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付泰章在浙省杭市管理的那食品厂,规模虽然不算很大,设备也大多是市第二食品厂所淘汰下来的。
可学食品加工的小姑夫在将这些设备淘换来之后,很是下了狠心进行维护和整修,不少关键部件都用的全新进口件,因此在设备上花的钱可是不少。
只不过虽说设备的投资有些大,但质量却是稳定且能够保证,所以虽然食品厂并没有固定的品牌,但在南方数省的销量还是非常不错的。
整鸭、鸭脖、鸭腿、鸭翅、鸭副等产品,好的年景下能销售到三百万以上,就算差的年头也有着两百万左右的销售额,只是因为小姑对质量抓的特别严格,所以次品率就显得有些偏高。
但就算是这样,这家食品厂也是前途光明的。
可小姑付泰章跟小姑夫那些亲戚们产生冲突的根源,也就在于她坚持按照小姑夫制定的质量标准生产和检验,因此小姑夫那些亲戚们见厂里每年作为‘损耗’被销毁的酱鸭产品的价值能达到二三十万,在舍不得之下也就终于萌生了将小姑付泰章赶出食品厂的念头。
时间已经不早,外面的鞭炮声渐弱,可是在书房里跟付泰章进行详谈的付正义,听到这里可就皱起了眉头。“小姑,这些年来的利润有多少?”
“大前年有二十万的样子,前年我记得是十五万多,去年要是不算上两批退货的话,应该能够有七、八万吧……”
“三年而起,怎么会差别有这么大?是销售额下降很多?”
“这个倒不是,你小姑夫的笔记本上有不少的配方,去年我加大了新产品的开发力度,损耗有所提升,而口味的问题也导致销量有所下降,所以利润方面才会这样的……”
听到这里的付正义已经明白了原因,见小姑依然还是没有想明白,他也不急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询问起食品厂小姑占多少的股份,厂里的流动资金是由谁来管理,进货的渠道、销售的渠道都由谁来负责?
去世的小姑夫是杭市本地人,他虽说是独子其父母还早逝,但家族里的亲戚算下来可真是不少的,食品厂里的中层几乎全部是这些亲戚,而小姑竟然只把持住了财务、质检和外销,库房不谈了,就连生产车间的车间主任跟生产上的各班班长,可也都被那帮子亲戚所把持住的。
一边听付正义就一边随手在面前的白纸上划拉着,各种线条和大大小小的方框、圆圈和问号,让坐在他对面的付泰章看的是莫名其妙。
“这帮子亲戚既然将借条都同时拿了出来,他们要求什么时候必须还清欠款,又或者说是你最晚何时必须将食品厂转给他们?”
“还钱跟将食品厂转给他们的时间,都是要求在三月底前……”
说到这里的付泰章,见付正义将笔帽套起来不打算再划拉什么了,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一般年节之后就是淡季,这段时间一般都是进行设备检修啊,杀菌釜内部清洗啊,到四月初厂子里才会开始忙,所以那帮子亲戚也就打这个主意的……”
“小姑啊,其实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只不过您自己还没有想通而已,小姑夫的这些亲戚是明摆着要霸占这个食品厂的,最为关键的我就是想问,厂子里的配方是保存在谁手上的?”
“在我这里,所有的配方都是我管理的,配方可是你小姑夫的命根子,怎么会让其他人晓得?”
双手一拍的付正义,笑了。“小姑啊,侄子我这里有三种方案,第一种就是如您所愿将钱借给您,让您回去之后依然可以保留小姑夫创建的食品厂,只不过我事先声明,我是最不看好这种方案的,因为就算您将厂里的那帮子亲戚赶走,但这个食品厂您自己是看不过住,只要一出事就彻底完蛋,好的话只是赔钱走人,要是那帮子亲戚下了死手,您搞不好要坐牢!”
“怎么可能!只要我还清了欠债,工人也好车间主任也罢,我随时都可以招进厂里来的……”
“那我就说随便说几个办法来折腾下啊,第一种我断了你原材料的收购渠道,让你在接到订单之后无法生产;第二,我找人在食品厂的产品里注射些泻药,让你的产品导致食用者拉稀住院,要是再狠点就搞点毒药进入,到时候工商局要来封厂,公安要来抓人的……”
付正义的第一条说出来付泰章就瞪起了眼,当听到第二个方法时气的脸都黑了,一拍桌子就吼了起来。“正义!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小姑啊,您先别管我是怎么想到的,就这么两条您觉得您的厂子还能开的下去吗?”
死死瞪着付正义的付泰章,片刻之后跨下了双肩直摇头,说真要是出了第二种情况,就算不死人厂子也完蛋了,信誉没了想要重新树立起来,那可不是几个月、一两年能恢复的,于是付泰章就问那不是说,就算自己借到钱回去,那食品厂也是保不住的?
“小姑,您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虽说食品厂是小姑夫一手创建起来的,可小姑夫真正看重的应该是那些配方,我相信他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觉得您现在是自己在为难自己,也在为难您的两个孩子,您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理解小姑夫!”
也许是付正义说的话有些重,付泰章的眼眶又红了,只不过到底是管理着百十号人的食品厂厂长,该有的眼光和胸襟还是不缺的,只不过她一时间还是有些转不弯来,于是便充满期望的瞅着付正义问,那其他办法又是什么?
“另外一种就是您将食品厂直接卖给那帮子亲戚,甚至一些小姑夫不看重的配方,我也建议您作价让他们买走,您带着俩孩子和资金回邗州来,侄子我包您要不了两年,就能开拓出小姑夫所希望开拓出来的局面,让他的配方能够大放异彩,进而逐渐占领更大市场,甚至于让他所制定的生产标准,成为省标、行标,乃至于国家标准!”
清楚知晓自家男人临终前的遗言,可不就是想要让他制定的标准成为行标嘛,双眼圆睁的付泰章激动的拽住付正义的衣袖急道。“正义,你不是在骗小姑吧?你真的觉得你姑父制定的标准能成为行标?”
“事在人为,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死死拽着付正义衣袖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能够清晰看到小姑手背青筋显露出来的付正义,等付泰章的情绪重新平静下来之后,也就不等她继续询问,便说还有一个方法,不但可以拿回属于小姑夫的心血,还能够让那些贪婪且无耻的亲戚们倒大霉。
“正义啊,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呀,你之前所说的那些,都比我这经常出差四处拉订单的厂长都清楚,只不过小姑还真的不信你还能让那帮无耻之徒倒大霉!”
“小姑啊,你侄子的这种办法有些损,要是小姑夫那帮亲戚贪心有限,那也仅仅是亏点钱还能够东山再起的,可要是他们贪欲无度的话,搞不好就是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一听这话的付泰章勃然色变,虽说她想通了之后对于那帮子想要巧取豪夺的亲戚恨得牙痒,但要是真的让那些人倾家荡产,付泰章还是觉得有些过了。
“正义啊,你小姑夫走了的前几年,他的那帮子亲戚还是不错的,虽说对我严格执行你姑夫的检验标准偶有微词,但对两个孩子都是蛮好的……”
“就是因为食品厂的销售额上去了,可利润却越来越少,所以这帮子亲戚才会想要巧取豪夺、对您落井下石的,您既然还对他们抱有着希望,那侄子我也就不告诉您怎么才可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办法,只不过您回去之后我建议您多观察段时间,反正到三月底前是需要设备检修的,您就让自己变成个旁观者,先任由他们去折腾,您看最后他们使什么招数出来,您再见机行事!”
瞅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看问题简直是一阵见血的侄子付正义,付泰章的神情逐渐变得恬淡下来,她真没有想到,仅仅是六年而已,三哥家的独子竟然成熟到了如此的程度,以她这个还需要在外面拉订单、跑关系的食品厂厂长而言,都觉得自己懂得实在是太少、太少,在自家的侄子面前,自己甚至比白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没有继续问最后一种办法是什么的付泰章,表态说她会在年后回去好好看看,要是真的跟付正义说的差不多,她就彻底断了留在那边的念头,带着孩子们回邗州,重新建厂、重新开始。
待在书房外面,一直等着里面姑侄二人沟通结束的付家三兄弟,等知道付泰章竟然被付正义给说服了,一个个不由得目瞪口呆。
而付泰文在醒过神来后,兴奋之下竟是一巴掌拍在了付正义的肩膀上,当即让他矮了一截,捂着被打疼了的肩膀、苦着脸赶紧躲到一边,故作委屈的说就算儿子我没功劳可也有苦劳啊,哪有您这样当老子的,以后有事别想让我参谋!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四点,可家里却是灯火通明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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