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笙得了小蝶的纸条,到了倾宁轩的假山附近,听小蝶说完后连忙赶回了沁竹轩。
“姑娘,有事。”
“什么事?”苏韵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太子被下了什么处罚。
“七姑娘孩子落胎了。”
“什么?”苏韵瑶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就是这两天,小蝶约奴婢出去时说的,这会儿二娘子都气坏了,听说衡王殿下压根儿没管这事,小蝶说七姑娘的落胎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曹氏生气很正常,七姐姐爬上了衡王的床,她一向引以为傲,可如今七姐姐孩子落胎,对于曹氏来说就没有了以后好日子的保障,这件事咱们家人是不是都不知道,只有小蝶知道告诉了你?”
璃笙点了点头。
“那就别同旁人说了,没得将小蝶暴露出来。”
“十姑娘也不说吗?”璃笙不明白。
“不能说,十姐姐要是知道了七姐姐的事,估计得兴奋的几宿几宿睡不着,传到曹氏耳朵里不是又把小蝶暴露出来了吗?等着吧,没准儿衡王府自己把这个消息透出来了。”
可苏韵瑶觉得可能性不大。
皇上如今生太子的气,一定会把栽培的重心暂时放在衡王的身上,若是衡王府此时出了个这样的岔子,那皇上难免会认为他后院混乱,几个女子都管不住,将来如何做皇上?
其实皇上最喜欢的是陆远逸,奈何陆远逸只是他兄弟的儿子,并非他所生,这个皇位传不到他头上去。
苏韵瑶扶着杖子和颂音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到院子里走了走。
昨夜刚下了雪,雪不小,但是没多冷,这会儿院子里的雪都被洒扫干净了,亭子里预备上了温热的茶水,屉子里是热腾腾的点心,还有几盘果子摆在那儿。
“太子殿下的事到如今还没个说法,也不知结局会怎么样。”苏锦瑶叹着气说。
“太子殿下一心为民,就算有个别煽风点火的我相信还是很多百姓站在他那边的,何况废了他就只剩下衡王了,若是衡王做了皇帝,那他们可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了。”
“但林家势力实在太大,我担心…”
“我相信皇上,他要真是那种轻易被蒙蔽的人,也不至于在龙椅上坐了这么些年。”
可事实却令苏韵瑶想不到,应该说是想到了,可是不敢那么想。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太子被废为禹王,太子的人选暂时没定,但看意思应该不会是禹王了,立衡王为太子是早晚的事。
这一举动,满朝哗然。
除了林家那些个党羽,整天上朝时拿出一种‘你能奈我何啊?’的表情,向着太子这边的人一个个拧着眉毛,都像白景岳和苏耀等人一样,对皇上失望对朝廷伤心,整日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皇上不问他们就不说。
只不过这已经算是对太子较轻的惩罚了,只是贬为禹王,并非是什么庶人,也没关进大牢,就连程涛这么个林太尉嘴里的‘帮凶’也完好无损的被放了出来。
不过回到了程家,程涛那心里,就像是拿滚油烹过似的,正好盛桂芝说去苏家看看他几个表妹,于是他带着几坛子好酒就去了。
苏韵瑶吃不了酒,就看着程涛吃。
“当初在南方治理水患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忙,帮难民抬东西,给难民发粮食,都是禹王亲力亲为,放在衡王身上他能吗他?禹王对难民做出的贡献我说都说不完,怎么到林太尉嘴里就是半点也没有了?那些个奸诈佞臣,休想我扬州侯府理他们半分!若是未来真就是衡王当了皇上,那我就带着我父亲母亲和桂芝,到南方的庄子里讨生活去,这侯府爵位不要也罢!”
“你又说醉话了。”盛桂芝十分心疼,轻轻的拿着帕子替他擦着汗“总还会有法子的。”
“有什么法子?还能让那些来状告的难民们改口不成?说不准他们有什么把柄软处在林太尉手上拿捏着,也说不定他们收了林太尉多少好处呢!人证在,物证丢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法子了!”
说着,程涛抹了一把脸,特别无奈的摆了摆手。
苏墨瑶看着这场景,心里头酸酸的,像是有一只手揪着一样难受。
程涛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一群姑娘面前落了泪,那泪中包含的不仅是心酸和替禹王委屈,更多的是对朝廷的失望,对林太尉和林家人的憎恨,对皇上的无奈和伤心。
“表哥,快别哭了,一定会好起来的!”苏墨瑶的语气酸酸的,几乎也要哭出来。
而那边的苏锦瑶和苏婉瑶已经没出息的落下了泪。
“好了,禹王被贬,可咱们的日子还得过啊!振作起来,他林太尉能编造禹王的错误,咱们也不是抓不到衡王的错处,表哥,你认识的人比我们姑娘家要多,仔细打听总有些线索能利用上,到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让皇上立禹王为太子就是了!”苏韵瑶宽慰着说,顺手又往杯盏里替程涛倒了些茶水。
他实在是吃酒吃醉了,最里头的是酒是茶水他都分辨不出来了。
“你表妹说的是,你这个大老爷们怎么不如一个姑娘想的通透?”盛桂芝说“咱们好好过日子,能帮上禹王的就帮一把,林太尉编造证据,咱们不能欺君,但是可以找证据,我就不信了,他衡王和林家那么干净?不可能!”
“对!”苏墨瑶也打气着说“眼看着要过年了,哭什么哭,没得招晦气!”
过了一月份后,苏婧瑶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了下来,如今可真是如了朱氏的愿,是个将近八斤的大胖小子,生他时差点子大难产生不下来。
苏韵瑶的脚好了不少,可以简单的走一走,听闻二姐姐生了孩子,这就赶忙着要去古家看。
孩子特别胖乎,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就是鼻子有些塌,这点像是随了朱氏,和古襄怡很像,不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乍眼一看也能看出他们是姐弟。
苏婉瑶说这孩子和古襄怡特别像,被苏婧瑶打趣道“这还是个奶娃娃呢,一天变一个样儿,哪里就像了?等再大一些再看也来得及。”
古襄怡的两只小肉手扒着弟弟的摇篮,学着苏墨瑶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悠着,小孩子好奇心特别重,好几次她都伸出手想摸弟弟的鼻子,好在被苏墨瑶拦住了。
令苏婧瑶觉得比较满足的是,婆母朱氏在孙子出生后,待孙女依旧不错,古襄怡这阵子反而和朱氏关系更加亲近了,弄的苏婧瑶是哭笑不得的。
“孩子取了名儿吗?”苏韵瑶问。
“取了。”苏婧瑶一脸的慈母笑看着儿子,轻轻握着他的手“叫古长青,愿他永远活的好,像常青树一般。”
“好听是好听。”苏墨瑶拄着腮说“可古长青刚听见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二姐夫的父亲呢,名字未免老了些。”
“你懂什么,这是好意头!”苏韵瑶笑吟吟的挽住了苏墨瑶的手“这下好了,平安生下个大胖小子,以后二姐姐在这个家的地位就是更上一层楼啊!”
“哪里就像你说的一样了!”苏婧瑶不好意思的说。
古长青的啼哭声瞬间响彻整个房间,吓得古襄怡一下坐在了苏墨瑶的腿上,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摇篮里的小人儿,指着他说“他…他哭了…”
“对,长青哭了。”苏墨瑶就势将她抱在了怀里“等奶娘给他喂奶,怡儿先同小姨玩会儿成吗?”
古襄怡点了点头,不等苏墨瑶带她,她自己就小步跑着去取了一堆小玩意儿,你分一个角色我分一个角色,像是戏曲班子里头唱戏的似的。
“呦,咱们怡儿可真是厉害!以后肯定有出息!”苏墨瑶边说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古长青比他姐姐强,闹一会儿哭一会儿之后就消停了,还记得古襄怡刚出生那阵,哭起来恨不能让大街上的人都听见,闹起来恨不能上祖宗牌位上头玩两圈,看着她的弟弟没像她那般淘气,苏婧瑶这也算是放心了。
“怡儿刚出生的时候,我想着她能安稳点,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所以取了个芳儿为她的小名儿,不承想这名字取的可真是半点没用,俗话说三岁看老,怡儿这以后啊,怕是得比墨儿还淘气。”
“同我有何关系?”苏墨瑶一撅嘴说“二姐姐可别冤枉了我,我同赵妈妈学了好些天绣花,你看看我这指头尖,都被扎破四五次了。”
苏婧瑶还真就认真的看了看她的手,然后问“所以呢?你那花样绣的如何?”
苏墨瑶一时间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苏婉瑶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大声道“赵妈妈教十姐姐的是绣杜鹃,结果十姐姐绣了一团乱线,找了十来个人问全看不出那是什么,气的十姐姐呦,埋头又苦绣了两天,后来干脆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