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恪轻巧落地,赵半山此时手掌裹着的气流消散,他惊异的望着杨恪。
刚才那一幕,他看的很清楚。
疾驰中的马儿朝前翻飞,在那种速度中,杨恪若是随着马身被砸倒,他这体格,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他第一时间,先是要用暗器,划开绑缚着杨恪的皮绳。
只是他的暗器刚到,杨恪身上的皮绳也松开了,他已经跃至半空,正要去抓住杨恪,拍开马身。
却见马儿身子抽搐着,朝另一边砸落,而杨恪,随着马身的转向,轻巧落地。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见识到了一招极妙的剑法。
摇了摇头,赵半山觉得这是错觉。
只是应变能力很强罢了,不是武功,不过这份应变能力,学暗器,是不是很合适?
他突然就起了收徒之念。
而这时,杨恪正蹲下,看着地上抽搐着的马儿,正嘶鸣着,像是极其痛苦,杨恪抬手,一剑刺下。
痛苦的马儿,死了。
杨恪看向了马儿的前蹄,断裂的前蹄。
血液沁出!
那平整的伤口,显然是人为的。
杨恪心头一寒,立刻扫了一眼,赵半山落在了他身边。
旁边的几匹马停下,杨恪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夜空中,小婴儿正敞着喉咙,呜哇呜哇的哭着,哭的是畅快淋漓,穿透力十足!
持续而有力地不停哭泣,声音正在一步步的加大,从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若是她长大了,练习【狮吼功】必然威力不凡!
杨恪还有心闪过这个念头。
“怎么了?”
骆冰抱着娃娃,匆匆赶了过来,看她夜色中,脸上仍旧遮盖不住的羞红,显然是哄了许久小婴儿,却没有哄好,而生出的羞愧。
“赵先生,骆姐,你们看这里。”
杨恪指着马腿。
赵半山脸色一变,惊异变成了凝重。
“不是我!”
他脱口而出,饶是以他的老练,背上也生出一片冷汗来。
本以为只是马失前蹄,可这一观,分明是马前蹄被利器削断的。
陈家洛此时刚刚赶过来,他狐疑的扫了一周,然后蹲下,去触及马腿上的痕迹。
“绝不会是赵先生!”
却是杨恪,斩钉截铁的说着。
这胖老头,固然不算是多么好的人,但也绝不会做下这等阴私。
他若是真的想要杀杨恪,只需要暗器朝着杨恪背心来一下,就可以了。
又何必如此麻烦?
再说就是射马腿,只需要牛毛细针,甚至,费点力,凝水成冰,以冰针暗算即可。
哪会露出如此破绽!
赵半山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像是在感谢杨恪的仗义执言。
【红花会】群义,此时也陆续驰马奔回,有一个驼子,拍着胸膛大声说着:“三哥,我相信你!”
难为他做着如此凛然之姿了,只听此时,其余人也都纷纷出言给赵半山做担保。
不过,也有几人默不作声。
“略有一股寒意,似是凝水成冰削过的痕迹!”
杨恪接过啼哭的小婴儿之后,她就从嚎啕大哭转为抽泣了,只是抽泣了几声,几息之后,就闭目吐着泡泡睡着了。
看着她红润的小脸,杨恪摇了摇头,又递给了骆冰。
“应该是有高手暗算!”
杨恪环视一圈,之后斩钉截铁的说着,不是他太过容易相信人。
而是昨日,面对着祝玉妍、婠婠两人,这些人,没有一个后退,都是奋勇直上的。
若不是他们如此奋勇,那两个魔女哪会退的那么容易。
【红花会】十几位当家,或许有心思阴沉的,但那也只是为了算计敌人,定然不会做下这等事来。
“请陈兄在这道旁巡视一番,那人施暗手,想必就在这十丈方圆内,必然会留些痕迹。”
陈家洛看过马蹄状况之后,起身,眼神中毫无异样;他也扫视一眼,最后看着赵半山说道:“三哥,你我二人在道左道右分别搜寻,其余人小心戒备,护卫王爷。”
朦胧夜色中,离得远了,也看不清各自的脸色如何。
只是气氛有些沉凝,看着赵半山和陈家洛左右飞掠出去。
杨恪则盘坐在马前,静心思索着梦中悟得的那一式剑法,一套绝技。
【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存意于心……】
随着杨恪的参悟,一大段高深莫测的话,杨恪听着,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内功、心法本是一体,心法定神,内功聚气,以意居中统合。
神神忽忽中,杨恪像是感悟到了气机交感是何等之妙。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子空空,天地在他眼中,大放光明。
也就是一瞬间,杨恪内视到了自身的经络图谱。
不是医学院所学的经络图,而是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存在于神,存在于身的一幅天地画卷。
在那一瞬间,一道气机诞生,一道清凉的气息从顶灌入,一道混沌气息从山根涌现。
上下一合,天人交感。
杨恪望见了自身的经络,也只是一瞬间,杨恪就醒了。
是他主动醒了的,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惊住了。
人身体内,怎么可能有一副能运行气脉的经络呢?
伏行分肉之间,深而不见;一时间,杨恪想将自己解剖了来看。
抬起手臂,明明没啥两样啊!
怎么就能练气了呢?
眼前的天地,倒也没真的大放光明,这时,明月高悬,显然还在午夜时分。
的视力,好像又加强了一些,可以清楚看到不远处,陈家洛正悬空而立,眼目如电,正一草一石的观察着。
“这里!”
赵半山忽然一声呼,有几人掠去,一块碎石上,点点印痕,不知是谁,点起火把,照耀过去。
一个明显的湿痕,半张脚印显迹。
火把伸过去,湿痕很快就消散了。
“毫无留痕,此人的轻功定然卓绝!”
看着湿痕消失,赵半山沉吟片刻,说着自己的看法。
“足印刚才所见,像是一个男人所留。”
杨恪来的慢,只看到了一眼,那痕迹就消失不见了。
想了想,杨恪忽然踩了上去,站在那里,看向官道。
想着刚才马儿跌下那一瞬间。
这个人站在这里,一手挥过,杨恪骑着的骏马,前腿削断,朝前猛跌过去。
只有这一块石头留下了一星半点的痕迹。
那么,这人还是临时起意,一脚落在此处,提纵身法屈膝之际,回身,甩出一块薄冰。
那一瞬间,他凝聚水汽化为坚冰,才在足下,留下一道轻微的痕迹。
也就是这午夜时分,寒露深重,才有那湿痕,若是再晚些,可能盏茶时间,哪怕没有火把带来的那些许火力,这印痕也会消失。
究竟是什么人啊?
杨恪浑身一个抖擞,他是真觉得,这穿越是一点也不好玩了。
“此人必然是一个极为残忍的高手,而且他心思也必然十分狠辣!”
杨恪想了片刻,以他浅薄的经验,总结着。
“王爷为何会这么说此人?”
“他应该是一直跟随着我们,我们骑马,他只用轻功,却没有让我们一人发现。
在我熟睡之际,他若是快速出手,我可能无声无息的就死了。
可他却用这般手法,岂不是画蛇添足。
我思前想后,觉得他这是“离间计”!”
看着赵半山,杨恪又道:“他想必是认出赵先生了,才施展此计,就是为了嫁祸给赵先生。”
说着话,杨恪朝前走了约有七八步,地上的血痕是断折的马腿所流。
“这就是证据!”
地上的一点湿痕,微微的一道荧光,是薄冰还未化去的留痕。
这沉寂的夜空中,一时间,只有呼吸声。
“这恶贼,竟用如此毒计!”
那驼子,忽然狠狠一跺脚,任谁都看得很清楚了。
那薄冰,是从杨恪马左前方射过去的,而赵半山,则在杨恪左侧方位,比杨恪还要落后半个马身。
“王爷之慧,老夫叹为观止,此贼如此毒计,思之想之,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赵半山伸手捏起地上的那星点寒冰,心中升起无限的愤怒。
若是今夜,不是杨恪一直为他辩说,又勘破那人的手法和诡计。
这红花会一众兄弟,固然是相信不是他做的,但心里必然会留下一丝印痕,时间长了,未必不能化成一根刺。
就是赵半山自己,刚才也不住在想:这王爷是否只是嘴上说着信?又有那位兄弟是真的信了自己?
当然,那是人心中,不可避免会升起的念头。
想要在真兄弟心中化为一根刺,必然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
可这件事,却会会让这支临时聚起的队伍,人心离散。
“我想起了一个人!”
赵半山拳头握紧,听他说辞,陈家洛顿时问道:“是谁?”
“上官云顿!”
嘶!
这个世界,又失去了些许凉气,杨恪听到,至少五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息。
不,十声!
这是恐惧!
“他莫非很厉害?”
“厉害且残忍,他是天残派第一高手,江湖上最残忍最没有人性的杀手之一。
凡是被他盯上的目标,都会被他玩腻了涮够了然后才置于死地!”
听着赵半山的介绍,杨恪觉得这段话颇为熟悉,他脑海中一转,也没想到是在哪里听过。
只是,他觉得“上官云顿”这个名字,和这段话,他都很熟悉。
“和他拼了!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他一个不成?”
那驼子,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大放厥词!
杨恪不由赞赏他的勇气,有时候,无畏也是十分难得的。
像是杨恪,如今就觉得,自己这条小命,真有点朝不保夕的感觉。
天残派!
上官云顿!
这还不是只有一本书的世界!
那二十块钱的一套书!
只是,这名字,是从哪里听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