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将军府。白芷正跪在自家祠堂里,向列祖列宗忏悔认错。白老将军则是站在白芷旁边,他被气得拿起了很多次棍子,但是迟迟舍不得打在白芷身上。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荒唐吗?你简直是,丢了我们白家的脸。你个臭丫头,你可真是要气死我啊你。”白老将军津津着鼻子,怒目伸手指着白芷恨恨道。
“我不就是偷学了白家枪法嘛。我是嫡女,凭什么白家的枪法我不能练?我学自己家的东西,理所应当没觉得那错了。”白芷也心有委屈生了怒气。她不甘屈辱的直视着白家放在最中央最嘎最大的先祖白茗鸢的牌位,其实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白家在乱世生存曲折。
他们白家这一脉的先祖影响最大的却是一位赢朝锦阳帝在位时期的一位赫赫有名的军师,别人称赞起来都会说白洺渊军师如何如何。可是他们白家供奉的牌位上却写的是白茗鸢,是的赫赫有名后来归隐了的军师是白洺渊是个女子。
也正是因此,为了不辱先祖,他们白家最多只娶二房,子嗣只生一子一女。甚至,女儿都没有资格进祠堂。为的都是替先祖保守秘密。
“将我们白家这一脉发扬光大并且在乱世也会各国权贵高看几分的先祖,你可知是谁?”白老将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怒意,对着白芷沉声问道。
“锦阳帝御封淮安侯,千年难遇的无双国士白洺渊。曾多次随锦阳帝出征皆是大胜而归,还帮助锦阳帝平定了一场极为惊险的内乱。最后年纪轻轻便立下不可超越之功绩,而后只身一人放弃荣华富贵归隐山林。我记事开始,您就一直在我面前念叨怎么可能不知道。”白芷因为自己还带着不悦,语气里便也多了些不耐和埋怨。
一向脾气不大好的白老将军见白芷这般态度,竟意外的没有斥责白芷。而是继续说道:“那你且看,先祖的牌位里可有淮安侯白洺渊啊?”
白芷撇了撇嘴,心想这次又是要用什么借口阻止自己建功立业,她才不会就范。白家可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没人可以阻止她要光复白家。白芷有些叛逆任性的在心中想到。她跪在地上,因为自己是第一次进自家祠堂,所以不熟悉先祖的牌位。白芷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位先祖的牌位都认真看过,但是却发现这先祖牌位中并没对白家影响最大的白洺渊。
看见白芷不敢相信一般又重新看了一遍,白老将军便开口解释道:“不用看了,淮安侯就正对着你呢,你从跪在这里就一直看着的那个比所有牌位都要大的就是。”
闻言后,白芷立刻皱起了眉。她觉得不对,自己从一开始就看着的牌位上,看名字分明是位女子啊。白茗鸢,白洺渊,这两个名字这么像,什么叫淮安侯就在自己对面,难得是……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巨大的秘密一样,这个秘密还是他们白家传承多代的秘辛。
“淮……淮安侯是……是……”白芷被惊到说话都乱了序。她大大的张着嘴巴,久久说不顺溜一句话。
“若说这世道最不看低女子的家族,那当属我们白家了。爷爷不反对你习武,不反对学枪法。本来这枪法也是要传给你的,只是不是现在。爷爷急啊,爷爷怕咱们白家断了香火啊。”白老将军眼睛微红,他盘腿坐到了白芷旁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末了,白老将军还揉了揉自己看东西越来越花的双眼,他满含歉意的对着白家先祖的牌位说道:“祖宗们,我老头子这趟回来啊,腿脚有些不大好。我就不跪了,等过了几年老头子我到了下边儿再给祖宗们认错。”
“爷爷。”白芷几乎是瞬间就悲从心来,她不敢想如果连一直陪着她长大的爷爷也离开了,她该如何。
“丫头啊,我为什么这个岁数了还在朝堂上一茬又一茬的年轻官员们争啊斗啊,是爷爷我贪恋权势吗?不是啊,你父亲若在,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去朝堂上遭那罪干嘛。你父亲走了,唯独留你下你一个女娃娃。爷爷不能倒下了,爷爷得等到你结婚生子给白家生个姓白的娃娃,续上咱们白家的香火爷爷才能放心啊。现在爷爷若是倒了,这将军府便也倒了,谁还能护着你啊。”白老将军慈爱的摸着白芷的头,笑着说道。
“咱们白家先祖立的规矩,只效忠皇帝,绝不参与皇子党争。这方才是白家乱世里生存之道啊。可是丫头你糊涂啊,你这般行事招惹了长公主,日后恐有灾祸啊。爷爷怕自己护不住你,护不着你。”白老将军话还未说完,便被泪眼婆娑的白芷颤着声打断了。
“可是爷爷,我不能不救你啊。我怎能看着爷爷一把年纪却在狱牢中受苦啊。”白芷哭着说道。
“皇上念及白家几代效忠燕皇室,不会对我怎样。倒是你,你这般做。使咱们整个靖远将军府欠了长公主一个那么大的人情,万一长公主看好支持哪位皇子出面要咱们帮忙。这便是涉及了皇子党争啊,你说这人情该是如何去还。皇子党争历来都是凶险万分,你若是日后参与进去爷爷怕你危及性命啊。爷爷走了,整个白家就剩你自己了,爷爷怕你受伤更怕白家受伤。孩子,你可知爷爷心里有多么忧心啊。”白老将军一边为白芷擦拭着眼泪,一边将自己的全部忧心都与白芷说明白。
白芷的眼泪越掉越厉害,她后悔极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白家好,并且还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理直气壮的顶撞爷爷。她做的这些,非但对靖远将军府和白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还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爷爷我错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白芷心里慌极了,自责极了。她哭得满脸都是泪痕,焦急的问着白老将军应该怎么办。
“事情已成定局了,改变不了。”白老将军叹了口气说道。
“先祖,白芷知错了,白芷知错了。我不该把白家置于险境,我不该不多加考虑便轻信长公主。白芷知错了。”白芷闻言后,她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手。跪正身体,对着白家先祖的牌位大哭着不停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