话对。”苏耀点头说“小公爷这话说的在理,毒药的品类那么多,像什么鹤顶红断肠草一类,就算是四年以内的老鼠药都是沾上死碰上亡,可那歹人偏偏选了这么个不足以让人丧命的毒药,一定有原因。”
苏韵瑶接话道“若是下毒之人并不想要母亲的命,那是为何呢?母亲这么中毒难受一场,他又能得到什么?女儿想不通这点。”
“倒是有一点可以想通。”老太太的眼睛瞬间睁大“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下毒之人没法子碰着其他毒药,手里头只有这放置了多年的老鼠药呢?”
“这个季节老鼠都没了,儿子方才让秋力去库房问了管事,每年到他那儿领老鼠药的人都不少,说不定哪个院子就剩下了半包呢。”
苏耀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细细的寻思着这里头的关窍。
“既然找不到毒药的出处,那咱们就先查毒是怎么下进去的也成。”康敬兰说“大夫人中毒的时间不算晚,那老鼠药是沾上没多久就要发作的,总会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毒。”
“秋力,去厨房问问,早上给大夫人做菜的是谁,把饭菜端去素凝苑的是谁,这期间有没有人经手过,有没有人存异样,一一给我问清楚了!过年就是图个团圆吉祥,那下毒之人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秋力腿脚快,紧赶着就回来了,这大家才知道,原来秦曼槐为了不浪费粮食,吩咐秋霞把昨天除夕晚上吃剩的菜带回了素凝苑,就由素凝苑的小厨房直接热了作为早饭,厨房压根就没经手过。
这算是个好消息,厨房离素凝苑不算近,中间洗菜切菜做菜、烧水煮粥送饭等等,都会有人碰,这其中谁起了歹心,趁人不注意掺一些老鼠药进去,根本没人发现的了,而且只要追查就要查一大堆人,挨板子挨棍子的少说得有十几二十个。
可要是把人数规定在素凝苑里头就成了,秦曼槐不主张浪费,并且以身作则,她素凝苑的侍女从来都是按规矩来,甚至比规矩的人数还要少许多。
秦曼槐身边最重要的几个,秋妈妈、秋霞秋月,这都是打秦家跟着陪嫁过来的,伺候了秦曼槐十几年,那可以说是比谁都衷心,要说她们能做这事,老太太和苏耀都不信,就连苏韵瑶都敢为她们做保。
再筛下一批,扣除伺候秦曼槐用早饭的秋妈妈和秋月秋霞,就只剩下在小厨房伺候的,还有将热好的饭菜送到主屋的侍女了。
秋力提来了五个,两个是二等侍女,秋水和秋露,一个是三等侍女,到素凝苑两年多,名叫燕子,还有两个刚进素凝苑时候不长,暂时是个打杂的,没正式定为是几等侍女,就是在小厨房添个柴火烧个炭才用的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