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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 二十年旧怨 惩前毖后(1 / 1)

“二十年前,恰逢老前辈在峨眉结缘,嘉惠后学,讲述武功妙理——”

众人各自落座,就听那萧青峰这时四周一礼,开始诉说当年事由。

“当时,西南各派青年一辈,皆蜂拥而至,参与此盛会——”

冒川生端坐静听,听着萧青峰如此言语,却也没有丝毫表示,似乎并未因自己过往盛名,而觉得自耀。

“不只是西南各派,远的崆峒山也都有人前来,却是当时随行老前辈的武当弟子中,这位雷震子的几位好友。”

说着,萧青峰指了指雷震子,又道:

“身在峨眉,自然还是峨眉弟子最多,当时最令人瞩目的,是一个峨眉女弟子,叫做‘圣手仙娘’谢云真——”

说道此女,就见萧青峰这时,显得格外激动,杨恪记下了这名字,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的记忆,却也没搜寻到这是何般人物。

虽然杨恪当年颇为喜欢阅读杂书,诸多武侠故事都有涉猎,但因于学业、时间、金钱等缘故,他也未曾阅读过许多。

此时听萧青峰讲述,按着常理,这应该是一起因为女人而结怨的故事了。

只是杨恪看看雷震子,再看看萧青峰,一般来说,这种故事,就该有主角的,可这两人,看似都不像主角。

一身身残,一人老衰,绝非主角该有的形象。

萧青峰可不知杨恪的猜度,此时正言说着:

“‘圣手仙娘’谢云真人既美艳,武功又高,性情亦甚和蔼。

我们青城山,与峨眉同处蜀中,自有同道情谊,武林之中,素来也无男女之见,是以在老前辈开山结缘之期,我便常与她论道谈武——”

杨恪微微点了下头,这就没错了,故事就该是这么发展的。

“当时与会之人,虽然不少,不过那时,我为人自负,看得起的也少——”

这却是常理了,武林大派,因其传承及各种的缘故,甚少和混迹江湖无门无派的结交。

生怕别人是来图谋自己的武功,另一个原因就是看不起了。

这江湖武林,也是有鄙视链的,就比如九大门派之中,少林武当并称,固然,这两派戒律森严,大都是有德之士。

但也有一些,就有高高在上之感,轻王侯、慢公卿,更是瞧不上同道中人。

少林武当之外,其余七大门派,自然会看不起那些小门小户的。

不过青城源远流长,也是武林一异,并不比峨眉差多少,倒也不会被瞧不起。

甚至两派同处一域,往年也是有携手抗魔之类的交情,两派弟子交好,也是自然的事。

这萧青峰,如今瞧上了峨眉弟子,想要喜结连理,倒也不算是妄想了。

只听萧青峰继续说着:

“当时结识的几人,这位雷震子是武当高足,自是我们之中,身份最高的,也是那几位奉承的对象;一位崔云子是崆峒弟子,崆峒弟子,嘿嘿;还有一位王流子是汝南武师郑平的弟子,却是我们几人中,来历最低的;崔云子还有一个弟弟崔雨子也是峨嵋派门人,不知因何缘故,被赶出师门;这次回山门听讲,这四人常厮混在一起,我等那时倒是甚为相得。”

雷震子、崔云子、王瘤子、崔雨子,杨恪听着这四个名,倒是想问萧青峰一句:你是什么子?

不过这就太失礼了,他只是含笑继续听着萧青峰讲述往事。

“雷震子曾言:武当派武功当世最高,那时,张真人举世无敌,燕狂徒尚在横行天下,按说这话,我也反驳不得,嘿嘿——”

萧青峰这时,嘿嘿一笑,听得一旁的雷震子心生火气,几有坐不住之相,不过冒川生扫了他一眼,就让他不得不坐下,继续听萧青峰诉说往事。

“张真人开创‘内家拳’一脉源流,又不禁所学,武当本就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雷震子当时那言语,其实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那时,我年轻气盛,却是不服——”

杨恪听得‘内家拳’之名,却是微微一怔,前一世的世界中,内家拳之名,似乎就是代表了所谓的‘功夫’。

据杨恪所知,所谓的外家拳更倾向攻、强调刚,内家拳倾向防守、养生。

放在这世界,应该是指一者至阳至刚,一者至阴至柔了。

不过杨恪这观点,他也不知道对不对,他是练剑的,可不通拳术。

虽然常有武道‘殊途同归’的说法,可杨恪现在剑道还没站在最高峰,自然不可能触类旁通。

杨恪记得前世的那个世界中,他也曾因为某短时间的‘国术’大热,从而探寻过,他记得“外家”和“内家”的武功概念应该是源于黄宗羲的《王征南墓志铭》:“少林以拳勇名天下,然主于搏人,人亦得乘之;有所谓内家者,以静制动,犯者应手即仆,故别于少林为外家——”

按照一些考据,那个世界的内家外家,似乎是此源头。

当然,一些少林拳家和一些武术研究者对此说持有不同看法,认为少林拳也是内外兼修的拳术。

而在民间,则是将以太极、形意(心意、六合、意拳)、八卦、通背(内外兼修)等为代表的武术称为内家拳,此外的拳种统称为外家拳。

之后普遍的内外家武术之分即是依据此说法来的。

当时,杨恪已然学医许久了,他当时曾思考过,觉得内外拳之分,却是与古传的医学、哲学、传统文化有必然的关系,尤其是中医。

在中医学术里面,“气一元论”、“经络学说”都是影响武术的重要理论依据,“意气君来骨肉臣”是太极拳的名言,把意气拔高到一个很高的境界。

而经络学说更是把治病不是通过药物,而通过人体的自我调理去医治,针灸,推拿,调气等等,而在宗教里,道教有关行气、辟谷,服气更是纯粹玄学。

这些学说直接或是间接影响到了内家拳。

内家拳的形态努力的在向“道”的思想靠拢,常以水、天地万物乃至太极八卦之类的玄说作为创拳套路的出发点。

以武当的拳法形态来看,更多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圆润旋转,强筋骨、运气功。

强调内功修练,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短胜长,以慢击快、以意运气,以气运身,偏于阴柔。

外家拳,以少林拳为代表的武术,像是因为经历战场的洗礼,更主张攻为主,刚强有力,其套路大多是直来直去,刚劲有力、勇猛快速、短小精悍、巧妙多变、注重于实战,有起如举鼎落如分砖拳打一条线拳打卧牛之地的特点和风格。

在那个世界,与搏击而言,却是内家拳后来居上。

当然,这里的搏击指的是指所谓的现代搏击,上擂台,有护具那种。

外家拳出现的时间最早,可以说当原始人开始打架的时候开始,外家拳就逐渐成型了,当然,那时称之为摔跤更合适,摔跤也可以算作外家拳的一种。

而内家拳出现时间稍晚,众所周知内家拳讲究内炼精气神,又以阴阳五行为理论依据。

所以可以说内家拳的母亲是道家,没有道家的思想和修行方式的出现,也就不会有内家拳的出现。

内家拳的出现是一部分练习外家拳的人,接触到了道家呼吸吐纳的内练方式,此时站桩只有混元桩这样的以养为主的桩功,能够强化身体,用于技击的三体式等还远没有被发明出来。

最早应该是孙禄堂老前辈,习练三体式,他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发现这样的方法不仅可以养身,更可以激发自己更强大的实战搏斗的能力,于是一代代人总结,最终形成了完整的内家拳体系。

而一部分继续练习外家拳的人,则也吸收了内家拳一部分的内练方法为辅,返璞归真,反过来完善了外家拳的体系,比如著名外家拳—八极拳。

泰拳也应该属于外家拳,除了不属于中国,泰拳的所有特点都能和外家拳对应上。

内家拳的优势是不用另外练习其他,就有机会以武入道,因为入道的前提是极静生真阳,就如同太极图里阴鱼的白眼睛一样。

外家拳的练习者如果想入道,非得另外拿大量时间打坐站桩静心不可。

而内家拳所追求的也正是《道德经》中所说的“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小孩子不爱睡觉,似乎一天都是活力满满的,是先天之本元阳未耗费的缘故。

内家拳除了初期中期熟悉招式,强化筋骨,练习发力以外,最终追求的是一个后天反先天的结果,恢复到孩童的精神状态,但保留着成人的智慧,不重具体招式和技术,以先天本能的反应来实战,这就是内家拳的特点。

而外家拳相对来说更注重招式,把招式的威力练到极致,或如八极拳一样凶猛,或如五百钱点穴术一样阴狠。

外家拳师最后都会变成“人体武器”,拳如石头腿如铁棒。

内家拳也能做到,但靠的是敛气入骨,而不是外家日积月累的对筋骨皮磨练。

和这个世界所谓的先天后天不同,杨恪前世那个世界,所谓先天,应是本能,智慧,直觉;所谓后天,则是条件反射,聪明,理性思考。

粗看其实一样,但仔细去思索,先天应是后天的进化,或许称之为进阶更合适些。

就像是那些职业搏击运动员,在他的团队中,每次比赛前一起商量打法,对手特点如何,我们应该如何,提前演练,排兵布阵。

平时训练的时候也是有非常多的技术内容,应对不同的攻击,如何躲闪,迎击和反击,这就是在后天上想到了极致。

而先天就是,已经忽略了敌人如何,已经将自己达到了极致,只需要依靠本能,依靠智慧,依靠直觉,自然而然就战胜敌人。

杨恪记得当时,也是看了许多杂书,寻找了许多资料,还曾想妄图通过习练,成为一代宗师——

当然,这是一个妄想了,内家拳外家拳,都是需要长久的习练,才能有成就的。

甚至最后深究,至今思来,大多还都是谎言:

比如说内家拳比外家拳高级,不少人都这样认为,杨恪曾经也是认为如此。

而现在想来,内外这种区分唯一的作用就是给那些学内家拳的人凭空增加了很多优越感。

因为内家这种称呼本身就自带了很多光环:高级,养生,层次高等等,连内家这个词听起来都更内行和专业一些。

相比之下外家拳粗粗一听一看,就显得笨拙,粗犷,层次不高,拿不上台面。

但这其实就只是一种偏见。

首先,尽管众所周知太极、形意、八卦统称内家拳,但披着内家拳外衣的外家练法到处都是,在各地的太极拳馆走一走,讲求憋气、局部硬力、运气的练法不在少数。

反而很多所谓外家拳练法相当“内家”,强调意识引导,整体发力等等。

所以仅凭名称来区分内外家,本身就是有问题,叫什么并不重要,关键取决于怎么想怎么练。

甚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张三丰以‘太极’悟道得道,之后不禁止一门独传,天下皆传,就有许多人牵强附会,只学了太极的招式,但内里仍旧是自己的拳术,哄人来学,聚敛钱财。

这个世界不一样,而杨恪前世那个世界,深究之后,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内外家并不是两种功夫,而是同一功夫的不同阶段和境界。

无论是内家拳还是外家拳,在那个世界习练,都涉及到一些外家为主的练习方法,而外家拳,也是由外至内,进入中后期可能逐渐过渡到内家为主。

两种练法本身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包含,互为补充。

在这个角度上来讲,并不存在纯粹的“内家”或者“外家”。

如果一定要给内外家定义,那就是以练体为主的思想和方法或阶段,可称为外家;以修心为主的思想和方法或阶段,可称为内家。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老师教你打沙袋,如果目的是通过击打沙袋来增加你的出拳速度,重量,爆发力,那么这个训练思想和方法就是偏重外家的,因为以锻炼和提升你的体能为主

而到了一定阶段,他让你换一种练法,同样的沙袋,摆动起来,让你感觉它的变化,要求你随时出拳都能击中指定部位,不求多重,但求精准,那么这个训练思想和方法就是偏重内家的,因为是以提炼你的直觉和意识为主。

换做这个世界,可能就不一样了,杨恪结合自己的经历,觉得曾经遭遇过的,比如周伯通,他那以‘空、柔’为主的七十二手‘空明拳’,应该就是内家拳了。

理念全出自《道德经》,以道家思想显化。

而毕玄的拳术,却是简拙为主的外家拳了。

但两种拳力,以劲力变化而言,以这两位大宗师的境界,甚至可以做到一模一样,杨恪还记得,和周伯通比武时,他就曾以‘左右互搏之术’施展出来了两门截然相反的拳术。

那阴阳天成,混合太极之力,杨恪当时一见,就立刻明了,是没有任何机会能胜过周伯通的。

而毕玄,固然也可以使出这般劲力变化,但是却不能同时御使,同时使出,这差这一点,杨恪面对他,却是始终战心不减。

那么内家拳和外家拳那个厉害,在这个世界也是没有答案的。

就像是少林拳和武当拳哪个厉害,仍旧是看人的。

张三丰的太极拳,天下无敌,可如今天下,使太极拳的恐怕得有十万,也没有一个及得上南少林天绝和北少林玄慈的。

竟然因此起了争执,杨恪也是不由一叹,与此同时,上首坐着的冒川生也是轻轻一叹——

“我当时辩驳:各人悟性资质不同,功力火候也都不同,就是师父天下第一,不见得门人就如何厉害——”

听得萧青峰这一句,众人都不需他说,就明白接下来必然是一番纷争了,武林中人,意气相争,大多就是起源于此。

就和杨恪前世所在那个世界的那一句‘你瞅啥’——

可以说是,一样的道理了。

“现在想来,我当时也是说错话了,可错了却也不得挽回,当时雷震子便要和我比剑,说是点到为止,胜败不论,一比之下,我自是输了,但其中我有一招‘星落高原’,却是青城派剑法中妙招,那一招突然使出,也把雷震子的衣袖刺穿,所以输是输了,却也不算得全输——”

听萧青峰这般道来,像是还有一番自得之意,在外听着的可人和柳莺莺这时相视一笑。

在她们看来,萧青峰和雷震子的武功,也就是那般了,仍旧拘泥于招数变化,只在第一境徘徊。

如今还是这般,那么二十年前,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她们也不知道,武林中,就是这般人,也为数不多。

便是循规蹈矩的招数,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学得,甚至这个江湖中,能学得精妙招数的,也不过十之一二。

这十之一二中,能悟得‘招数变化,存乎一心’妙理,从而迈步第二境的,恐怕也是百中无一。

萧青峰能凭借一精妙招数,和人比剑,略有一得,倒是也有可自傲的地方了。

此时听他继续说着:

“那次比试之后,雷震子他也只是哈哈笑了几声,并未见恼怒,反而还对我再三称赞,我见他胜而不骄,毫无芥蒂,那是便衷心和他结纳——”

听到此,众人皆去目视雷震子,见他张口,欲要说话,最终仍是闭了口舌,便又听萧青峰的言语:

“我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也没放在心上,也下定决心,以后谨言慎行,定不会再出这般言语,也定然不会再和人比剑——”

冒川生这时点了点头,却是认为他这一悟倒是不错。

世上之事,尤其是此世,多是因此而起,若世人皆悟得此般道理,想必纷争也少了许多。

“约两三天后,当时冒前辈开坛讲会,我们日夜都来听,那天,王流子忽地寻我,说‘谢云真想见识见识我的武功,托他约我去比剑’——”

众人听萧青峰说到此,皆想起此前他言不在和人比剑一事,静等下文:

“我当时思及前番决定,便推脱几句,王流子却言说,只需要大家戴上面具,在三更时分,到后山比试,比完后,大家各归各处,却是一点妨碍也没有——”

说到此处,萧青峰微微一叹,众人皆知,他这是推脱不过,终究还是违逆了自己的决心。

思及他前番之言,像是也有那男女之情的鼓动,这情字可真是难缠。

“这天下九宗,虽是百晓生自叙,但也有几分道理,峨眉为天下九宗前列,我青城武功虽有玄妙之处,却也不及峨眉武功博大精深——

只是,我听得谢云真惯使一招‘灵禽敛翘’,我那一招‘星落高原’,却恰是她那招的克星,又听得人言语,说江湖之上,男女相悦,最喜较量对方的武功,就如那些博读诗书的才女,选择夫婿,也要先看对方的诗文一样——”

说到诗文处,萧青峰这时,扭头看了杨恪一眼,却是一叹。

众人齐齐一叹——

若是有这少年的武功,还有这少年的才气,哪还需如此苦苦自思?

萧青峰叹气之后,回转自身,仍旧说着:

“到了那天,约好的时间,我依约到峨眉后山去了,那晚月暗,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我的眼力,也看不清多少。

那日天色,倒是不合比武,我本不想去,只是觉得谢云真必然会允诺前行,我想去和她另约时日。

到了后山,我见着一个黑影,面目上和我一样,也是带着面具,身材倒是和谢云真相若,那时初见着,我有些怯怯,又看不清人,就拔剑出鞘,想以剑刃明光,看清一些。

我剑才出鞘,就见得那人突然一跃而前,一口剑泼风似的,连走险招,着着向我要害之处刺来——”

那不是谢云真!

这是杨恪的第一念头,毕竟按着萧青峰的言语,还有谢云真的名号来说,她当不是这般急迫之人,更是不会随意杀人的。

因为那般,她的名号就不会有‘圣’字,‘仙’之一字,向来是说,这人如何美貌的。

谢云真当时,能迷得萧青峰这青城嫡传子弟的,必然相貌不凡。

她若是辣手之人,那么她的名号,就该是‘辣手仙娘’之类的,若是再狠毒些,杀得人多些,那恐怕就要换成‘赤练’、‘罗刹’之类的名头了。

“我当时无暇去想,苦苦应对,连斗了几十招,都没空隙来说话,甚至斗战时,我也察觉,她使得非是峨眉剑术,反而像是武当的。”

说到这里,萧青峰忽地怒目而视雷震子,继续道:“我当时叫道‘我是青城派的萧青峰,你们是谁?’却没听到回话,反而暗地里,忽地跃出三人来,皆带着面具,一起向我进攻,多了三个强敌,我当时根本应付不得,三五招之后,就添了几道伤口,处于死境!”

这不像是争风吃醋来着,却又像是——

杨恪继续听萧青峰所言:

“我正当死时,就听得一声笑,随后一青衣少女,从树上跃下,没带面具,也没穿黑衣,明晃晃的剑光中,我认得她是谢云真——”

这谢云真后来出来,那么前番等着萧青峰的那人是谁?

“我当时摸不清楚情况,不知究竟,心里也有些慌乱,就见得一黑影向我扑来,使得正是那招‘灵禽敛翅’的招数,我当时神志意乱,随手一招,使得正是那招‘星落高原’,那黑影的肩膀立被我削断——”

“啊!”

外间,一声暗暗的惊呼,此间还有不少天山弟子,乃至各大派弟子聚集,颇有人在外间,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冒川生似乎没有禁止,不然以他玄功,定然能阻隔此间声音。

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杨恪不知冒川生什么意思,继续听萧青峰说着:

“谢云真当时,运剑上前,补上一剑,将那人杀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云真又是两剑,把先前,第一位和我对敌那人脸上,划拉了两下——”

两下?

杨恪望向雷震子,见他脸上,恰恰就是两下剑创。

“那人的脸,被划成了一个十字,左边眼珠,也给剑尖刺得凸了出来,面目狰狞,有如恶鬼——”

果然是雷震子——

杨恪看着雷震子,此时铁青的脸色,还有冒川生不动声色,却不知在想什么?

“剩下那两人也被谢云真一手暗器,伤倒在地,等谢云真走后,我点燃火石,去看那几人,发现死的那个是崔雨子,他曾是峨眉弟子,使出那一招,倒也合理——”

深吸了一口气,萧青峰又道:

“那两个被谢云真伤了的,就是王流子和崔云子,我本想为他们治伤,和他们对我怒目而视,我想起此前,他们齐齐动手,要伤我之事,也就立刻离去了。”

说到这里,萧青峰看着雷震子说道:“此后,雷震子、崔云子、王流子三人,到处追踪,立誓要把我置于死地——”

这句说完,萧青峰仰头哈哈大笑几声,然后道:“二十年来,我东躲西藏,所幸没被他们几人给害了,前不久更是杀了那王流子,从他口中,得知当年之事的真相,雷震子,你可要我说来?”

本来铁青着脸的雷震子,忽地脸色一白,配合着他那恐怖的面容,显得更让人恐惧。

他久久无言,萧青峰冷笑两声,就朝着冒川生道:“那王流子落在我手中,被我折磨之后,才说出了当年之事,我方才知道,那时,雷震子和崔雨子,都曾向谢云真求婚,自然,他们这等人,谢云真如何看得上,还羞辱了他们一番,崔雨子是因想要对谢云真用强,被逐出师门,还是谢云真求情,才没得废了他的武功,也未将这事,传播出去——”

如此说来,这谢云真,倒是真的不愧一个‘圣手’之名了,倒是真的好心,这等师弟,饶恕他干啥?

杨恪心里不以为然,他已经猜知了此事的真相,不过还是静等着萧青峰说完。

“那晚上,真实情况是雷震子约谢云真比剑,不是谢云真约我比剑——”

冷笑看了雷震子一眼,只见这会,他神色惶惶,萧青峰也不可怜他,继续说道:

“当时谢云真和雷震子约定各戴面具,只是谢云真不知雷震子还暗中埋伏了崔云子三人,不过就这般,还怕敌她不过,于是又用计叫王流子叫我出来,想我与她先斗、他好从中取利。

只是,谢云真早瞧得他真面目,以妙手令他神智昏乱。

那天我是想去另约时间的,因此到的也早,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动起手来,后来崔云子三人一到,以为我已看破,反过与谢云真结纳,伤害他们的大哥,于是一涌而上。

那崔雨子本是峨嵋派的,神差鬼使,恰恰又使出了‘灵禽敛翅’那招,丧了性命,那晚若非如此阴差阳错,谢云真武功纵高,恐怕也不是他们四人之敌。

我和雷震子的仇怨,也就是这般了,冒前辈,若是觉得我做错了,违背了什么江湖大义,此时我任由您处置便是了——”

萧青峰这时,昂首说着,倒是可见一二风采,不像是之前那般,老朽欲死的模样。

这时,冒川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先是走到萧青峰身边,忽然擒住他的手腕。

这一下,却是谁也没有料到,萧青峰也是,他反应甚快,立刻就要将手按在自己的剑上。

虽然嘴里说,任由处置,但冒川生真的动手时,他还是决意反抗。

也就是这般性格,不然他有何必苦苦挣扎着二十年。

他想要动手,可他的本领,在冒川生面前,哪有施展的余地。

就见得他手在半途,就呆立住了,而在杨恪看来,却见得他头上,阵阵白烟,飘荡而出。

许久后,冒川生松开手来,萧青峰身子一晃,忽地俯身,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却是黑血。

“你跪下——”

杨恪见得,冒川生这时,身子也是微微一晃,像是刚才,耗费了不少真气。

毕竟他也将近百岁高龄了,哪怕是大宗师,这般年纪,也是体魄衰老了。

扑通!

雷震子这时,双膝着地,不言不语。

“你可有话说?”

冒川生慈爱的言语问着,萧青峰这时,跌坐在地,像是正在盘膝打坐。

雷震子许久都没说话,空寂了许久,才听得他一声涩涩的言语:“弟子——弟子错了!”

“你之一错,害得一人性命,害得武当峨眉两家同道情谊,害得一人颠簸流离二十年,你这错认得太晚了——”

冒川生一叹,缓步上前,一手按向雷震子头上。

“前辈——”

萧青峰这时,忽地叫道。

这时他扭过脸来,杨恪忽地发现,原本他脸上的满脸皱纹,忽地消去了,一下子从六十岁的老汉,变成了三十来岁,风华正茂的模样。

一袭青衫,倒是别有一番风姿,倒是像是正经大派传人的模样了。

杨恪端坐,并无出言,也并无出手劝阻的打算。

在他的三观看来,雷震子此前,求爱不成,就谋算谢云真,这种人,他已然瞧不起了。

更别说,不向谢云真寻仇,却来欺负萧青峰,这般人,死了也算是净化空气了。

冒川生手掌似缓却未停,仍旧按在了雷震子的头顶上。

片刻后,冒川生道:“收回武当所传,逐出师门,你若不服,尽去找闲云,让他与我分说便是——”

冒川生说完,转头看向杨恪,问道:“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杨恪摇了摇头,说道:“弟子贤愚,岂能由师?武当一门之清誉,非在一人之恶,而在前辈这‘赏罚分明’

正是那句: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冒川生微微点头,又看向萧青峰,这时已然大变模样的萧青峰,起身,一拜到地,言道:

“萧某以己之心,揣测大宗师胸怀,十分不该,若说此事,萧某行事,也有孟浪,岂只是他人之错?

此番之后,萧某当回转师门,自缚十年——”

冒川生摇了摇头,却也没劝说,直言道:“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我当传信峨眉灭绝师太,化解两家旧怨,你且去吧!”

萧青峰再次一礼,又向杨恪拱手道别,杨恪目视他踏出门厅,消失在山野中。

雷震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变成了五十来岁的模样他那凶恶的相貌,这时倒是显得有些可怜了。

不过杨恪没去理他,和冒川生告别之后,径直走出了此间。

可人倒是还在等着他,不过柳莺莺消失不见了。

“莺莺姐方才被玉师父领走了,玉师父说,让你过会去寻她——”

玉师父?

杨恪立刻就明白是谁了,说的是‘玉罗刹’练霓裳。

听到这个名字,杨恪脸上不由泛起一丝苦意。

他没听过其他人的名字,但是练霓裳的名字,还是很熟识的。

这个世界的练霓裳就不用再介绍了,江湖十年一人,就说杨恪记忆中的,故事中的练霓裳。

比着这个世界,也是分毫不让,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胸有丘壑却不屑用心机,可发一叹的不平凡,昙花一现的美,只有霓裳的玉罗刹达到了这一类的极致。

不但有睥睨天下的雄风,更有心底的柔弱,霓裳一剑来去风雨江湖路的豪迈,又有黄龙洞中一瞬间的楚楚可人。

在天山风雪中的红颜白发,鸡皮鹤发的触目惊心中愈加叫人唏嘘不止,想及昔日的英姿飒爽,顾盼神飞,只能一叹。

哪怕成了白发魔女却也分毫未曾失去玉罗刹的一切美好。

傲依旧,情依旧,不同的只是青丝换白发,将一切深深埋在心底,不肯稍漏了而已。

其时的她,已经原谅了曾经爱的那个人,只是不肯再去承受有了瑕疵的情缘。

一段天山传奇,优昙仙花的故事。

一剑西来,千岩拱列,魔影纵横;

问明镜非台,菩提非树,境由心起,可得分明?

是魔非魔?

非魔是魔?

要待江湖后世评!

且收拾,话英雄儿女,先叙闲情。

风雷意气峥嵘。

轻拂了寒霜妩媚生。

叹佳人绝代,白头未老;

百年一诺,不负心盟。

短锄栽花,长诗佐酒,诗剑年年总忆卿。

天山上,看龙蛇笔走,墨泼南溟。

武功或许不如此世,但这为人,为情,却是怎么也该一叹,也该服气。

不过此世不同,杨恪也不知玉罗刹的往事,只是听得一二传言,只是知晓她和石之轩的一段过往。

具体的事,却只是听得柳莺莺说过师父的一二脾性,只是柳莺莺所知,恐怕也只是片面。

想着昨天那一面,那窒息的一剑,虽然剑未出,但其剑锋芒,杨恪平生仅见。

暗暗咬牙,杨恪怀着壮烈的心思,挺着胸膛,大踏步去了柳莺莺所居。

可人抿嘴一笑,在后轻追。

苗若兰早被柳莺莺抱着走了,她这时无事一身轻,也不着急,就看着跟着杨恪。

在外,左右寻看了片刻,也没寻到一个救兵来。

昨日,有吕四娘等人颜面在,玉罗刹未曾怎么为难他,让他逍遥至今。

杨恪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如此逍遥的,实在该早早就携着莺莺,一起往中原便是,中原地大,想来她也找不着。

等着以后,武功有成,再回来,看她如何?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想,杨恪昂首挺胸的踏进门去。

就见得其乐融融的一幕,玉罗刹正抱着苗若兰,给她喂着饭食,不知是什么羹。

杨恪的脚步立刻轻了些,寻看了一周,没见柳莺莺,有些奇怪。

就要轻轻踏步后退,先退出此间,再说其他。

不过,杨恪一步后退,还未离地,就感觉背后若有芒刺,立刻就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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