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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段时间总是梦到五年前的事。
有时候梦到自己被保镖簇拥着出机场,周围的粉丝喊着我,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乌泱泱的喘不上气。
有时候梦到自己还在星梦,高负荷的工作压垮了我的精神。
有时候梦到离婚时,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暴力,一字一句分裂了我与秦未寄的婚姻。
更多时候,还是梦到了秦先生。
与他在风华里,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醒来时,我常常都难以回神。
在英国的那些年,我每次醒来几乎都会这样,觉得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失去了。
没见到秦未寄之前,我总想着见他一面就好。
见了之后,又不甘于现在不近不远的距离。
人一旦有了妄想,内心就会无比的煎熬。
况且,秦先生现在是别人的了。
凡事都要发乎情,止于礼。
止于礼?
有些好笑,我和秦先生竟然要止于礼。
齐敛喻来探班了,带着助理买了一车的水果,挨个工作人员的送。
我和秦未寄正在对台词的时候,齐敛喻推门进来了。
看到我以后愣了愣,“秦老师,谢前辈,有打扰你们吗?”
秦未寄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怎么来了?”
齐敛喻笑了笑,“看天气太热,特意来给秦老师送水果的。”
“徐导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表现得不错,新电影应该可以定下来。”
和秦未寄有交情的徐导就只有徐茗一个了,是因为安溏的角色被我抢了所以拿徐茗的电影安慰小男友吗?
“真的吗?那太谢谢秦老师了,我总怕徐导看不上我呢。”
秦未寄浅声道,“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的演技入了徐导的眼,我没有打招呼。”
齐敛喻笑了笑,似乎突然又想到我在跟前,连忙道,“谢前辈爱吃什么水果,我待会让助理给您送过去。”
我并不讨厌齐敛喻,秦未寄看上的人多少不会太差的,我只是有些嫉妒,就算不是齐敛喻换做别人,我也会嫉妒,嫉妒就会让人变得丑陋。
“不用了。”我抬头笑了笑,“我比较喜欢吃垃圾食品。”
我说的是真的,从小到大我都不爱吃水果,就喜欢吃膨化食品。
“给他拿份西瓜吧。”秦未寄淡淡道。
“好。”
得,在秦未寄面前我说的话都是放屁。
我想起还没有和秦未寄离婚的时候,我闲的没事坐在那里打游戏的时候面前都是一壶茶,一盘菠萝,一罐爆米花。
结婚以后我根本就没有喝过碳酸饮料,不吃菠萝就没有爆米花吃。
我那时候特别喜欢吃爆米花,出门买了一大桶回来,比我脑袋还大的一桶,秦未寄看到了脸顿时黑了,直接就给我没收了。
找了个小玻璃罐子出来说,以后吃一盘水果就能吃一小罐爆米花。
我吃完都举着小罐子,冲着秦未寄撒娇,“秦哥,再来一罐。”
秦哥吃我这套,被我磨的没办法就再给我倒一罐。
我那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吃爆米花。
离婚以后,我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吃都觉得索然无味。
不想了,前尘往事我还一直想什么呢。
真是年纪越大,越爱回忆。
“小齐你坐吧,你们聊,我去找周导聊会儿剧本。”
我第一次得意于自己的年龄,三十岁真是个稳重的年龄,要风度有风度,要体面有体面。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有了就是有点窝囊。
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偷跑出来躲在角落里抽烟。
我用食指和拇指揉着烟卷,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了。
我和秦未寄已经毫无关系了,我们之间大概还没有他和齐敛喻来得坦荡。
或许别人在秦未寄面前提起我来的时候,还要观察下脸色,三缄其口。
我回片场的时候,周老师已经找我半天了。
“你不知道自己有戏吗?让组里的人等了你快半个小时!”周导见了我就开口喊道。
我缓了口气,笑着冲工作人员鞠了个躬,“抱歉各位老师,久等了。”
“赶紧准备。”周导摆了摆手。
这场戏只有一个镜头,是一段眼神戏,是安溏在别人口中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
镇上的人拉着安溏说,“小溏,你爸告诉你没有,你妈不在了。”
安溏迷茫的摇了摇头,他以为他那短命的妈早就死了。
“说是病死的,没钱治病死在家里了。”
安溏没说话,只是挣脱那个人的手,继续往前走。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亲妈死了都不哭。”
他哭什么?他该有所动容吗?动容他所谓的妈为了让他活下来把他丢在这豺狼虎豹的地方?
这一点都不伟大,还不如叫他干干净净的和她死在一处呢。
也不至于死后还要下地狱。
我第一次演戏的过程中,出戏了。
我对着镜头,眼神有些茫然。
我想到了我妈死的时候。
那年我才几岁,十五还是十六来着,我忘了,怎么感觉过了这么久了。
那年我妈被检查出了癌症,躲着我每天晚上哭。
后来在家里晕过去了,才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要是一开始发现就住院治疗,还能活个十几年呢。
但我妈没治,说是钱留着给我上大学。
你猜我有多恨大学这两个字。
以至于我为了故意气我妈,考上了硬是没去。
我妈大概是被我气死的。
我至今都很怨她。
我就她一个亲人,她怎么能为了一个大学就叫我成了孤儿,就让我在这世上再也无所依靠了呢?
我决不原谅她。
但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我觉得我妈就是被我害死的。
我过去长大的十几年,没有一天不是吸着她的血长大的。
我妈走的那一天,天气还挺明媚的。
她死在手术台上了,死在麻醉中,死在阳光的尽头。
我以后可真不想死在医院。
我越过镜头,看着站在一旁看我的秦未寄,我的眼眶红了红。
现在,我连唯一挚爱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