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左子穆大可不理,可杨恪他却不得不给一个面子。
当今之世,武力为尊,那燕狂徒既成武林第一,那就敢建立权力帮,无数人听其号令,不是皇帝,但权位比之一国帝皇,也丝毫不差。
而杨恪,既然名列地榜第一,比之宋阀长老、名门子弟,论及地位,更在其上。
左子穆都得俯首参拜,所以杨恪一言,他也只能听从。
“非是左子穆不懂人事,只是这小子太过可恨,教训一二,也是让他懂些事,他在我们无量剑派闹事,算不得什么,我左子穆能饶了他,可犯到某些小人手中,就不是这么容易能过了——”
左子穆先是拱了拱手,继而朝着段誉言道:“既有贵人给你求情,你就滚下山去吧,记得以后谨言慎行,不然到时,哼哼——”
杨恪这时,微微摇了摇头,道:“左掌门说错了,不是我给他求情,而是你在自救才是——”
左子穆闻言,却是十分疑惑,他却不知杨恪这一句‘自救’从何说起。
若说他是聪明人吧,其实也只是有一些小聪明,却没得大智慧。
他直愣愣的望着杨恪,杨恪也只能指了指之前另一个打断左子穆的人,也就是那位大理国六扇门总捕头道:“若说缘由,左掌门不妨请教一下这位凌捕头吧——”
杨恪说着话,那位凌捕头就长身而起,道:“若说我没认错的话,这位公子乃是我大理国皇太弟世子——”
听他一说,众皆愕然。
非是不信,而是这凌捕头,乃是大理国六扇门的总捕头,他总不会胡说的。
大理国的皇太弟,之前封爵是镇南王,不过这镇南王却犯了某人的忌讳。
如今宋阀阀主宋缺,前些年,曾因魔门灭情道宗主‘天君’席应之名号,和他的‘天刀’名号相类,就万里追杀,迫得席应许久未曾在江湖现身。
自那之后,江湖中多有人改易名号,就连大理国的‘镇南王’,也不得不晋升为‘皇太弟’了。
当然,这么一来,明面上就可以说是,不是怕了宋缺,而是水到渠成,当今大理国皇帝无子,这才让‘皇太弟’承继宗祧。
这位皇太弟名为段正淳,如今膝下也只育有一子,江湖人不知其名姓。
又因段正淳联姻白夷族,只能取一妻,这位世子,俨然就是大理国以后的皇帝了。
虽然段正淳风流之名,众所周知,可当今天下,都是嫡长继承制,哪怕段正淳在外有些私生子,这未来太子之位,乃至皇帝之位,也仍旧是现今这个儿子的。
哦!
宋鲁此时瞧了一眼杨恪,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想到了杨恪刚才所言,是要救‘左子穆’,非是救‘段誉’这句的缘由了。
不过,他瞧了瞧那段誉,看着也没甚出奇的,为何这位适才就能认出他来呢?
要知道,他宋鲁为宋阀外事执掌,这天南武林,他无不结交,都没认出这段誉来,只是瞧着有些面善,这才出言一语,但也仅此而已。
却没想到这段誉是大理国世子,虽然同为四大世家,又同处天南,但宋家和段家可没什么交情。
之前段氏为大理国主,瞧不上宋阀为明国看门,而如今,宋阀之主天刀宋缺,可瞧不上段家只能枯守家业。
左子穆一下子尴尬了,进退两难——
适才他可算是大大得罪了段誉,得知段誉的身份之后,他哪怕敢自认为和九大门派掌门人平起平坐,但脑子也是很清楚,这平起平坐,不过是他强吹罢了。
恐怕是九大门派的那些真传弟子,到了这无量山中,他也得小心伺候着。
就更不用说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更是这大理国的储君。
当下,左子穆还没反应,辛双清忽地站起,喝道:“左子穆你竟如此大胆,竟敢指使弟子侮辱这位段少侠,哼,我可不敢和你苟同,诸位,此番之事,乃是左子穆一人所为,和我之宗门全不相干——”
辛双清一番言语,将这事全推在左子穆身上,瞧得这一幕,杨恪不禁微微摇头。
休说辛双清这番话,就能将自己全部摘出,这无量剑派得罪了大理段氏,将来必然得不了好去,无量剑派虽然分为三宗,可大理国必然会一同视之的。
此世的门派,一大部分收入,都是来自国主赐予,当然,这是小门派的叫法,大门派就是供奉了。
或献祭三清,或给供奉佛陀,或给菩萨——
像是无量剑派这般偏远门派,收入来源很少,又不敢做下杀人越货的恶事,二不能低下身去操持商贾之事,养活门派上下,就只能靠着大理国的赐予了。
就在左子穆想着该怎么圆场之时,他想着该怎么做段誉才能原谅他——是不是将门派守护许久的那秘密透漏出来?
正当左子穆纠结时,就听外面传来几声喧哗——
“师父,大事不好了——”
一名无量剑派的年轻弟子,这时急急奔入厅中,神色惶急。
“休得惊慌,慢慢将事道来就是——”
左子穆看着那弟子,一声斥责。
“后院——后院——”
那弟子被他一骂,又被这么多眼睛瞧着,顿时有些心慌,有些结巴了。
“后院闯来了一个女人,抢了孩子跑了——”
不过他毕竟也是练武之人,待调息运气,就将话顺利的说了出来。
这一说不当紧,左子穆立刻脸色煞白,接着,什么也不顾了,纵身出了这厅,急奔而去——
这一下可是太失江湖礼数了,毕竟还有这么多客人在。
左子穆的几个弟子这时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个反应。
要说这无量剑派,实际上并不算多差,比之那些大门派自然不如,但是和那些小门小户比起来,还是强很多。
尤其是门派传承的武功,剑法也称得上一方玄奇了。
要不然,也不会请来天南之地,这么多客人来见证了。
毕竟像是宋鲁这般人物,哪能这般得闲?
满座宾客,哪个没有点事,望这无量山来一趟,远的要数月,近的至少几天时间,若是无量剑真是不值一提,他们何必浪费这时间?
难道就为了吃上无量剑的一顿饭食?
无量山又不是黄鹤楼?
宾客们皆是好奇无量剑出了什么事,一时间,就议论纷纷,眼看就要各自奔出厅去,瞧个热闹。
辛双清这是,却是几步到了堂中,言道:“诸位同道前来见证我们无量剑比较之事,贫道甚是感激不过,只是现今,门派中似是生了什么事,还请诸位同道稍歇片刻,我那左师兄,想必稍后便回——”
辛双清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掀开窗,出去溜了一圈之后,又跳窗回来,大喊道:“是四大恶人杀上门来了——”
这一句喊,顿时引起众人轰然议论,杨恪身边的柳莺莺这时诧异道:“什么是四大恶人?”
柳莺莺虽然在江湖行走了一段时间,又从师父那里,听得不少秘辛,可这江湖,代代都有雄杰,她自是有些不知道的。
像是恶人,她倒是知道‘十大恶人’,但这‘四大恶人’,她就没听过了。
“前几年,有个身子残了的怪人,收服了三个在江湖为非作歹的恶人,之后这四人屡屡和大理国作对,犯了不少恶事,这天南武林同道,称其为‘四大恶人’——”
杨恪还没说话,一旁的宋鲁,扭过头来,说完之后,朝着杨恪,拱手道:“杨公子,今日恰逢其会,老朽却又一不当之请,这四大恶人,为非作歹已久,个个都是恶贯满盈,只是这四人,各有技艺,老朽一人也难抵御,还请杨公子一起出手,天南武林同道,不胜感激——”
杨恪点了点头,道:“义不容辞!”
他自是知道这‘四大恶人’的来历,也知晓这四人俱是该死之人。
此番遇上了,正是该显露一番武功,让那些暗中,正窥视着他的人,心头最好明亮一些。
于是,杨恪朝后嘱咐道:“莺莺,可人,你们暂且安坐,我和宋前辈出去瞧瞧——”
说着,杨恪起身朝着宋鲁道:“请——”
宋鲁也拄拐站起,哈哈一笑,朝厅外迈去,杨恪和他,几乎是同时踏出厅门。
却是都没有搭理一下那辛双清。
这厅中人,大都是天南武林中人,四大恶人肆虐天南,他们之中,七拐八拐的,其实大都和这四大恶人有仇。
于是,见着宋鲁和杨恪相携出门,俱都是蜂拥而起,跟了上去。
莺莺接过苗若兰,瞧着她气哼哼的,于是和可人道:“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们两人,武功也是不弱,莺莺乃是天山嫡传,得练霓裳武功真传,可人更是天生剑骨,杨恪的武功更是对她一分都没有保留。
那四大恶人,她们也是丝毫不惧,于是抱起孩子,携手出门。
刹那间,这厅中的客人就几乎跑了个干净,辛双清这要长篇大论,让人见识一番她的风采,可这转眼间就没了观众,瞅了眼厅中还没走的人,就一个脸肿起的段誉,心中一动,唤来旁边的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