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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秦哥停顿了好几秒,挂掉电话,我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冯程也一脸难堪。
吓唬是吓唬住了,也不能让这种少爷太难堪了,否则以后我一出事第一个上来咬死我的就是他。
“冯少,咱俩的事真没必要让秦哥牵涉进来。”我咬了咬唇,然后抬头换上笑容,“过去我不懂事得罪了您,今天我给您赔罪,这瓶酒我就干了。”
冯程皱着眉头看着我,大概是我从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让他太记忆深刻了,我如今这样他反倒惊讶了。
“谢遥吟。”傅思按住了我的手,“这局是我攒的,我有一半责任,要赔罪也是我赔。”
我从桌子上拿起酒,“这是我和冯少的私怨和你没关系。”
我举了举酒瓶,看着冯程,多了两份真诚,“我用这瓶酒先谢过冯少多年的厚爱。”
我抬头,举着酒往嗓子里灌,烈酒酌喉,而后整个心肝肺都像被一把火烧起来了一样,我被这份灼烫刺激的红了眼角。
觉得真是委屈的想把这瓶酒砸在面前这人的头上。
我把空酒瓶扔在了地上,喘了两口气,有些恨恨的抬起头,“可惜我们没缘分,来世要是没有秦未寄,我一定跟您。”
冯程不甘心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抬脚走了。
来世要是没有秦未寄,跟谁不是跟呢?
傅思要送我回去,我摆了摆手,感觉步伐有些摇晃,“你赶紧滚回去看看你们签的合约有没有漏洞,赶紧把这烂摊子收拾了。”
傅思顿了顿,“那你怎么回去?”
“给我打个车呀。”我不耐烦的看着他,“难道走回去吗?”
傅思扶着我在路边给我打了个车,把我慢慢扶了进去,“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我给你赔罪。”
我笑了笑,眼神有些浑浊,“赔来赔去的哪有那么多罪,回去吧。”
我倒在车的后座上,感觉胃被灼了个窟窿,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您去哪儿呀?”
我迷迷糊糊的答道,“回家。”
“那您家在哪儿呀?”
家在哪儿呢?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才发现司机把我带到了风华里,我喝的已经辨别不清自己家在哪里了。
我在北京没有买房子。
他问我家在哪里,我有过的家就只有风华里了,可惜我回不去。
我站在那里,冷风没有把我吹醒,我昏昏沉沉醉得很彻底。
在这样的夜晚,我想秦未寄想的发狂。
我站在风华里的门口,双手叉着腰,对这里面喊道,“开门!”
从门卫室里出来了一个保安,就是上次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的那个人。
我气鼓鼓的看着他,“给我开门。”
“谢先生?”他顿了顿,“不好意思,您需要给秦先生打个电话,他同意了我才能放您进来。”
我气的咬了咬下唇,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说罢,我就转身走到墙边,慢慢蹲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
秦哥的声音真好听,我傻呵呵的笑着。
“又打错了?”
“没有。”我赶紧摆了摆手,忘了秦未寄看不到,“没打错。”
“怎么了?”
我蹲在地上,手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地上掉,正好掉在了圈中心。
“遥遥?”
我抽泣着,话音被风吹的颤抖,渐渐委屈的泣不成声。
“秦哥,你心疼我一下,让我回家吧好吗?”
电话那头的秦未寄沉默了好久,沉默到我仿佛听到了他慢慢急促又强忍着的呼吸,一急一缓,好不动人。
“你在风华里?”
“嗯...”
“喝酒了?”
“嗯...”
“我让保安先送你进去。”
“不。”我倔了起来,嘟着嘴,“我不要他,我要你。”
“听话,天气太冷了我怕你冻感冒了。”秦未寄耐心的哄着我,“你先回家,秦哥马上就到好吗?”
“我不。”我咬了咬唇,“我就等你。”
“遥遥。”秦未寄有些着急了。
我撇着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说好不凶我了,你又凶我。”
“好,不凶你。”秦未寄的声音颤了颤,我仿佛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跟着我哭了,我好像还没听过秦哥哭呢。
秦哥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可我舍不得他哭,秦哥一哭就要了我的命了。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只手轻轻摸着我的头。
“遥遥。”
我抬起头,眼泪干了的痕迹还挂在脸上,秦未寄半膝跪在地上,眼里似乎有花海和碧波,营销号喜欢咬文嚼字总说秦未寄就像冬天里含冰的风霜,像下了一整夜的堆积起来的大雪,我从不觉得如此。
我的秦先生,像孤独的月,像隽永的诗,像一本读不透的名著。
我瘪了瘪嘴,张开手,“秦哥,抱抱。”
秦未寄把我抱起来,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有一点好闻的茶香味,干净又上瘾。
他压低声音,语调柔和,“去哪儿玩了?”
我哼了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
“秦先生,我帮您把车开进去吧。”
秦未寄点了点头。
我忽然把头抬起来,盯着面前的保安,咬了咬牙,指着他,“秦哥,就是他不让我回家!”
秦未寄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保安。
保安连忙摆了摆手,“我是按规矩办事的秦先生。”
秦未寄顿了顿,慢慢开口,“他...什么时候回来过?”
“半年前吧,谢先生没有门卡也不是业主,我就没放他进来,后来是您打电话说可以让他进去拿东西,我就没让他过夜。”
秦未寄眼眸颤了颤,“那次来的是他?”
“对,谢先生很不高兴,我让他给您打个电话,他也不打。”
秦未寄不着痕迹的把我抱紧了点,“以后别拦他。”
“好。”
秦未寄抱着我往里走,我抬起头得意的瞪了一眼保安,“再拦我就炒你鱿鱼!”
保安尴尬的笑了笑,“不敢不敢。”
秦未寄无奈的笑了笑,抱着我走了。
秦未寄抱着我慢慢走着,穿过林荫,穿过小道,我听着假山上流下来的水声,听着秦未寄缓慢的呼吸声,心从未如此安宁过。
“小朋友,生日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呀,玩得开心吗?”
我感觉我的酒该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沉醉在里面,醒不来。“不开心。”
“为什么?”
我的声音像是哼出来的一样,“被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
“被一匹狼。”
“嗯?”
我把头抬了起来,憋着嘴看着秦未寄,委屈道,“他的眼神像一匹狼,我松松神就能把我吞进肚子里去,真可怕。”
秦未寄愣了好久,“不怕,有秦哥呢。”
“嗯。”我满意的笑了笑,又埋进了他怀里,“他每次想咬我的时候,我都告诉他我有秦哥呢,他就吓跑了。”
“嗯,遥遥真聪明,以后有人欺负你就说有秦哥呢。”
“他们不信。”我有些委屈。
“不信什么?”
“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我说着说着有些抽泣,“秦哥不要我了吗?”
秦未寄抿了抿唇,像是在隐忍什么,话音颤了颤,“是你不要我了...”
轻微的一句话落在我心里,掷地有声。
我为他丢了一条命,他怎么能说是我不要他了呢?
我慢慢睁开眼,感觉秦未寄把我慢慢的放到床上,我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别走,秦哥。”
“不走。”秦未寄睡在我身边,“安心睡吧。”
我感觉眼睛慢慢就睁不开了,思想混沌,天眩地转,脑子里似乎有一根轴搅得眼前乱转。
隐隐约约听到秦未寄在我的耳边低吟。
“小朋友怎么长大的这么快呀...”
再迷迷糊糊醒来时,我看到秦哥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几张纸,抽泣声在寂静的夜里像一首挽歌,孤寂与悲凉充斥着夜色。
秦未寄哭了。
我可能是在做梦。
我常常做梦,梦里面都是秦未寄坐在我的床边,红着眼睛,却从来没有梦见过他哭出声来。
他怎么哭了呢?
是了,他一定是看到我写给他的信了。
我给他的信,字字不舍,声声思念。
我给他的信,石沉大海,连回声都没有。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我回苏州了,以前总说北京的冬天太冷衬得节日都不那么热闹了,可我怎么觉得苏州的冬天好像更冷,这春节越过越孤独,我感觉冷清的害怕。
和你在一起后我都快忘了一个人的滋味了,你守着我捡回了一条命,可我把魂留在你那里了,余下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过?收到了信能回我一封吗?你的字比我的漂亮,我想存下来,爱它如同爱你。
离婚的第一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北京不让放烟花,苏州这里的烟花却一晚都没断过,吵得我一夜都睡不着,一到这个时候我就连着几天几夜的梦到你,相爱一场就像前尘往事,再不见你我怕你都记不起我长什么样子了。望回信,解我思念。
离婚的第二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英国潮湿的很,比苏州还要潮湿,下起雨来把人的朝气都能磨光了。这里没有一点过节的味道,据说伦敦唐人街那里很热闹,我没有去,我已经不爱热闹了。不知道这份信到你手里要多久,我都已经不期待你的回信了。
离婚的第三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英国人真的很难打交道,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新年祝福的短信都收不到。怕你挂念,寄一封平安给你,不必回信。
离婚的第四年,想你了。
秦哥,新年快乐,我一切安好,勿念。
离婚第五年,想你了。
到最后,思念说尽了,我已经无话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