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干笑,小声问他:“你不觉得热么……”
林桡闻言,把原本盖着他们两人的被子掀到了一边。
姚殊只好抽了抽胳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胳,胳臂卡住了。”
林桡这才完全睁开了眼睛,过了一小会儿,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他问:“抱着我,所以热?”
姚殊忙点头:“嗯。”
不料男人做了一个让她想都没想过的动作,他主动把自己的胳膊从姚殊的束缚下解脱了出来,又往边上动了动,让两人之间的缝隙大了些,进入了微凉的空气,姚殊顿觉舒服了不少。
只是下一秒,他又伸出了两只铁箍一般的胳膊,抱住了姚殊。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以后,男人重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既然抱着我热,我抱着你,总成了吧?”
姚殊十分怀疑林桡是借着未睡醒的迷糊劲在耍流氓,可是低下头去看看两人,林桡上身精光,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怎么看都像是她在占别人的便宜。
她脸上发烫,也顾不得吵林桡睡觉了,推着他的肩膀低声说:“你放开,我要起来了。”
姚殊心里期盼着三宝睡醒哭嚷几声,也好救他阿娘于水火之中,奈何婴孩睡得仿佛一只打了麻药的小猪,死沉死沉,别人说话都吵不醒他。
林桡抱着媳妇不肯撒手,只哑声道:“起来做什么?不是天色还早?”
姚殊气得想打人,见林桡耍无赖,真的上手拍了他两下:“再早我也该去做饭了!中午还要去给二哥他们送饭呢。”
林桡摔打惯了,在战场上刀剑都不怕的,姚殊在他肩上拍的几下,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可他到底怕姚殊生气,只稍稍松开了些胳膊,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
见她没有真的生气,林桡便放心了,转移话题道:“中午我们一起过去,等会儿起床了我去做,你歇着便是。”
姚殊被他一噎:“是谁做饭的问题么?再磨蹭下去,要晚了。”
男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淡淡地劝她:“晚一会儿便晚一会儿,哪里就那么着急了?”
她出了一身汗,林桡却浑身清爽干净,没有半点汗意。
争执间他突然凑近了,在姚殊耳后嗅了嗅,道:“阿殊,你真好闻。”
姚殊挣脱不开,干脆也破拐子破摔,任他抱着了。
见林桡抱着自己还不肯老实,姚殊怒了:“好闻?好闻你就多闻闻!”
她把自己仅能活动的胳膊糊在了林桡的脸上,用中衣袖子捂住他的脸,恶声恶气道:“怎么样?还闻吗?看我不捂坏你的狗鼻子!”
林桡放松了力道,姚殊便得寸进尺,把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捂着他口鼻的胳膊却是半分不肯离开的。
男人低低地笑出声来:“我若是狗,你和孩子们又是什么?”
姚殊也笑了,又把另外一只胳膊也压上去,堵住林桡的嘴:“这下看你还叫唤的出声不!都怪我识狗不清,等会儿捂死了,我正好带着孩子们改嫁!”
林桡任她在自己身上胡闹,一点反抗都无。
等姚殊终于累了,又出了一身汗,才发现林桡早就放开了她,是她自己,压着人家欺负了半天。
她轻咳了一声,直起上身来:“好了,不跟你闹,我该去做饭了……”
说着姚殊扭头过去,便见三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坐在边上一声不吭,直直对上了看着她的眼睛。
三宝见阿娘看着自己,咧嘴露出下面两颗米粒大小的牙来,叫唤了一声:“啊!”
婴孩作势要扑,姚殊赶忙从林桡身上下来,接住了三宝。
等她哄了一会儿孩子,却见男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还躺着。
姚殊便问:“你是还要睡一会儿?”男人“嗯”了一声,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又低又哑。
他明明应声,嘴里却又添了一句:“我缓缓再起来。”
姚殊脸上有些发烫,背过身去穿了外衣,便撂下一句话出了房间:“你看着三宝,我去做饭。”
只剩下被扔下的三宝,和他阿爹面面相觑。
中午是林桡去做的饭菜。
他们夫妻两个带着三宝,来到姚晁家中时,却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这两天巡捕府众人上山剿匪,姚殊只顾着担心林桡和自家二哥,都忘了还有一个杜蘅的存在。
如今她端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盏未动的茶水,正淡淡地同姚晁和姚二嫂说话,俨然一副贵女模样。
瞧见二人,她起身行礼道:“林将军,姚姑娘。”
林桡点头,姚殊则笑了笑,回了一礼:“杜姑娘。”
姚二嫂平日里接触到的人,从没有像杜蘅这样说话曼声细语,用词考究妥帖的,再加上她端庄的举止、精致的穿着,让人觉得处处高人一等。
如今好容易姚殊过来了,姚二嫂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赶忙招呼小姑子和姑爷:“来啦?怎么拎了这么些个东西……”
说着姚二嫂接过林桡手上两个食盒,放在了一边。
姚殊道:“家里食盒不够,便只带了嫂子和二哥的饭菜,等会儿让二郎和余枝小兄弟去我们那里吃。”
姚晁卧房里的桌子不大,正好能坐四个人,姚二嫂和姚殊分别坐在了杜蘅两边,把林桡挤到了对面。
杜蘅抬头,与林桡的视线对上,很快又错开了眼。
瞧见床上已经半坐起来的姚晁精神不错,姚殊问道:“二哥看着好些了?大夫过来怎么说?”
他微微一笑:“好多了,没什么大碍,哪里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姚晁睡了许久,醒来又喝了药,脸色比之前确实好了不少。只是他失血过多,苍白的病态还是一眼便能瞧出来。
姚二嫂给他们倒了茶,一边道:“大夫说失血过多,不过是要好生养着,也没什么大毛病。”
姚殊点了点头,没瞧见孩子们,便问了出来:“大宝二宝不是说来看舅舅?如今跑到哪里去了?”
姚二嫂赶忙道:“可不是看了么!二宝见她舅舅躺在床上,那叫一个难过的哭啊,小姑娘掉泪掉得我心疼。好在余小兄弟有办法,把二宝哄住了。我瞧着他带孩子倒是一把好手,便央着他,把他们兄妹三个带去书房读书了……”
姚殊笑了,扭头对林桡道:“我就说二宝最喜欢的人是舅舅,当日你受伤了,也没见她这么哭呢。”
林桡看了一眼榻上的姚晁,对姚殊道:“那倒也是好事。”
姚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方才小姑娘天塌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哭,确实也让他头痛不已,哄了半天才跟她讲清楚舅舅只是身上受了伤,过两天伤好了就能下床,小丫头却不信。
后来还是余枝听见动静走进来,同阿思说了半天孩子话,小姑娘这才含着泪点头,相信舅舅不会死。
林桡这风凉话说的着实可恨,姚晁只道:“你这当爹的就心大吧,我看就连余枝小兄弟,在阿思心里的地位都比你高。”
男人不以为意,抬手喝了一口热茶:“山匪既已剿灭,余枝也能进京了,我着什么急?”
姚二嫂见状,笑出了声:“阿桡这心态不错。”
她说着,又扭头对姚殊道:“阿殊你不知道,自打姑爷回来以后,二郎瞧见了,便天天嚷嚷着也要和姑父一样,去从军,去打仗,去做英雄……你二哥的地位不保,这才说风凉话呢!”
姚殊乐了半天,觉得自己对他们的理解还是太少,竟不知道平日里两人一个风度翩翩,一个生人勿近,竟还会因为孩子们偏喜欢谁而争风吃醋。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杜蘅一个外人,也确实插不进去。
好在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面,况且场上除了林桡之外,其余众人于她不过陌生人。
她浑然不在意,便也没觉得什么。
倒是姚二嫂觉得有些冷落了客人,便主动同杜蘅说话:“如今匪患已除,杜姑娘也能早日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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