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当花热血、花无敌、杨郎、景瑜身亡的消息传来时,很多人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南楚将士们的情绪更是低落到了谷底。
大家以为篱落知道后会伤心,会哭。
可她没有,只是在城外的旷野站了很久很久。
从日出到日落,从黄昏到天明,整整站了一天一夜如雕塑一般。
她紧紧拽着拳头,定定地望着远处的西凉国土,任由指甲戳破皮肤带来的刺痛在手心里泛滥,然告诫自己要做的不是哭,而是以牙还牙。
洛日、小草、小风、冬儿、还有顾严皆远远地望着她。
他们不敢上前劝说,知道劝不动,只能静静地陪着,从日落到日出,从清晨到夜晚······。
“殿下来信了。”
直到耿直的声音远远传来,洪亮的“殿下”二字如地平线上突然窜起的光辉瞬间点亮了大家的眼眸。
因为篱落动了,眨了眨了眼皮转过身来。
她不知道他喊的殿下是她还是心里的那个人,满眼都带着问号。
“公主,殿下给您的信。”直到耿直来到跟前再次开口,她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接过。
但她没有立即看,而是匆忙回了房。
因为这是这么长时日以来男人第一次给她来信,这让她激动的整颗心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似的。
尤其当看到男人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纸上时一直压抑的情感终于得到宣泄,瞬间泪眼朦胧起来。
她哭了,而且哭得不能自已。
眼泪更是如珍珠般滴滴滑落,在男人略显的有些潦草的字迹上晕染出一朵朵花来。
她细细瞧着,逐字逐句,恨不得用眼睛给吃下去再刻在脑子里,那怕那信上就寥寥几句话,如他本人一样惜字如金。
信上说他正在南下的路上,说他知道她人在西关,他劝她退回卢城,说他希望在那里见到她。
反正信写得很简单,但“听话”二字却不少,好似在哄孩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倒是令她有些啼笑皆非。
其实篱落不知道,这信并非是秦夜冕在京城写的,而是在南下途中写的,匆匆忙忙下根本没有诉说衷肠的机会。
毕竟这封信对他来说十万火急,他只想让她快快退回安全的地方。
因为西北的小曹将军传来消息说北历军突然撤退了,随后是西关的司马将军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最后是花少烨。
他说北历军的突然撤退让他们顺利收复了失去的城池,只是令人疑惑的是北历军并非全部原路撤回,其中有一部分兵马居然去向不明。
收到这个消息,秦夜冕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匆忙之下写了这封信。
随后又命各个暗庄接力用飞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篱落手里,同时命花少烨带领花家军速速南下支援。
他想若是猜得没错的话,苏琮定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想出其不意从北凉北部入手直取整个北凉,所以很可能派一队人马改走水路了。
因为朝延国有一条水域是直通南楚边城外的,而且距离北凉塞疆不远。
这样一来,北凉恐怕真的要完了。
据他所知,北凉最为薄弱的地方就是西北边关。
因为顾仲伯总觉得朝延国与北凉隔着水域,不会对他构成威胁,所以并未派兵驻守。
而北关如今也形同虚设,兵马早已南下,只除了宫里十万出头的禁卫军。
可这些禁卫军又都是一些没打过仗的高官后代,恐怕难以抵挡。
这样一来京城一旦被拿下,那阿篱的处境将更加被动,所以为了她的安全,最好的法子就是退守卢城。
因为卢城是个四通八达且易守难攻之地,只要能抗住必定能等到他带援军来救她。
不过很可惜,男人想得再好也没法让一个早已铁了心的人听话,哪怕字里行间皆是用心良苦。
因为此时的篱落早已身不由己。
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要不然秦夜冕也不会温柔诱哄,无外乎是想给自己一次能改变她的机会,然这想法终归是奢望。
而此时的篱落在收到京城被围困的消息后不仅没有撤退还变本加厉地改变了原本想要驻守西关的决定。
“公主,殿下不是命我们退回卢城吗?”当耿直听说只有南楚军收到退往卢城的命令时非常不解,于是找了过来。
因为此前秦夜冕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南楚军统领的,一封是给她的。
而统领的那封他留下了。
信里就一句话“全军退往卢城等待援军”,同时还写上了“十万火急”四个字。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大部队都要撤退,结果发现只有南楚军收到了退令,这令他费解,所以想来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结果话音刚落,还没等公主回话,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进来的人是顾严。
“公主,末将已经命·······。”顾严并不知道此时屋里还有别人,一进门便急着开口,结果公主递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这才立马住了嘴。
“两位将军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们。”篱落故意清了清喉咙后将他们请到茶桌旁坐下,然后一面令冬儿倒茶一面对耿直说,“全军一起撤退动静太大,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分开走。你先带领南楚军先行一步,我和北凉军随后就来。”
一听这话,耿直尴尬了,挠了挠头呵呵一笑道:“末将愚笨,公主见谅。”
他知道自己这样急吼吼跑来实在有失体统,因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丢下一句“末将这就启程”便跑了,而且跑得飞快。
“公主真是料事如神。”看着男人离去时恍然大悟的模样,顾严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公主早就猜到撤退的命令一出最先来问的人必定是耿直,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
只是这耿直也太好忽悠了,就这么一句话就信了,连问都没问实在令他惊讶。
其实这没什么好惊讶,这是耿直对她的信任,篱落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