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来，我和他是不是同一类人？”犹豫良久，他才问出这个问题。
小心翼翼的语气，林慢慢听得出来。
她握住他的手。
“你要和他是同一类人早被我吃了，那里还能活到现在。”
圣旨是他求没错，但和秦王的事还是有区别的。
就像之前他说的，自己踢掉袜子是事实，他若是不负责任，日后闹起来吃亏的是他，最最重要的是，他去求圣旨之前，家中可没有恩爱不疑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
再有就是婚后，秦王世子对她的确是仁至义尽。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时候他并不自信，说完这句话后想把自己被林慢慢握住的手抽回去。
林慢慢不给他机会，另一只手也握上去。
“亏你整日书不离手，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客气的笑出声，“还好你没去考状元，不然秦王世子博学多才的人设怕是要崩了。”
他觉得她说的一些词很是新奇，但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说的都是父母对孩子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影响孩子的性格。”
“你和秦王呢？”
“生你养你的人是母妃，这么多年来教你做人做事的人是母妃，你要是像秦王那才是奇了怪。”
秦王对秦王世子来说不是父亲，更像是仇人。
“你和他不是一类人。”
秦王世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最后这句王妃也对她说过，可王妃是他的母亲，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偏爱自己，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现在有其他人对他说了。
“你不去考状元可惜了。”秦王世子连人带凳子，把林慢慢拉到自己身边。
“状元要是都像我这样，那这个国家可能要完。”
林慢慢想到林小满，他的状元被秦王抢走了。
“那时候母妃没有选择。”反握住她的手，他继续往下说，“她进了秦王府，一开始秦王装得很好，他给母妃建园子，给母妃搜罗奇花异草，一直到母妃生下我。”
“如果我是个女儿，或许这些年母妃都不会这样痛苦。”
他若是女儿身，秦王就不会这么提防他，秦王不对自己下手，他的母妃就不会煎熬。
“那时候唯徐家自身难保，母妃又没进皇宫，唯徐家根本就顾不到母妃，母妃带来的那些人后面也被秦王用各种借口调开，母妃在这王府成了孤家寡人。”
“一直到我十岁，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想要我的命。”说这话时世子握着林慢慢的力道重了一些。
秦王妃把他保护得很好，王妃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所以十年里一直在他和秦王之间周旋，希望他们父慈子孝，也希望秦王能够心软，放她的儿子一条生路。
那时世子年幼，身子又差，总是生病，因此那些年秦王对世子倒是有几分真心。
“我十岁时，有人给我看相，说我是福泽深厚之人，日后定会一路顺遂，子嗣绵长。”
“这话让秦王和赵侧妃不安，他们开始找机会对我下手。”
说他福泽深厚的人就是悟真，当初在东岚林他给林慢慢的那个玉坠就是当年悟真留给秦王妃的。
知晓自己的父亲不是面上那么和善，短短几日他好似长了十来岁，那几日王妃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秦王世子并不感激那些年秦王给过自己的温情，他只恨自己知道得太晚，让自己的母亲受了太多的苦。
这十多年，明枪暗箭，早就把他年幼时对秦王的那点儿感情消耗殆尽。
“你怎么突然恢复记忆了？”林慢慢皱着眉头。
失忆她还可以解释是掉下浮玉山时不小心伤了脑袋，突然恢复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他摇头，
这些年来王妃给他下了不少毒，有一些毒并没有完全清除干净，各种毒素在他体内相互磨合，和平共处，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所以随着他年纪越大，王妃给他用药时就越发愁。
有时候明明是救命的药，到他这里却成了毒药。
他觉得自己失忆不是因为伤到了脑袋，而是什么药发挥了作用。
具体是什么他无从查起，这也是秦王世子迫不及待想要清楚体内余毒的原因。
“是秦王让你去浮玉山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秦王世子点头。
她不忍继续往下问。
既然是秦王让他去的，他为什么会受伤就不用说了。
“我不理解，他都想害死你了，为什么派人去给徐司翰送信，让他去浮玉山找你？”
如果徐司翰没有去浮玉山，也许秦王世子已经死在浮玉山下了，这样一来秦王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呢？
还是说，是徐司翰在说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秦王世子去浮玉山见秦王了，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把秦王世子带回来呢，这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不是他派人，是他手下的人，母妃对那人有恩，他许是想让我有个全尸，以此报答母妃。”
林慢慢语塞，真是好特别的报恩方式。
“小时候大哥对我很好。”世子话里尽是无奈。
多得王妃，十岁之前他都过得很好，高贵的身份，“恩爱”的父母，和善的兄长，他身子弱，却聪慧敏捷。
十岁后，知道秦王想要他的命，王妃索性把一切都告诉他，从那后世子就可以疏远徐司翰，这么多年过去，两人就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些事没有办法改变，我生下来就和他是对立的，走得太近对谁都不好。”
因为小时候的情分，徐司翰不忍心看他死，又因为是赵侧妃的儿子，徐司翰不能不听秦王和赵侧妃的话。
更何况就算不是徐司翰，赵侧妃还有其他儿子，换一个人对秦王世子会更不留情。
“这么说来还是我误会他了。”林慢慢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之前怎么对他，往后还怎么对他。”
保持原样就好。
“你不是说边关暴乱吗，秦王如果想造反，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发兵？”
边关的事和秦王有没有关系，他不会是想里外夹击，趁机谋反吧。
“这么多年，皇帝难道什么都感觉不到吗？”林慢慢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