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三两句结束了早朝,下朝后,转眼圣旨又进了谢府,擢升林桡、姚晁为御前侍卫管事,分管谢谦当日之职。
这么一出戏演下来,朝堂上弹劾谢谦的言官,一个个脸都绿了。
折腾了半日,人没有撸下来,反倒让谢谦一派羽翼更丰!
原本打算看谢谦热闹的朝臣们,也都噤了声。
倒是谢府上几人,对皇帝这么一道圣旨,既有被圣上提拔的喜意,又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尤其是姚殊,最是不知该如何平复。
想想杜蘅半点罪名不沾,就这样高高抬起又轻轻地放下,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咱们这么些日子的费尽心力,案子白查了?”
林桡已经收起了圣旨,眉头微皱,不知该如何向姚殊开口。
倒是姚晁劝慰她道:“阿殊,杜蘅有人保,我们这次还动不了。”
姚殊深深吸了一口气,秀眉微微蹙起,摇头道:“人家庶出的女儿,难道就不是一条无辜的性命了么?”
姚晁见她这般,也叹了一口气:“阿殊,你有时未免过于良善了。庶出的女儿被推出来,或许是杜家狸猫换太子的运作,抑或是杜蘅的意思。单看谁的命更为值得罢了。”
姚殊咬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桡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道:“阿殊,不要多想。你放心,杜蘅之事我和二哥记在心中,一定不会白让你和孩子们吃亏。”
姚殊心中知晓事出无奈,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倒真的只能是庸人自扰。好在我们是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的——若非这个案子,你和二哥也难以这么短时间内在京城立足。”
姚晁拍拍小妹的脑袋,轻松道:“可不是么,二哥还是借了你们的东风,这就成了有品级的京官了!想想旁人寒窗苦读二十载,未必有我一朝升得快……”
姚殊见他这般言语,不由“扑哧”笑了:“二哥,你正经些!”
好容易把姚殊哄笑了,姚晁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露出一个光风霁月的笑来,不说话的模样,很有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可偏偏一开口,就坏了整个气场:“你问问你二嫂,我平日里正经不正经?怎么就不正经了,嗯?”
姚殊不说话,只抿着嘴笑。
林桡见多了他们兄妹两个的互动,原本冷淡的五官,如今也微微柔和了线条。
他看着姚殊盈润的眸子,突然心中一动,道:“对了,阿殊,你可还记得当日在青铜镇上的余枝小兄弟?若闲来无事,可以去见见他。”
姚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方才对于杜蘅一事的懊恼,也全然抛在了脑后。
她面露惊喜,看着林桡的眼睛,问道:“余枝?他如今也在京城么?这些日子事情多,我竟忘了问他的消息!”
林桡深邃的眼眸里闪过温柔的笑意,低声道:“不怪你,是我忘了同你说。我和二哥来到京城不久,余小兄弟便来拜访过,他事务繁忙之际,也时常派人送信过来。”
姚殊追问道:“他春闱如何?既然都留在京城了,一定考得不错!”
姚晁笑笑,插嘴道:“不是我说,也搞不明白你们两个究竟是运气好,还是眼光好,随便在大街上捡个小兄弟,竟能考个今科状元……”
姚殊“啊”了一声,轻轻锤了林桡的手臂一下,嗔怪道:“这么一个好消息,怎么也不记得告诉我?我好带着孩子们,上门去给余小兄弟道贺!”
林桡薄唇微勾,嗓音低沉:“阿志已经去过了。只不过之前余小兄弟在翰林院,谢府不好同他走的太近,我和二哥便没有去拜访,也没让舅舅出面。”
姚殊微微偏了偏头,思索道:“我确实没想过这么一层……”
姚晁瞧她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笑道:“你大可不必苦恼。今日早朝,皇上指名道姓让余小兄弟跟着谢大人,咱们日后的往来,也可光明正大了。”
姚殊笑了:“当真?怎么这么巧!”
姚晁的桃花眼里闪露出狡黠之色:“世上哪有巧事,不过是有心人看似无心的那么一提,也便成了巧合。”
姚殊的心情大好,方才被杜蘅一事破坏了的心绪,早就丢到了爪哇国去。
她笑着靠在了林桡的右臂上,双肩微颤,止不住笑意对男人道:“看来还是二哥会办事,阿桡,跟着他可学会了些么?”
林桡顺势搂了搂她,摇头认真道:“二哥的本事,寻常人轻易学不会的。”
姚晁看他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模样,笑骂道:“好啊,这是联起手来打趣你们二哥了,瞧我日后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姚殊眨眨眼,笑道:“啊,那要等二嫂过来,才能强强联合了!”
姚晁见她提起妻子,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姚殊“咯咯”笑个不住,便是一贯面色冷淡的林桡,神色也极尽温柔。
三人偶尔闲时坐在一处,喝喝茶、聊聊家人,倒也是令人非常放松的场面。
林桡低声问姚殊最近看的宅子如何,她摇摇头:“不好,没有瞧中合适的。”
男人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抚道:“宫中有个同为御前侍卫的同僚,听我说起找住处之事,有心帮忙。改日我们休沐时,便请他带着瞧瞧。”
姚殊忙点头道:“这样最好。有个京城的人带着,最是方便不过。”
林桡又问:“阿爹阿娘定下来京城的时间了吗?”
姚殊道:“大哥他们会先过来,把孩子们也带上,等咱们安顿的差不多了,再去接二老。”
男人“嗯”了一声:“我尽快安排,定要赶在大哥和两个嫂嫂来之前,将住处定下来。”
姚殊这些天确实跑了不少地方,辛苦也是有的,见他将这事揽在身上,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便笑着道:“我正想说这几日松快松快,带着二宝三宝在京城玩一玩呢。宅子的事情,交给你可好?”
林桡微微一笑:“自然。”
姚晁坐在石凳之上,抿了一口手中的热茶,听他们小夫妻两个商量着将来,微笑着没有说话。
也不知阿薇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算算日子,他们夫妻也有两个月未见。
她可一切都好?听说二郎的字进步了不少,应该也是大哥从南边回来以后,瞧见他不肯上进的模样,硬逼着写的吧。
想到这里,姚晁俊逸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影——
便是连这简单朴素、绿影憧憧的小院,都被他的微笑照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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