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门的夺命郎?”不甘心得不到答案,她再次询问。
结果连问了三次,男人依然没有开口,只是脸上的表情除了挣扎还多了些痛苦。甚至连搁在身侧的手都紧紧捏成了拳头,带着明显的忍耐。
看来男人经历过特殊训练,所以哪怕在被催眠的情况下依然十分克制。
怎么办?篱落感觉有些无力,心想着是不是就此放弃。
但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男人脱下的衣服袖兜里掉出的一样东西。
伸手一拿,她发现这是一个金属打造的东西。
中间镂空能伸进一根手指,外形似五角星,摸上去很锋利,像飞镖一样。
莫非这就是男人使用的暗器?
篱落没见过真正的五星镖,所以不敢断定,于是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你的武器叫什么名字?”她换了一种问法。
“五星镖。”男人说话了,但皱着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是五星夺命镖吗?”她轻声询问。
“是。”
当这个“是”字一出口,篱落的脸上立刻划过一抹惊喜,看来花家就是“暗门”已经无疑了。
因为这五星夺命镖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那是“暗门”的独门暗器,而且还是因夺命郎而闻名的暗器。
“你姐姐如何了?”知道了想要的答案,篱落突然不知道要问什么了,于是就想起了刚才他有些抗拒的问题。
结果男人又不说话了,甚至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带着莫名的恐惧,脸上的汗水更是颗颗滚落看起来十分痛苦。
怎么回事?篱落不解。
“大姐死了。”过了很久之后男人才轻轻回道。
而与此同时眼泪更是瞬间从闭着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打湿了两鬓。
死了?篱落有些吃惊,立刻就不敢问了。
虽然她明知道这是男人的心结,一个有经验的心理医生是不会避开这个问题的。
可她不敢,她不是医生,她怕自己的胡说八道会加剧男人的创伤,于是吓得立刻换了个话题。
“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最怕什么?”
“水泽。”
男人依然在过了很久之后才回答,眼泪更是滚滚而下,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那伤心的模样让篱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想起了在风宿海边的一幕。
她被坏人挟持上了船,而他则远离岸边站着。那时她没有太在意,还以为他是不屑来救她。现在看来不是,他是因为怕水,而且怕得不轻。
“别怕,告诉我你为何怕它?”
既然逃不开男人的心理阴影,听听也无妨。毕竟每个心里有伤痛的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倾诉。
“我大姐名叫花怜影······七年前·······她想要为即将订婚的未婚夫亲手缝制一件········。”
在男人不甚清晰且带着痛苦的缓慢叙述中,篱落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七年前他大姐想要给即将订婚的未婚夫亲手缝制一件新衣裳,所以打算下山采买些上好的绸缎。
他也跟去了,在一通大吵大闹之后。
结果刚下山还没来得及买东西,双双就被人绑架了。她们被抓上了一艘船,然后飘在茫茫大海里。
花怜影是一名医者,除了会给人治病之外毫无功夫。而他则因为叛逆,一直不学无术,所以在那次的事件中他成了最需要人保护的存在。
而他能死里逃生完全是因为他大姐,她为了保护他,将他推入了水中,自己则死在了船上。
那年她十五岁,他十三岁。
也就是在那之后他痛定思痛发愤图强才有了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但也自那以后本会游泳的他再也不敢靠近水泽了。甚至这件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伤痛。
看着男人泪流满面的脸庞和哭得如同孩子般的抽泣声,篱落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
因为他想要快快成为一个男人,想要证明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而那厚厚的络腮胡大概就是他的保护色,保护深深的自责在不堪一击的灵魂深处无法宣泄时的痛苦能不被人发现。
想到这些,篱落不免湿了眼眶。
试想一个孩子的阴影该如何排解,除了默默承受怕是别无他法。毕竟人生不会因为你是孩子而对你手下留情,所有人皆是一边咬牙苦撑,一边奋勇向前,包括她自己。
但既然知道了,她也不想放任不管。
因为书里说得很清楚,正面引导是可以减轻病人的心里阴影的,于是想了想她打算放手一试。
若是能有幸治愈他,也算是对无端窃取他信息的一种补偿。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没人会怪你。你已经长大了,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别人,而你大姐若是泉下有知也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从此刻起你醒来后就再也不怕水了,因为你早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鼓励的话语带着能抚慰心灵的能力,一点点在原本有些激动的男人身上起着变化。
他的眉舒展了,眼泪止住了,嘴角勾起来了,像婴儿一样睡着了。
篱落不想叫醒他,她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然后彻底从过去的伤痛中解脱出来。于是她放弃了最后唤醒他的那个步骤,然后悄然离开了。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等坐下门就被人敲响了,进来的人是傻子。
他一进来就气呼呼地瞪着她,而且嘴里念念有词,分明就是气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怎么了?”
好累啊!刚弄完一个心里有阴影的,如今又来一个受了刺激的,还让不让人活啦!篱落感觉有些心力憔悴。
“你是故意不带我去的对不对?”少年一脸控诉。
“谁说的?”
“妹夫都承认了。”少年气呼呼道,“但石头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你是相信我,还是他?”看来这臭石头还没被整怕,篱落气得拿棉花往耳朵里一塞,往床上一躺,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