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顾太傅一向都是瞧不上我的,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叶绮面有惊奇欢喜之色,疑惑道。
“我也不知。”顾子倾点了点叶绮的鼻尖,笑道。
“可是朝局稳定也不会在一朝一夕,如果五年还不稳定,你便五年都不娶我吗?”叶绮想了想林轩那个看不透小疯子,担忧问道。
“不会,等我一年后冠礼,在朝中入了职有了业绩便立刻求娶你。这么说也许过于直白,但是绮儿,我想护你一世。”顾子倾小心的拉起叶绮的一只手,深情道。眼中没有任何笑意,满是认真与坚定。
“是不是只有在外面,你才敢这样。”叶绮把被顾子倾握住的手抬起放在二人中间,面色微红小声道。
顾子倾佯装委屈得抿嘴看着叶绮,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叶绮另一只手悄悄的主动握住顾子倾的手。
“我来吧。”另一旁的许云轻轻的抱起林轩。然后叶暻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了的身体。
他不管不顾大剌剌的走到顾子倾和叶绮那里,拿着合起来的扇子敲开了那二人紧握的双手,调笑道:“子倾,走了。一向端着的无双公子,怎么一见到我妹子就丢魂了?”
顾子倾不舍的看着叶绮,他留恋了片刻才缓缓的跟着叶暻下山回家去了。叶绮垂眸定了定心神然后一脸严肃的去找林轩了。
“你可以睁眼了,我哥背又抱你的,很累了。”叶绮凑近许云怀里的少年,有一点点生气道。
“姐姐动摇了?为了一个,仕途高过一切的懦夫?”林轩从许云身上慢慢爬下来,讽刺的问道。
叶绮心里像是被尖刺扎了一下,她掩饰躲避的冷哼一声直径走在他们前面去佛殿了。全程不敢看许云一眼,她怕自己看到的是失望,明明在见到顾子倾之前她的心是真的可以狠下来的。
“姐姐,做大事者,心软会害死自己的。姐姐别忘了,当时他明明有机会离开京城陪你三年的。三年时间,他只看过姐姐你一次吧。他那副情深不受的样子,真令人反感呢。”林轩休息了一会儿,体力和精神都好了很多。他信步走到叶绮身旁,句句都是刺痛人心的话。
叶绮闻言,放慢了脚步。她一直都在安慰自己,顾子倾三年只见她一次,是因为顾子倾很忙,是顾太傅太严厉了。可是无论怎么麻痹自己,事实就是如此,自己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为官重要。
“佛殿左边是藏经阁,里面有一个暗门是家父曾经密会友人而改成的。我们不妨到那里细谈。”林轩严肃道。
三人上了藏经阁的第五层,右边的墙壁明显变窄许多,林轩把墙壁上的油灯转了一下,墙上壁就像一扇单开的门,打开了四尺。他们三人依次进了屋子,许云掏出火折子把屋里的壁灯都点亮。
最里面有一张小炕,林轩盘腿坐在炕上的小木桌旁。
叶绮看了看对着自己笑的一脸单纯可爱的林轩,努努嘴也上去了。
“不绕弯子了,我先说吧。卫国的旧臣是你放出消息引他们找到我的,你想拿我当为你遮挡的盾牌,你要我乱了燕国是不是。你恨我父皇,恨这个国家。”叶绮开门见山道。
“不错。姐姐很聪明嘛。如果没有顾子倾,你便是一颗完美的棋子,你即使盾牌也是利剑。你一开始的布局和心思,我看的出来,你有反意。你想在燕国的军队里培养出一支燕国信任的军队,而这个军队也只听令于你。你很有可能,把每一步棋的落点都想好了,包括我也在你的棋子里。”林轩趴在桌子上望着叶绮平静叙述道。
“你也很聪明啊。至少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林靖勋他们那些卫国旧臣,是你指引到我身边的。”叶绮叹道。
“那是你悲愤大于理智,没有联想那么多很正常。不过我很遗憾的是,我还在期待你会怎么在棋盘上落我这颗棋子的时候,你却动摇了。因为顾子倾,你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你明明知道只有走到权力顶峰,才可以毫无顾忌和代价的惩罚那些想要惩罚的人。怎么回了宫后,也沦为了耍手段和心机的小女人了。”林轩遗憾道。本该完美的棋子,却不下心摔出了裂纹。
叶绮皱着眉,面有难堪之色。就算许云进来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可是她依然感觉很受辱。这种把心扒开,让人分析评论甚至是不屑,叶绮真的很憎恶这样的行为和感觉。如果不是留着他有用,那么叶绮一定会让许云杀了他。
看见忍着杀意的叶绮,林轩并不担心叶绮真的会对自己下手。他乖巧道:“姐姐,就算你想杀我,也要等到你没有顾忌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再杀了我。现在的你,要是杀了我可能自己也活得不快乐,每天察言观色担惊受怕的,好可怜啊。我想姐姐你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动手”他的语气依然单纯懵懂,但却又是如此令人脊背发凉。
叶绮双手环胸,睥睨的看着林轩,就像是一头狮子静静的看着狐狸的高谈阔论和小把戏。
“靖远将军府,我猜曾经志向远大你考虑过,这次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物。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为你娘亲翻案报仇,还是走到权力顶峰毫无顾忌的惩罚仇人,你自己选择。如果你就这样瞒着顾子倾当一个耍弄心机的女子,然后还自我欺骗以曾经活泼直率的模样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但是,在你真正的自己的内心里,你会甘心吗?”林轩诚恳认真道。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此番诱导之话是在毁了叶绮,实则在他的心里这是在成就叶绮。他看得到,叶绮对权力的渴望,就是这个睥睨的眼神多么像一个君王的眼神啊。
“哼,你我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罢了。你想乱了燕国宫廷和朝局,甚至是燕国的根基。而我,确实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也想要手握生杀大权。只要是害过我和娘亲的人,我都要她们死,我讨厌的人也要死。”叶绮阴狠道。仿佛又回到荒山野岭的小竹屋里的叶绮了,那时她接触不到任何温暖,那时的她就是为了恨而活着的。
温暖,她想到了顾子倾,一袭白衣策马竹窗送画的时候,马车里面带愁容双目含忧却为她温柔浅笑的时候,还有小时候的无数个相伴的温馨日夜。叶绮突然泄了劲儿,她动摇了,从送画的时候一切便全乱了。
“姐姐,你要的不是权力。你要的只是成为顾子倾的妻子。”林轩有些嫌弃的看着动摇的叶绮,嘲讽道。
“黑暗中的人想要抓住一丝温暖阳光有错吗?”叶绮有些嘶声力竭道,她更多是和自己较劲,她就好像走到了分叉路口,但是无论选择那条路都可能是一条死胡同。
“送你的礼物,抓住了。姐姐,黑暗是埋藏在心底的,如果被心外的人看到了这片黑暗,得到的只会是疏远和厌弃。既然投身黑暗,便不要再渴望光明,那样矫情又恶心。姐姐这样比顾子倾还要恶心。”林轩很铁不成刚的说完最后这些话,也离开了小屋子。
叶绮眉头紧锁,心事沉重的离开了。
门外,和许云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眉目刚毅的壮汉,他单膝下跪的对着林轩喊了声主子。林轩疲惫的松下身体,朝着地面倒去。壮汉接住林轩把他抱在怀里离开了,林轩在那人的怀里小小一只很像小孩子。林轩他,原本就是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