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的老母亲是最先赶来的。
她气喘吁吁,着急忙慌,当看见儿子时,一把抱住梁山伯大哭。
“儿啊,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能在无媒无聘的情况下与那种不守妇德的女人那样啊!儿啊……你糊涂啊!糊涂啊……”
老母亲的哭诉,让梁山伯跟着哭起来。
“娘,孩儿知道错了。娘,您不要再哭了,您身体不好,这么赶过来,儿心里过不去啊……”
“儿,娘的儿……这可怎么办啊……”
一老一小相拥而泣的模样,让一干站着的人感觉牙疼。
既然梁山伯你知道你老母亲身体不好,那还干出这种事来气你老母亲~
现在又这么一副懊悔不已的表情,真亏得祝英台依然被关在房里不让出来,否则还真想看看她的神情。
哭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张夫子上前让他们停下,并说明了梁山伯被开除出书院的原因,然后便挥手让他们赶紧回家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哪知,梁母听完忍不住又开始嚎啕大哭,并指桑骂槐的骂道:“老天爷啊……怎么就让我儿遇到这种不守规矩的小姐啊……怎么就是我儿与那女子住在了一起!老天爷啊,这让我儿以后可怎么办!那杀千……”
“娘,别再说下去。”梁山伯忙拉住老母亲,避免她说出更过分的话。
也幸亏他及时拉住,这客栈就这么大,如此大喊大叫,哪哪都能听到了。
关在房里的祝英台自然也听到了。
她听到梁母的哭骂只觉心中气愤,合着你情我愿的事,到她嘴里就成了她勾引梁山伯了?还不守妇德?怎么不说你儿子管不住自己呢?
等祝英台听到梁山伯说他知道错了,祝英台脑中便只剩下了委屈。
错了?他觉得和她一起那几天是错的?
那为什么还会在一起?
她在他眼里算什么……
“娘,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楼上和英台告别一下。”这时,她听到梁山伯对她娘说道。
突然间,祝英台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也许,梁山伯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应付他母亲吧。毕竟老母亲年纪大了,不能生太大的气。
“你还要和那女人说什么?她都把你连累成这样!”随后,楼下的梁母气道。
“娘……”梁山伯将梁母拉到一边,在其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一会之后,祝英台的房门被敲响,但碍于两人之间被看管的现状,她没去开门。
梁山伯便在门外说道:“英台,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我回去后会努力读书,在科举成名后,便来迎娶你。”
科举还有好长时间呢,祝英台不敢确定中间会没有变数,于是说道:“不。等我回去后,我想办法让家里人推荐你去其他书院读书。但在之前,你要先来我家下聘!”
梁山伯停顿了会,隔着门说道:“好,我回去就准备下聘。”
“嗯。”祝英台终于甜甜的笑了。
一直关注他们的颜青扯扯嘴角,哼了声。
梁山伯和梁母背着行李一步步走了。几个时辰后,祝英台的母亲和她其中一个哥哥来接她。
而得知他们来了,张夫子未免祝英台真的是她未婚妻,避免尴尬,便让颜青回了自己房内。
祝母看到祝英台时,抱着她只流泪,并心疼女儿的遭遇。一字没提那梁山伯。
倒是她哥哥沉着脸问梁山伯此獠是不是已经跑了!
然后没人回他,便不了了之了。
张夫子将祝英台母女送上马车,放下帘子时状似无意的问道:“夫人,我们尼山书院有个叫马文才的世家子弟,据说他与你们上虞祝家有订过婚。不知祝英台是否便是……”
祝母脸色大变,忙摇头想否认,后又觉得这动作不对,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回话。
张夫子看她的模样,心里有底了,他深深叹气:“老夫明白了。”
祝母忽然抬头恳求:“夫子,还希望夫子不要告于马文才。这件事,毁坏的不止是我们祝家的声誉,也是他们马家的名声。我们,我们过后会自行联系。”
“这……”张夫子心想:马文才可是亲眼目睹你女儿找野男人,我还能隐瞒?
“夫子若是答应,我们祝家将在半年内为书院修建一座学堂。”祝母充满诱惑的说道:“另外还请夫子转告那些看见英台丑事的书生,祝家愿意在他们科举之前,满足他们在书院的一切需求。”
不是所有书生都像马家、祝家那么有实力,书院里还是贫困学子多。何况就算那些家庭殷实的学子,相信在零花钱上也不是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这个诱惑听上去是很诱人,让站在不远处的李安等人眉毛挑了挑。
但马文才这就……几人心里受到诱惑的感觉一下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祝母消息没打听清楚就敢夸下海口,连看见她女儿丑事的几个书生名字都不知道~
还没等到张夫子的回话,祝英台大叫了声。
“娘!”祝英台一直听着母亲和夫子的对话,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都已经这样了,让马文才早点知道与祝家定亲的小姐就是她,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还要拖着不告诉他?
难道怕马家刁难他们?所以准备回去后想出办法再与之解除婚约?
但解除婚约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拖久了,祝英台心中犯慌。
况且,祝家有的是钱。马家再刁难,总能花钱压下。
她不由开口想说马文才就在客栈里,并还是女儿的目击者,谁料刚喊了一下,就被刚才还和她相拥而泣的母亲呵斥。
“英台不许说话!你父亲没来是因为太生气。从现在开始,你先想想怎么让你父亲的怒气消减一点吧!”祝母严肃说道。
祝英台想到一向板正的父亲,顿时心下担忧,脑中凌乱,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插不上嘴了。
祝母之后又说道:“夫子若是觉得不够,我们祝家可以修建两座,为书院再添点瓦。只愿夫子和那几位书生保守秘密便好。我们祝家必然感激不尽……要是……还是不够,祝家愿意再……”
张夫子心中慌乱,感觉祝家的想法远远不是与马家解除婚约那么简单,他连忙打断祝母可能说的更大诱惑:“夫人!老夫只是书院的夫子,做不了这么大的主。等老夫回了书院,再告知院长和其他夫子,让他们一起定夺。至于令媛的事,关乎书院的名声,我们自然也会保守不说出去。”
“这样啊……那也可以。”祝母点头,“那就等夫子回去后,与院长等人商议出修建的学堂面积,之后我们祝家再来修建。另外,务必还请书院的夫子和院长管束好知情的学生。那些学生想要什么,也可自行写信告知我们祝家。”
祝母最后一句是冲站在后面的李安几人说的。
李安几人笑呵呵的点头,敷衍般的应下。
等祝家来人走了,张夫子脸色沉重的带着人进了颜青的房间。
瞧见坐于桌前,盯着桌上发冷茶水一动不动的颜青,张夫子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告知。
突然间,他便有点心疼这个平日里一向骄傲、才气却不错的世家子弟。
然而在张夫子苦思如何开口时,他却见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的颜青抬头对他笑了笑:
“夫子,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