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龙雀轿里还是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那尚礼女官和一行宫女皆是面露疑惑,安瑜见此反而心里更加的慌了。
眼见那尚礼女官再一次唤道:“嘉瑞长公主,落轿了您可以出来了。”安瑜此时急得就像是踩在烧红的碳一样,就差咬牙跺脚了。天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着急啊,这可是要出大事的,长公主的若是被皇后太后的人察觉病得这般厉害,那么长公主接下来想做事情会面临多么大的阻碍她不知道,但是长公主苦心经营期待的今天这般众星捧月般的荣耀定会顷刻散去。
怎么此刻这般十万火急,她都快要当场晕厥了怎的许云却不曾出现呢。
果然,尚礼女官第二次开口唤完后,龙雀轿里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那女官眼神有些犹疑的看了眼一路上都被拉上挡的严严紧紧的轿帘。
她既是担忧也有一探究竟的想法欲掀开轿帘。安瑜盯着自己的脚面强迫自己冷静,正当她冷静不下想不出任何解救长公主的法子时,刚抬起头的安瑜第一眼就看到尚礼女官已经悄悄的掀开轿帘的一角了。
安瑜不给自己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时间,她一个激灵就立刻大跨一步紧紧的攥住了尚礼女官的手,迫使那女官停止掀轿帘的动作。
她虽然是这般做了,可是这般做了的结果便是她们两个人相对无言就此僵持着。
“臣唤了这么多声,嘉瑞长公主她都不出一言,想来是借着酒力睡着了。都到了宫殿了,哪还有不去寝宫里睡,反而睡在龙雀轿里呢?我只不过是想要叫醒公主殿下,省得在轿子里睡再着了凉,请问安太医我可是那里做的不对?原何这般握着我的手。”尚礼女官见安瑜阻止她后又迟迟不说出原因,她甚是无奈的开口问道。
安瑜从发觉自己当真紧紧攥着尚礼女官的手后,大脑便一直出于空白中。她听见女官所说的话后,却一时不知应当如何回答才好,毕竟人家也确实是没有做错过什么。
宫女都面面相觑,落轿后歇息了许久的侍卫也面露担忧不知嘉瑞长公主怎么了。他们看着突然过来阻止尚礼女官的安太医,也是心生诧异。
原本心乱如麻的安瑜此刻被这么多双质疑的眼睛注视着,她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安瑜急得,整张脸都被憋红了,她甚至都想大声喊许云快来。
“既然安太医无话要交代,那么臣便继续为嘉瑞长公主掀开轿帘透透风。”尚礼女官说到最后,因着要用力挣脱开被安瑜束缚着的手,所有后几个字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容易引人误会了。
安瑜听见了她的语气,脸色有些不悦的正欲开口,那尚礼女官揉着被捏得青一块儿红一块儿的手腕叹气道:“你当我们太后是什么人?劳心劳力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能原离天下世局朝中乱势,偏的就和一个公主较劲吗?”
安瑜心道,若是太后知道她家公主不能生养,你说你们家太后较劲不较劲。
“到了?怎么才到啊!安瑜,你快来扶本公主回房休息,这酒喝的本公主都快要晕死了。”叶绮娇蛮的声音从龙雀轿里面传了出来。她坐在轿子里,一下子把轿帘拉开,左手拿着帕子捂着嘴,右手在颈间做扇风状。有些站不太稳的在尚礼女官的搀扶下终是下了轿子了。
“公主!您可吓死我了!臣胆子可小,那天再被您吓得背过气去看谁还侍候您。”安瑜含着泪心中酸楚却甚是兴奋的埋怨道。她马上不顾礼仪的蛮横挤走尚礼女官,亲自扶着叶绮。只有自己亲自来才能安心。
“我能有什么事,就睡了一觉。这天儿怎么这热啊,往日还能吹些小风,今天真是一丝风都没有,我被热的出了一身的汗可难受死了。这轿子坐的,本公主这腿都麻了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快扶我回宫避避暑好好按按腿。”叶绮捂在嘴上的帕子一直没有移开,她语气虽是幽怨但声音却是元气充足。如果忽略几乎是被安瑜拖抱着走的话,叶绮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
人家也说了,头晕腿麻。这种情况下,自己确实是无法走了。
“你们快回去吧,大热天也不容易。快回去吧,尚礼大人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叶绮在跟着安瑜走得离她们远些后,才移开帕子,对着她们招手喊道。
果然,嘉瑞长公主这活泼性子哪怕及笄了也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看来她家太后该操心的又不只二皇子一个人的婚姻大事了。尚礼女官看着叶绮招完手后,她回身对着那些宫女侍卫们说了声走吧,便一起离开了。
招完手后回过头的叶绮仿佛像一下子用掉自己全部的活力一般,手臂和头瞬间失去了力气的垂了下来。像极了被风吹拂着肆意扭动身体,而风停后便一动不动的布娃娃。
安瑜脸色难看至极,她抿着唇将没有任何遮挡明显看出脸色十分不好的叶绮往自己肩上又揽了几下。
至于安瑜为何脸色这般难看,皆因为她看到了叶绮捂着嘴的帕子上全是染了鲜血的红印和叶绮被自己咬得破了一个小口子,何止是破一个小口子,就那一块儿的肉就像被咬烂了样细看之下竟是那般的触目惊心啊。
“既然有帕子,你又何苦这般狠咬自己呢。”安瑜越想越生气,要不是她俩身份不对等。安瑜真想狠狠的敲一下叶绮的头,大声严厉的质问她为啥有帕子不咬反而咬自己的下唇,咬就算了至于咬的这么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自己给自己上私刑呢。
“唉呀。”安瑜感受到叶绮身体的重量突然加重了这么多,便知到叶绮这是失去意识了把自己身体全部的重量都依靠在了安瑜身上。叶绮此刻陷入昏迷,安瑜也知道自己再气再心疼也没用,因为无论她怎么说,叶绮都是听不见的状态。
多亏这新宫殿里来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老实的,她只在进门时说了声:“嘉瑞长公主不胜酒力睡着了,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当心打扰到公主休息。”果真一个多管闲事儿的人都没有。全都老老实实的在干各自的活。
安瑜简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独自一人将叶绮放躺在比许府宽了一倍长了一半的大床上。她重重的喘了两口粗气,接着便马不停蹄的给叶绮诊脉。
其实在诊脉的过程中,安瑜的心是无比忐忑的。她估计不出那杯冰镇过的清酒对叶绮的身体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她也不敢估计。
就在安瑜稳了稳自己胡乱跳动的心,闭上双眼要专心诊脉之时。一声低厚的男人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问道:“如何?”
安瑜被那一声‘如何’吓得慌忙睁开眼睛猛地向后面跳摔过去。
“抱歉。”许云满脸歉意的说道。末了,他还伸出手将惊魂未定的安瑜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