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瑶凄厉的叫喊和疯狂的举动让篱落震惊,当然还有她说的话。
她没想到一个看似光鲜女人的背后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伤痛,她没想到那把凤凰刀对她来说居然有着这样重大的意义。
说真的她曾经对南楚皇上这么长久以来一直对先皇后娘娘倪甄念念不忘而感动,却未曾料到深情其实也很伤人。
他伤害了眼前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看似高高在上却同样伤痕累累的女人。
而她或许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望着女人一脸疯狂的神情和那突然鲜血直流的白皙脖颈,篱落无法视而不见也无法听而不闻。
终于明白被人以死相逼是什么滋味,陌生如她都尚且不忍心又何况是殿下。
所以她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丢下一句“你放心,我会离开的,等殿下完婚之后。”便转身走了,没有再多看女人一眼,因为她的心也在滴血。
“你不爱夜儿?”
结果就在她的手刚碰上大门时女人凄厉的控诉再次响起,竟带着滔天恨意,好似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试探,而她的表现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一般让篱落很是无奈。
她该如何回答她才会满意呢?
不顾她的生死就是爱的证明?
答应离开就是不爱的表现?
她发现做人真难,成全在她眼里显得如此理所应当,却因为没有痛哭流涕而被打了折扣,而不成全显然在她看来更加罪不可赦,却因为摇尾乞怜就会得到些些怜悯。
可结果都一样,哭也好笑也罢都得成全,那如何表现又有何不同呢?篱落不禁失笑。
只是高高勾起的嘴角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如同屋外突然飘过的一抹乌云,遮阳避日灰蒙蒙的看起来好似要哭一般。
她想女人或许是想看她苦苦哀求的画面,亦或者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场景吧!
但很可惜,她做不到。
她可以放手,却不愿乞求。
她可以痛,却不会低头。
她可以心中滴血,却不会在她面前流一滴眼泪。
所以没有转身,她只留下一句“若是心里能好受些,这样认为也无妨!”就走了,没有再多待一刻。
结果女人哭了,哭得惊天动地。
也许是被她的冷漠给伤到了?也或许是被她的话狠狠戳中了痛楚?更或者是为能轻而易举解决掉她这个麻烦而喜极而泣?
反正篱落不想知道,因为她的腿抖得厉害,从殿内出来时早已虚脱的没了力气,如刚从虎口脱身的绵羊。
衣服更是早已湿透,在一阵热风的吹送下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竟丝毫没有炎炎夏日的暖意。
囚牢?还是地狱?
她望着再次被关上的殿门,除了唏嘘再无任何想法。
“韶阳公主请吧!”就在篱落望着大门发呆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太监的声音。
焦急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慌乱。
她看了他一眼后默默跟了上去。
谷/span因为她知道这回他要带她去的地方不是怡红殿而是太子的寝殿——清心殿。
清心殿外早已跪满了人,惊恐万分的太监宫女,伤痕累累的锦衣卫,抱着药箱的太医和一众内务府大臣。
他们神情惊恐,面容焦虑,俨然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整个清心殿外面早已被手持利刃的御林军给包围了,只是一个个皆面容灰败如丧考妣。
“殿下······让老臣······进去看看您的伤势吧?”此时一个太医正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殿下······让微臣进去吧?微臣愿意任由您打骂,只要您别伤了自己就行!”
“殿下请息怒,万万不可伤了自己啊!”
“殿下请保重身体·······!”
内务府大臣们也跟着附和,神情同样焦虑。
可屋内始终没有动静,更不见男人的身影·······。
话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要从篱落被太监带进宫说起。
当小草将这个消息传给秦夜冕之前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大婚之事在应下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曾想过逃避。
一切以大局为重,他心里清楚,哪怕心痛的要死。
可他万万没想到母后会在这节骨眼上将阿篱带进宫来,还将她带去了怡红殿,这明摆着想羞辱她,他岂能听之任之。
尤其每每想起她在淑芳殿曾发生的事就悔不当初,所以急着想出去。结果一出殿门就被锦衣卫给拦下了,因而一气之下动起手来。
事情就此闹大,皇上一听说立马动用了禁卫军,这才让事情平息下来。
可秦夜冕哪里受得了,因此不仅毁了清心殿还毁了自己的婚服,更是气得吐了不少血,吓得太医和内侍府大臣们全都乱了手脚。
要知道这么多日来他之所以愿意按捺心中的痛苦无非是为了南楚的江山社稷,可他却不允许任何人动他的阿篱,哪怕是他的母后。
所以篱落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殿外跪着一片,殿内一片狼藉。
男人一身白衣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那盛怒的背影和此时正顺势从脖颈爬上脸颊的青筋,终于让她明白为何裘瑶刚才会来这么一出。
她不杀她,又说那样的话,还以死相逼,不过是想让她劝殿下穿上婚服罢了。
而此时的男人显然状态极差,僵直的背上一头如瀑青丝正乱七八糟披散着,在满地残垣和一滩滩鲜血间,以及东一块西一块破烂红衣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羸弱。
虽然冰冷依旧却异常陡峭,甚至比起几日前的那个夜晚看起来还要来的瘦削。
篱落怔怔望着男人站在本该姹紫嫣红如今却断井颓垣的内殿里孤单的身影,怎是一个心疼了得。
她不愿见他娶别人为妻,可可悲的是她不仅要哄着他穿上婚服还要亲手将他送入洞房,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可她更不愿见他伤害自己,也不愿让他夹在她与他母后之间左右为难,所以在公公一声催促的咳嗽声下一咬牙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