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的荒废,商业贸易中心逐渐被陶城代替,经过两年多的建设,陶城的规模已经扩大了三倍,在造纸、印刷和棉纺织工业的带动下,其它的工业也蓬勃发展!
秦王和大臣们视察了规模庞大的棉纺工坊、造纸坊、印刷坊。他摸了摸刚生产好的棉被、剪裁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还有印刷得整整齐齐的各种图书。戏称这个是大秦帝国的三家造币工坊。
秦王住进由故宋王宫装修一新的行宫,每天依旧要召见大臣外理繁重的政务。
秦王说道:“刚刚收到战报,李信大军昨天顺利攻下巨阳关,通往楚都郢寿的道路已经打通。大军正准备全力向郢寿进攻!陈郡也取得较大好转,躲在深山搔扰秦军的散兵游勇或逃或降,本月大军后方运输线已经十分稳固。昌平君功不可没!”
众人好像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连老谋深算的国尉都乐观的认为此战万无一失。
黑山却满脸忧愁,因为历史上这可是一场大败仗,而且自己有许多故旧部下在李信军中。
“黑山将军,为何满面忧愁?”尉缭不解地问道。
黑山想了想,答道:“王上,各位大人,事出反常必有妖。项燕,绝非平庸之人,王翦老将军对他也有跟高的评价。但是巨阳关如此重要,为何只守十来天?这个很不正常,要么是王翦老将军看走眼,要么就是项燕有个天大的阴谋!而我,更倾向于项燕有大阴谋!”
黑山的话,立刻引起大家的重视。秦王命人将地图挂在墙上,在上面标好两军的态势!
“项燕手中有多少楚军?估算最少有四十万。开战以来,楚国除了巨阳关,几乎没有和秦军正面决战,虽然丢失了郢陈、薛城全部,衡山一部等二十余城池,但是他的军力损失很有限。放弃这二十余城,使项燕集中了大部分军队。让小部分军队在郢陈、衡山地区牵制我军,袭击我军的补给线。整体来看,好像是我军节节胜利,而实际上,战事一开始就随着项燕的的计划在进行。只是我们还不知道项燕的计划是什么!”黑山分析道。
“王上,黑山将军说的有道理!以往我们与楚国打仗,楚军只是一失利就派使者来求和,这一次,大军连下二十余城,连郢寿的屏障巨阳关都落入我军手里了!楚国却没有一点动静。由此判断,项燕必有大手笔!”尉缭分析道。
已经是深秋了,但是众人听了依旧冷汗直流,再也没有刚才的乐观!
“鸟,王翦老将军曾经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寡人立刻下书李信,让他多加谨慎,全力保障后防线的安全。只要我军能进退自如,后勤补给不断,项燕想吃掉李信部,也要有一口好牙才行!”秦王说道。
晚上从行宫回府,黑山在自己的书房琢磨着项燕的计划,直道半夜也没有想出李信大军的危险在哪里。突然想起陈平已经来了几个月了,可以问问他的看法,于是便让人连夜去请陈平。
陈平很快来到书房,黑山见他容光焕发,开玩笑地说道:“半夜唤你来,你的妻子没有意见吧?”
“弟妹已经身孕了,我们现在分房睡觉呢?大人深夜唤我,必有要事相商,说来听听吧。”陈平和黑山对坐,喝了一杯热茶,说道。
黑山便将今天小朝会的内容和陈平分享一下,想听听这个军师的看法。
陈平只沉思片刻,便说道:“我们既然不知道项燕的计谋!那我们可以将他打出来。李信大军攻下巨阳关,必会乘胜猛攻楚都郢寿。我断定项燕也是这样想的。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围绕李信进攻郢寿定制。如果李信现在不着急攻郢寿,而是掉头向北,和赵佗大军南北三夹击猛攻彭城。只要拿下彭城,项燕无论什么诡计都将落空。”
“妙!”黑山赞道,“太妙了!不愧是我的军师。我马上入行宫面见秦王,你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打下彭城。”
黑山说完,不待陈平起身,竟直先走了。陈平看着黑山急匆匆的背影,感叹道:“有什么样的君,就有什么样的臣。深更半夜还入宫见王,都说秦王如何勤政,果真不假。”
行宫秦王书房,秦王正在批阅奏章,王妃在一旁红袖添香,见黑山匆匆返回,笑道:“本来寡人以为今夜要无眠,黑山匆忙返回,定有妙策!看来寡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黑山向秦王、王妃施了一礼,说道:“臣有个舍人叫陈平。他说项燕无论什么计谋,肯定是围绕秦军攻击郢寿施展,只要大军放弃进攻郢寿,转向北和赵佗夹击彭城!攻下彭城,项燕无论何计,都将落空。”
秦王听了,立刻起身,边走向地图也使人召尉缭。
一会儿,尉缭来到,三人商量一会儿,决定连夜再发文书给李信。
巨阳关,李信大军以伤亡五千余人的代价,利用强弓硬弩强攻下这座险关。大军休整三日,将士们士气十分高涨,正准备来日进军郢寿。中军帅帐内,国尉府转来黑山的看法,众将议论纷纷。
蒙恬说道:“我军已经占领楚国二十余城,此时若是固守巨阳,待明年陈郡稳固后,再集齐大军,进攻郢寿,如此任项燕诡计多端,也奈何不了我们!”
蒙恬的话立刻得到白涛、木匠等几个将军的支持。
李信却有点不懈,说道:“项燕有那么可怕吗?去年黑山不也曾经轻松攻下他的老巢,杀了他的大儿子?只要我们守好巨阳关,进可攻,退可守,他能耐我何?两万步军,五千弓弩手固守巨阳,明日大军向郢寿进军。”
李信刚刚说完,又接到第二份王书。王书建议放弃攻击郢寿,大军向北和赵佗军大夾击彭城。
“项燕有阴谋,是肯定的,无非是抄我军后路,利用楚军水师优于我军逼我们和他水上交手,但必竟水路有限,只要我们固守巨阳要塞,又有骑军侧应,怕他什么诡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传令明天兵发郢寿。”李信十分自信地说道。生为这个时代的名将,如果没有一次灭大国战的胜利,李信会认为是自己的耻辱!滕越灭韩,蒙恬灭匈奴,王翦灭燕赵,王贲灭魏。李信只有拿下楚国,功业才能和王翦、蒙恬相提并论。
洞庭湖,古称云梦泽。这里水网密布,岛屿众多。项燕一身棉布蓝衣,头戴斗笠,须发皆白。任谁见了都以为他是一自钓翁。
战争一开始便按着项燕的计划进行,要不是他怕放水放得太明显,他可能连巨阳关都懒得守。两年前黑山和王贲的闪电战,打醒了楚国。楚国君臣空前团结,各大贵族封君,出钱出兵共推项燕为上将军。早在秦国围魏时,他们就开始准备坚壁清野,为这场战争做准备。各地的快船来往不停,一根根手指粗的小竹管,送到项燕面前,他从容不迫地从管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用楚国的鸟兽文写的军报。这样的军报每天都送来上百份,秦军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爷爷,秦军是不是如你所愿,向郢寿进攻了?”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强壮,虎肯熊腰的少年,七岁的他,看起来比十一二岁的男孩还要强壮,这时却手执二尺铁剑,满头大汗。显然是刚刚练习剑术回来。
“羽儿,爷爷教你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孙子兵法》会背了没有?”项燕慈爱地抚摸着孙子,自从孩子的父亲项荣被秦军砍了脑袋,他便把这个孙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项羽不但十分聪慧,读兵书是过目不忘,还力大无穷,假于时日,绝对是一个绝世英雄。
“早会背了,等和秦军开战时!带上我,我要亲手砍几个脑袋来为爹爹报仇。”项羽认真的说道。
“孙儿现在还小,要先练好本事,长大了,才能砍下秦人的头,你的阿爹报仇。”项燕说道。
这个时侯一技插着鸡毛的小竹管送到项燕手中,这是加急密信。项燕抽出纸张,阅读后哈哈大笑,当即下令:“传令所有将军酉时升帐!”
李信大军向郢寿进军,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上,除了打鱼、耕种的老弱百姓,别说楚军,连一个青壮都没有碰到!
“大将军,这不对劲,我建议先撤回巨阳官。这一路,楚国水路不拦截,险路不埋伏。所有的地方都坚壁清野,证明楚军早有充分准备,一定有阴谋诱我军深入,再前进就十分危险了。”蒙恬说道。
李信也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四周盯着自己。他让斥候到周围捜查,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中午起炊时,木匠带着人从远处山顶抓来一名楚国斥候。一审问,楚兵说,方圆百里都没有楚军,项燕大军在寿春城外蓼邑严阵以待。
李信犹豫再三,最后决定道:“三军继续向郢寿进发,明日可达,就算攻不下郢寿,也要和楚军主力拼杀一场再撤!”
大军继续前行,秦军失去最后一次全师而退的机会。
大军第二天早上到达蓼邑。蓼邑在在郢寿以西四十里,本来是个小城,西面靠小河河北面靠山南面是水门,门外是千里云梦湖。城墙傍着山,显得十分高大,项燕将北面的山也建起工事,在这屯兵五万,这座不起眼的万户小城此时象一个高大威武的卫士,守护着郢寿。李信率大军来到城下,但见城上“项”字大旗迎风招展,城墙上甲士林立。
“踏平这座小城,再吃午饭。晚上我们就到郢寿城外喝酒庆功!”李信抽出秦王剑,指着蓼邑小城,命令到。
秦军将士,这几个月早就鳖了一肚子火,立刻木桥架在小河上,嗷嗷叫着冲过去。顿时杀声震天,城上箭如雨下,秦兵们冒着箭雨冲到城下,架上云梯,后面一波波强弩掩护攻击。还没有等爬向墙头,墙上滚石擂木纷丢下,还大夾杂着猛火油,烧得秦兵哭爹喊娘,不一会儿,城下便堆满奏兵尸体,伤者无数。
李信立刻发现不对,城上的楚军已经摆出死守的状态,立刻下令各军轮流强攻,大型床弩掩护。
秦军的弓弩很快压制住城头的楚军,步兵立刻登城。但是楚国顽强非常,箭雨一停,立刻反击,眼看不少秦军翻入城墙,也被打死!双方又攻我守,又战了一下午,都死伤惨重,小小的蓼邑成了秦军的恶梦。
天色渐黑,司马来报:“今日运粮民夫没有跟上,派出斥候未归。”
李信听了,说道:“定是楚军又派出小股部队袭扰后方!让木匠将军去查一下,怎么回事。休战一夜,明天定要拿下蓼邑!”
夜里,楚军从水路撤伤回亡人员,项燕亲率大军从陆路退回郢寿。
天亮时,秦军才发现楚军已经退了。蓼城就是一座空城,连楚军的尸首和半粒粮食都没有留下。
“大将军,楚军放弃蓼城而去,肯定是有更大的倚仗,他们一定是认为没有必要死守!我怀疑我们的后方可能已经被切断。粮草辎重运不上来,我军将不战自败!”蒙恬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带伤的斥候回营,正是木匠的手下。来人后背中数箭,眼看已经不行了。只听他虚弱地说:“大将军,陆路桥梁全部被破坏了,木将军遭围攻,生死不明。水路运输船队遭大批楚国水军围杀,粮食运不上来。”
所有将领听了,脑袋都轰的一声响!李信当机立断:“集中所有粮食大军撤回距阳城。”这次出来,每个士兵随身口粮是三天,攻击蓼邑去了一天,剩下两天的口粮紧巴紧巴勉强够吃四天,正好回到巨阳城。
蒙恬却说道:“大军向巨阳,一路上楚军正设好埋伏等我们呢,我们应该僻开水路,向北直奔彭城!朝庭知道我们断粮,肯定会派大军强攻彭城,接应我们。”
李信却说道:“此时狼狈再北上,我们伐楚不利的身份是背定了。不如先撤回巨阳关,还可以整军再战!”
李信的话立刻引来其他将军响应。秦军胜仗打多了,平手的仗就是失败。这个是大家最难接受的。
李信太自信了!他算定项燕不敢正面和秦军接战,只会小部队搔扰,只要回到巨阳关,一切都会好起来。一路上,搭桥修路,楚军的小股部队搔扰不断,都被鄣邯的强弩射退。两日后,大军离巨阳关只半日路程,木匠带着仅剩下的几人回来!他被打散后,伏击了楚军的信使,获得陈郡郡守嬴启反叛,巨阳关已经失守的消息。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众将都望着李信。李信知道大事不妙,只能强作镇定,下令道:“大军立刻向北攻击,往彭城靠拢。朝庭接到昌平君反叛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猛攻彭城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