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8点23分,杜王大饭店304号房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客人。
亿泰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无论看谁都是一副凶狠的模样。
仗助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下巴,死死盯着桌上撕碎的纸张,疯狂钻石的能力发动,碎纸片瞬间拼接成完整的纸张。
那是仗助的模拟考试卷,上面还写有康一标注的错题解读。
“仗助,你不是说了以后要做警察吗,学习成绩不过关可考不上好的警察学院,给我把上面这些错题好好复习一遍啊!”
康一那烦人的催促犹在耳边,仗助痛苦地再度把试卷撕成碎片,无声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用疯狂钻石把他治好了,为什么康一还是没有醒过来!”
听到仗助的自责,二乔右手抱着透明宝宝,慢慢抬起了他的机械臂,拍了下仗助的肩膀,阿尔茨海默病发作的二乔理解不了现在的情况,但他能感受到仗助的哀伤,这让他也感到十分难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泡泡…泡泡……”
“吉良吉影……杀手皇后……爆枯萎穿心攻击……”
承太郎站在靠窗的位置,他刚和亿兆了解完情况,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身为这里的领头人,他必须保持镇定,以预防更糟糕的事态发生。
只是他始终紧握的右手,却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接过工作人员提交上来的信息,承太郎漠然道:“在杜王町范围内搜查吉良吉影,找到他的话先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亿兆默默起身:“我也去吧,当个保险,普通人在替身使者面前实在太脆弱了。”
曾经畏缩不前的他,如今身先士卒。
摸了摸腰间刚装上的配枪,亿兆沉声道:“总有人要付出代价的。”
亿兆打开房门向外走去,迎面撞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他瞬间平移到一边避开。
山岸由花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另一侧,顾不上错愕,由花子一头穿过房门,焦急地大喊:“康一君,康一君他究竟怎样了!他没事吧?!”
“承太郎先生,这么急着让我赶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后面进门的岸边露伴不满地嚷嚷道,引来众人的怒视。
只有承太郎清楚,他可是五分钟前才给露伴打的电话,而露伴家离这的路程有足足十分钟。
“八嘎呀咯!你个混蛋在这里嚣张些什么!”
原本肚子就憋着一团火的亿泰冲到露伴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错不及防之下脸上挨了一拳,露伴又惊又怒,下意识就要还手。
“呀卡吗洗!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露伴怒视了亿泰一眼,放下举起的拳头,揉搓着脸独自站到房间的角落。
承太郎这一声怒吼,所有人全部闭嘴,除了一个人。
山岸由花子毫不示弱地与承太郎对视,眼中闪着泪光,她再度问道:“我就想知道,康一君他到底怎样了。”
承太郎叹了口气,在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人衰老了几分,他指了指紧闭的房门。
“康一在里面接受检查,不能打扰,先在外面等待检查结果吧。”
山岸由花子咬牙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等着吗!”
承太郎抬头望向天空,此刻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他能停止时间,但他却不敢回答山岸由花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咔”的一声,关闭许久的房门终于打开,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注过去,身穿白大褂的spw工作人员推着仪器走出。
山岸由花子第一个扑上前去,“康一君他怎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那名工作人员张了张,他下意识望向承太郎,因为他不认识这个女人,等到承太郎点头,他才说出了检查结果。
“广濑康一身体的各个部位非常健康,连衣服都完好无损……”
仗助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他,他的脑电波也正常,各项数据表明他都还活着,我…我们也不知道他昏睡的原因……”
暴躁老哥亿泰一把抓住工作人员的衣领,“那你们到底检查了些什么!你们……你们能做点什么……”
说到最后,怨怼化为哀求,亿泰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他不禁想起赶到现场那一刻看到的画面。
康一就那样躺在地上,像一个破布娃娃,左侧半个脑壳翻开,红白混合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流了一地。
吉良吉影那一发炸弹,是真的「贴着脸」爆炸的。
无力地放下工作人员,亿泰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而后茫然地问道:“我脑子不好,承太郎先生你最聪明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康一他还不醒过来吗?”
承太郎沉默着避开了亿泰的目光,他心中有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个答案。
“阿诺,有谁能告诉我一下吗?”亿泰环顾四周,但他望向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切,真是受不了。”露伴暗自嘟嘟嚷嚷,“刚才不是还在耍男子汉威风吗,这会儿又像个可怜的小屁孩一样……”
他已经知晓了大概的情况,也清楚承太郎喊他过来的原因了。
“让我来吧。”
岸边露伴从角落里走出。
仗助提出质疑:“spw财团拥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他们都没办法,你能做什么。”
“传统的科学确实解决不了康一的问题,但是……”露伴手指飞速晃动,银底金边的人影从他手中飞出。
“替身可不讲科学。”
主卧内,二乔的床上,康一静静地躺在上面,满脸恬静,如果不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他,没有人会觉得他已经……
出于对隐私的考虑,现在房间里只有露伴一个人,他慢慢走到床边,拨开康一散落的头发。
“康一,我记得几天前我才答应你,不会再对你使用天堂之门,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失约了。”
露伴突然一脸痛苦地开始大口喘气,片刻后才逐渐好转:“唔,抱歉,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喘岔气了,现在腰部的位置有点痛。”
实际上是非常痛,5分钟跑完10分钟的路程,露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也正是因为忍痛分神了,他才会跟木桩一样被亿泰打中,否则早就躲开了。
“呼,好了,康一,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吧,放心,我只看你今天的记忆,黑蚊子多!”
面庞从中分割成两半翻开,露伴小心翼翼翻阅着,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书页。
“不能后退……回音ACT2……温度引爆枯萎穿心攻击……”
露伴看得非常认真,他甚至在脑中重现了那一场战斗,正因如此,他对康一的尊敬之情越发浓郁。
“真是了不起啊康一,居然击败了那个恐怖的吉良吉影。”
露伴对康一赞叹不已,然而当他翻到下一页,书页上的文字却戛然而止了,往下就是一片空白,露伴知道,这片空白之后,就是他非常好奇的,这个世界原定的未来。
露伴就此止步。
视线回到上一页的最后一行字,他小声念道:
“恍惚间,康一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有人在叫他……”
“有人吗!”
一个完全空白的空间,康一双手比成喇叭状,大声喊着,神情失落。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游荡很久了,视野内别说半个人影,就连参照物都没有,康一也只是靠着方向感,勉强沿着不那么斜的直线往前走。
康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他最后的记忆是对着吉良吉影说了“败者食尘”四个字,只有绝望的时候吉良吉影才能发动败者食尘,他是在问吉良吉影够不够绝望。
然后康一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应了一声,再回神就已经到了这个白色的空间。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不对啊,真死了他也应该是去陪玲美姐啊,怎么会来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有人吗!”
康一再度大喊,他坚信,既然之前有人叫他的名字,那这里就肯定有人。
“叫我到这里,又不出来见人,很没礼貌啊混蛋!”
康一恶狠狠地挥舞着小拳头,对天大喊:“小心我揍你啊!”
然后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调笑道:“jo——jo!你听见没有,这个后辈说要揍你。”
“他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你就别趁机挑拨离间了,迪奥。”另一个声音无奈道。
听见那令人震惊的称呼,康一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壮一瘦两个男的。
其中身材壮硕那位长得和承太郎有七分相似,不,不对,应该是承太郎长得和他有七分相似!
至于另一个,康一都不用去看,那标志性的声音和语调,康一的DNA都动了。
“你……你是乔纳森.乔斯达先生,你是迪奥.布兰度!”康一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两个人,感觉自己都快昏过去了。
“喂喂,为什么叫我全名的时候不带「先生」!”
康一急忙道歉:“抱歉,迪奥先生。”
“叫我迪奥Sama!”
大乔虚着眼:“不要得寸进尺啊!小心等会后辈生气不选你。”
青年模样的Dio捏住大乔的耳垂,竖起食指不屑道:“哼,jojo你还不死心吗,以我Dio的魅力,他选的绝对是我。”
一脸懵圈地听着大乔和Dio的谈话,康一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两位的情绪不对劲,尤其Dio,他是不是太跳脱了一点,完全不像那个恶人的救世主,反倒是……
“反倒是很像某站沙雕短片里的同人角色,是吧。”
“没错……”
康一下意识点头,然后全身僵住,Dio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勾住了他的肩膀。
“嚯……”
尖锐的犬齿伸出,Dio张开嘴对准康一光滑的后颈,作势要咬,一旁看着的大乔无动于衷,看到康一抖得跟筛子一似的,才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没事,迪奥他吓唬你的,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他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怎么可能伤到你。”
被大乔无情揭穿,Dio眨眼间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康一揉了揉眼睛,这种熟悉的感觉,没错了,是承太郎的砸瓦鲁多。
“是我的砸瓦鲁多!”Dio瞬间炸毛,“jo太郎那小子才是盗版!”
“是,是是!”康一急忙应和。
“好了,玩笑就来到这,我们来说点正事吧,”大乔抱住抓狂的Dio,一本正经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并不是真正的乔纳森,他也不是真的Dio。”
康一点头,大乔继续说道。
“我们其实是你精神力量的两种具现化状态,只不过因为你灵魂的关系,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指了指自己。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讲,我其实就是你的「黄金精神」,而迪奥,则是你的「漆黑意志」。”
“我们是一体的,也是不同的两面。”
“等等,我有点蒙。”康一盘腿坐下。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一脸微笑的大乔和满脸不屑的Dio也一起席地而坐。
“不对!”冥思苦想之下,康一突然惊醒,“时间,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是说外界吗,放心,还在早上呢,你想看看吗?”
康一惊喜道:“能看到吗?”
大乔挥手间,一幅居高临下的画卷展开,上面浮现出房间外的画面。
“啊这,大家居然都来了!”康一表现得十分惊讶。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大乔歪头柔声说道,“半年不到的时间,友人,师徒,家人,敬仰,爱情,你已经和这个世界上的他们结下了深厚的羁绊。”
康一没有说话,他看到向露伴挥拳后痛哭的亿泰,看到主动请求出击的亿兆大叔,看到来回翻页寻找线索的露伴老师,看到不停撕碎又复原试卷的仗助,看到婚后第一次点起香烟的承太郎,看到努力逗大家开心的二乔,还看到……伏在他床前一头白发的山岸由花子。
康一看着每一个人,心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某种信息。
“我……我死了,是吗?”
大乔点头:“是的。”
“那,我还能回去吗?”
Dio收敛起脸上不正经的调笑,神情严肃道:“你是指哪里?”
“什么?”康一不明白。
大乔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把你送到任一个世界,不管是你现在的,还是原来的。”
康一张张嘴,突然想起了那个无比真实而漫长的梦,而后摇头说道:“我就不给那个世界的自己添乱了,送我到他们身边吧。”
“我要去他们在的世界。”
“那么,最后一步。”
大乔和迪奥同时向康一伸手。
“你要选择“谁”来走下去?”
康一看着他俩,毅然决然地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同时抓住他俩的手。
大乔有些意外:“为什么?”
康一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有两只手啊,为什么只能握住一只呢?”
Dio仰天大笑:“不错,有本大爷的几分风范,够贪心。”
随后Dio脸色一转,一股金色的能量从握住的手掌传到康一身上。
“既然选了全都要,那就看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大乔笑了笑,也在康一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种子。
“再见了,少年。”
送走了康一,纯白空间中,大乔和Dio气喘吁吁地躺在不知处。
“呼呼,真累,这次本世界都那么累,上次跨世界jojo你究竟是怎么把他塞进去的。”
大乔摇了摇头,他累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对了,jojo你为什么肯定,他一定会选择我们的世界,而不是他的世界啊。”Dio不解道。
大乔将双手垫在脑后,看着画卷上一片欢喜的模样,感慨道:
“人心安处是吾乡啊……”
“算了,搞不懂你们乔斯达家的弯弯绕绕,”Dio理解不了这种感情,他看着画卷上的康一,眼放精光:“我让他回去,可不是为了看他过和平日子的啊。”
“广濑康一,你拿了我的遗产,就必须给我干死那该死的命中注定。”
……
一片耀眼的金光闪过,康一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其他人的脸,微笑着打招呼道:
“大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