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建国沉默了许久,将一瓶啤酒喝光了这才叹了口气说。“付总啊,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可问题是现实就是如此,你不这么做、有大把的人会这么做!想要将企业搞起来、想要让身边的人能有个好的前途、能有钱改善生活,不这么做、那又能怎么做呢?”
知道自己今天酒喝多了,说的话有点冲、也有些重了,付正义便叹了口气道。“可明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就因为环境如此、就给自己找个理由出来去同流合污,难道就不想一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其他的方式?”
海建国摇了摇头。“就因为想不出来、所以才只好随波逐流的……”
“办法总归要比困难多!关键是有没有去想、有没有去寻找,条条大路通罗马,难道古人都明白的道理、难不成到了现在的年代、反倒是没人明白了吗?”
米桂雅不忿的嘟囔了起来。“说的轻巧!企业发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方面疏漏了可就有苦头吃的。付总啊,说句难听点的话、你这说的是对的,可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就以房地产企业为例子吧,你教教我,若是不去走关系低价拿地、不依赖银行来解决资金、不逼着建筑承包商们垫资出工、不提前发售楼花以回笼资金、兑现利润,你让一个资本不是非常雄厚的企业如何生存、如何发展、如何壮大?”
付正义叹了口气。“是啊,确实很难解决这个问题……”
“呐,你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决,却想要让同行们按照你所说的方式去经营、去发展,这、这不合适吧?再说了,你燕京拿的那三块地、难不成你就全都用来给员工解决住宿的问题?唯知墅的容积率可是只有的,难道你准备建百多套超豪华的别墅给你企业的员工们改善居住条件?”
能清楚的感觉到米桂雅的话并没有说的太过,她还是给自己留了面子的,付正义叹了口气便道。“呐,燕京的三块地,五道口的真是为了解决员工住房条件,而唯知墅、我是准备将其打造成全燕京最高端的别墅区的。我当时所想的、就是让有钱人去买那昂贵的别墅!而我所建造的公寓若是出售,那一定只会赚取正常的利润……”
海建国愣了下便愕然道。“正常的利润?难不成你准备成为全行业的公敌?”
“如果我能建立起这个行业的标准,即便是不赚钱我都会去做!建好房子、建给人们住的房子,是我的目标和愿望,为此我愿意承担利润受损、遭受同行们之诟病、愿意承担起企业的社会责任……”
听他说完海建国可就越发的不解了。“付总啊,你要是真的敢迈出这一步,你会举步维艰的!不但同行们会群起而攻之,就连想要通过土地出让而发展城市的地方政府、也会将你视为搅局者,视为眼中刺、肉中钉的……”
“只要我行得正,何惧之有?”
付正义的反诘、让海建国唯有摇头苦笑,他见米桂雅还想要开口、便用眼神予以制止,沉思了良久这才开口道。“付总啊,你要好好斟酌一下的,虽然邗州因为你的唯知技术存在让地方政府能够认同你的方式、你的想法,予以理解、予以配合,可换到其他地方你一定是会举步维艰的,沦为全行业的公敌是相当可怕的,有句古话叫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可要想清楚……”
付正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不过有些事情、总归是需要有人去做的!想要成为行业的标杆、为整个行业建立标准,让政府赞同这样的方式和方法,任重且道远……不过只要肯去做、终归有一天是会得到认同的,我不愿意看到努力一辈子的人、却不如那些个拥有一两套房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现象出现!我更不愿意看到从农村出来的务工者们就因为一套房子,而不得不最终含泪离开他们辛勤努力而建设起来的大城市,甚至是被逼着离开……”
话题变得有些沉重了,因此也就有些聊不下去了。
陪着他将客人送走之后,张文武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可就劝阻道。“正义,差不多了,别喝了……”
“理念被认同是值得高兴的,海建国的企业搞的非常大,但他受制于现状、也安于现状,他是属于既得利益的那个阶层,所以他并不太愿意做出什么改变,尤其是这种改变所带来的还可能是全行业的敌视,所以他需要思考、需要斟酌、需要权衡,需要计较利弊得失,”说到这里付正义将张文武的手挪开,又开了瓶啤酒、满饮了一大杯才继续道。“不过我觉得只要能将这样的理念散播出去,总归会有人认同并逐渐接受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做了、总比不去做要强,做过、总比总是说空话要强,你说对不对?”
张文武有些挠头。“正义啊,这样的大道理我真的不是太懂啊……”
“千夫所指,但依然是要义无反顾的!努力过、尝试过、只要能掀起点波澜、那也总比总是一潭死水强,不敢挺身而出、至少别做帮凶!大不了就是被同行所敌视、被地方政府所抵制,建起来的房子给员工们当宿舍,再不行租给那些外来打工者们当容身之所,可想要让我也同流合污、助纣为虐,门儿都没有……”
见他站起来立足不稳、张文武赶忙过去将他给扶住。“正义啊,这样一来又何必呢?闷声发大财难道不好吗?”
将张文武一把给推开,付正义踉跄着依着那棵紫薇树,嘿嘿笑着道。“呐,我想给你讲个关于‘平庸的恶’的真实事件。东西德合并之前,东德的边界守卫被如此告知,他们需要依照法律的规定、执行‘宁愿杀死逃亡者,也不教其成功’的原则,所以有两名边境守卫也就因此而在柏林墙被推倒之后被起诉,应诉的边境守卫的律师声称被告是依照国家所授予的权利、行使职责的,但最终的判决是枪杀了两名‘逃亡者’的边境守卫罪名成立,但鉴于那时处于特殊的时期,所以予以从轻处理,但依然需要入狱……”
张文武咂着嘴道。“正义啊,可我觉得这种事儿不该判的啊?”
“好吧,这个事儿咱们暂且搁置,我还有一个事情需要说给你听,那就是以色列对于战犯的追杀是无期限、无地域的,其口号就是‘绝不让这些人能够寿终正寝,必须让他们接受审判’,说这是誓言也好、说这是民族的个性也罢,所有人也都清楚、这么做在很多时候是违法的,可数百万人被无辜屠杀,难道那些始作俑者、帮凶们、执行者们、冷眼旁观的就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察觉道院门的阴影里似乎躲着有人,张文武可就赶紧上前准备将他搀扶进屋。“正义,你醉了!回去洗了早点休息吧……”
“是啊,今天确实喝的有点多,不过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嘛,”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却扶着那棵紫薇树,付正义仰起脸瞅着那轮明月叹了口气。“武哥啊,你知道晚饭前我看到了一个什么消息吗?”
张文武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呐,一对夫妻开了个给流浪汉、环卫工人免费施粥的早餐店,维持了多年获得了不少感谢、还劝阻了几个离家出走的少年人回家。可前两个月啊有一天也不知道是老太太忘了淘米、还是说是有人故意在捣乱,有个人在喝粥时发现粥里面有沙子,于是便破口大骂、大打出手,将这对老夫妻揍的头破血流进了医院,当地媒体还以冷嘲热讽的态度予以了报道,说什么既然要做好事、那就细心点什么的,结果打人的不但没有负任何的责任、还被媒体视为揭穿了这对老夫妻假慈善真面目的英雄……”
张文武大骂出声。“我艹!怎么能有这种混账啊?”
“唯知新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就派人过去了解具体的情况,结果啊、你知道发现了什么?”
见他卖起了关子、张文武可就只好将椅子拽过来让他坐下,等着他继续往下面说。
可躲在院门那边的米莎莎却是急了,干脆拽着李雪瑶跑了过来,坐在了紫薇树下的长椅上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粥里的沙子是怎么回事、已经无从考究了,可打人家伙却是当地一个有名的痞子,这事儿啊是想要将老夫妻俩的早餐店给买下来的地产商折腾出来的,当时在场的十数位等着喝粥的人是没人敢出声、更谈不上上去帮忙的,而媒体吃了那开放商的宴请、还收了那开放商的礼物,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了……”
米莎莎一脸愤慨的嚷嚷了气啦。“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