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城,被慕轻歌买下的那栋小院中,一身白衣,身姿婀娜窈窕的凤娘站在树下,扬起的头好像在看树枝上的树叶,又好像在透过树叶在思念着什么……
慕轻歌拿着娄川柏的手令,从药塔返回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她放缓脚步,似乎不想去打破凤娘此刻的思绪。
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房间里,幼荷与花月都在等着。除了二女之外,墨阳也回来了。几月未见,墨阳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凌冽了些。清俊的五官也更加刚毅,带着一种铁血的味道。
“小爵爷。”
“小爵爷。”
见慕轻歌进来,幼荷与花月忙起身迎接。
墨阳也站了起来,看向她,双唇紧抿了一下,才行礼道:“小爵爷!”
“回来了。”慕轻歌眸光在他身上一扫,走到了屋中的首位坐下。
墨阳颌首:“接到小爵爷的命令,我便迅速集结了三百龙牙卫迅速赶来,今夜就准备去剿灭山贼。剩下的两百人因距离实在太远,所以属下没有将他们召回。”
“嗯。”慕轻歌轻应了一声,抬眸看向他:“我给你的任务是带回凤娘,杀人可不是你的任务。”
“……”墨阳抿唇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可能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是想要早些看到她,才会日夜兼程赶路,将凤娘接来,又要完成她的另一个安排。
“罢了,既然来了,这次的剿灭任务你就带队吧。”
慕轻歌的不追究,让墨阳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慕轻歌指尖轻敲了一下桌面,对墨阳道:“关于敌人的情报,你自己和幼荷沟通吧。今夜,我就要一个结果。”
“是!”
“是,小爵爷。”
墨阳与幼荷异口同声的答道。
慕轻歌轻点颌首,对二人道:“你们二人下去布置,这件事我不会插手。”
墨阳与幼荷领命离开。
过了一会,慕轻歌才对花月道:“去把凤娘叫进来。”
花月俯了俯身,退出房间。
顷刻后,凤娘独自出现在房门外,而花月则不见了踪影。
凤娘站在门口,并未主动进来,而是与房中的慕轻歌对视。那双凤眸,里面的眸光坦然从容,沉稳大气。
“大公主请进。”慕轻歌翘着腿,微微一笑,对她邀请道。
凤娘微微苦笑一下,走进房来。“还是被小爵爷看出了我的身份。”
“坐。”慕轻歌指了指右侧的位子。
凤娘依言而入,坐在了慕轻歌指定的位子上。
位子旁,早已经放了一杯热茶和几盘精致点心。凤娘轻轻眷了一眼,并未去动。
倒不是她怕慕轻歌在这些食物中放些什么,而是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在墨阳找到她的时候,她可以选择不来。可是,她却不愿放弃任何一丝与木易相关的希望。所以,即便猜到慕轻歌这位秦国的小爵爷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墨阳来了。
“关于你身份的事,你不得不庆幸,本爵爷是一个十分有诚信的人。既然受了你的谢礼,自然要忠人之事。我也很意外,查木易的事,却查到了郦国大公主身上。”慕轻歌表情玩味的道。
凤娘神色平静,看不出她现在在想什么。
等慕轻歌说完之后,她沉默了一会,才平静开口:“我早已经不再是什么郦国大公主,我只是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普通女子。”
“我找你来,并非是为了证实你的身份。不得不说,你和木易的事,引起了我的兴趣。而我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对什么人或什么事感了兴趣,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出答案。”慕轻歌看向她道。
凤娘看向她,抿唇不语。
慕轻歌接着道:“你和木易的事,我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在那个公主与侠士的故事里,侠士的修为如此高,却还会在区区落日森林里失踪?”
凤娘怅然若失的笑了起来,眸中神色似乎随着慕轻歌的话,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我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落到如今生死不明的地步。”
“当年的故事,到底为何?”慕轻歌眸光锁在凤娘身上。
凤娘却好似没有察觉般,将她与木易的故事娓娓道来:“那一年,我十八岁。风华正茂,心怀大志。那时候的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骄傲,而我也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直到他出现……”
在凤娘的故事中,一开始只是一个骄傲的公主遇上一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臭男人之间的纠葛。
是这个男人,告诉了她,没有谁应该是主角,没有谁应该是配角。
人活着,是为了随心而动,随心而活。而不是活在别人的眼睛里,为了别人希望的那样而活着。
他们从相互看不顺眼,到最后的山盟海誓,对于凤娘来说,就像是一场梦。
可是,梦境却是无比的真实。
她认定了这个男人,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所以,她主动去找父皇,告诉自己的决定。她要与他在一起,哪怕要她放弃皇位的继承权。
她原以为,这是一段被嘱咐的婚姻。
可是却不想,当她提出自己的请求时,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对。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也不懂为什么父皇会如此反对。不仅仅是他,甚至包括我母亲都来劝我,放弃木易。木易很优秀,与那些一般的世家弟子根本都不同,我的父皇母后怎么就看不出来?我不懂,只能不断反抗,坚持我要的。因为,我要想木易说的那样随自己的心意而活。后来,我的父皇见无法改变我的心意,只好妥协。我以为我胜利了,带着无比的喜悦准备着婚礼的一切,却不想我的父皇却背着我,出动了皇族的很多高手,准备伏杀木易。”凤娘说到这一段,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恨意。
“当日一战,动静很大。我正在皇宫试嫁衣,却莫名的感到心慌,在感受到远处传来的战斗气息后,我不顾一切的冲出了皇宫,后来,当我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无数皇族高手的尸体躺在地上,唯一站着的人,只有木易。但他也受了重伤。我知道的,以他的身手,即便遭受到这样规模的伏杀,也不会受伤如此之重。他是因为我,不希望我难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未下死手,更多只是被动的防御。在看到木易的瞬间,我就已经疯了。我想不到我所尊重的父皇,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有怪木易,却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待在他身边……”随着回忆,凤娘仿佛重新经历了那一段往事,痛苦的眼泪,从凤眸中滑落。
慕轻歌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她的叙述。
其实,凤娘的故事中,与外界的传闻大致相同,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有所出入。就好比,当年郦国皇帝是先答应了婚事,后才伏杀木易。再比如,木易杀掉皇族的高手是事实,但却受了重伤。
“那件事后,我不愿回皇宫,也没有脸继续待在木易身边。我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甚至想到了死。直到有一天,木易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从此再不是郦国公主,放下一切名利权力,与他一起云游世间。”凤娘抬起手,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眼泪,露出一抹令人心动的笑容。
那种笑容,只有被爱人全心全意的爱着的女子,才能拥有。
那一瞬间,慕轻歌似乎受到了凤娘与木易间感情的触动,让她在那么一刹那,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是否也有那么一个男子能够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包容着她,不离不弃的守护在她身边。
只是,不知为何,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司陌老妖怪的身影,吓得她顿时一个激灵,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巴掌怕死到角落。
“你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慕轻歌突然道。
凤娘缓缓点头,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怎么会不答应呢?木易的出现让我知道,皇位也罢,权力也罢,终究敌不过他的一个笑容,比不过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我去找了父皇,告诉他我的想法,让他放我自由,若是不愿原谅我,就当做是从未生过我这个女儿。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为了木易,放弃了父皇注入给我的心血。可是,我无法违心。父皇发怒拒绝,我第一次见到父皇生那么大的气。我感觉到,当时的他恨不得杀了我,也不愿我与木易在一起。冲动之下,我追问他原因,为什么他不同意我和木易在一起。”
凤娘突然停了下来。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道:“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木易的秘密。原来,他并不是临川的人,而是从外界来的。父皇说,他对我不是真心,只不过是玩玩了事,然后就离开临川,我却会永远也找不到他。我不信。我既不信木易对我的心意只是花言巧语,也不信父皇所说的这个理由。后来,我去找木易询问,他承认了他不是临川之人,而是中古界木家的少主。我不知道什么是中古界,也不知道木家在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存在。我只知道,木易之所以来到临川,是因为他不愿因为族长之争,而导致兄弟反目。他说,他并不稀罕族长之位,他向往的是到处游历。所以,他离开了家族,通过密法来到了临川,从而遇见了我。”
凤娘看向慕轻歌,对她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在知道这一切时,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在得知木易身份之后,我反复思考,父皇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为木易来自临川之外么?那时,木易看出我的纠结,他告诉我,或许我的父皇误会他的出现是带有目的性的。他说,在他们那里,的确有很多家族为了家族势力的扩张,将手延伸到临川,想要控制临川某些势力,为己所用。或许,我的父皇是以为他与我在一起,就是想要利用婚姻,将郦国放入木家的势力之中,所以才会阻止我们。”
“你信了?”慕轻歌突然道。
凤娘愣了愣,出乎慕轻歌意料外的,她摇了摇头。“我信木易的猜测,却不信我的父皇会如此单纯。那时候我终于发现,当经历一些事后,你会越来越了解身边最亲近的人。木易……他心肠太好,太容易用善良作为他人作恶的出发点。”
慕轻歌一笑,这个郦国大公主的智慧,的确不负那些关于她的传闻。
“不管父皇如何反对,我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既然父皇不愿放手,我只能偷偷离开,临走时,我去见了母后,母后知道我去意已决,也没有再劝阻我,只是将皇室一直当做镇国之宝的匕首交给了我。她说,这匕首就当做是给我的嫁妆。我和木易悄悄离开了,也知道我的父皇派出了大量军队在找我们。还对外说,我带走了传国之宝。”
凤娘失落的轻笑一下,才道:“我和木易躲开追踪,进入了落日森林。那一日,木易对我说,让我在原地等他。他去找一件东西,若能找到,那东西还有用,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可是,我这一等,就是十年……”
凤娘的故事说完了,后面的事,她不用说慕轻歌也能猜到。
木易始终后,凤娘肯定已经将落日森林寻找多遍,却没有丝毫消息。她不愿离去,怕木易回来找不到她,又无法继续留在郦国,所以才到了秦国的落日镇,开起了客栈。
一边等着木易,一边通过过往的冒险者,帮她打探木易的消息。
只是可惜,十年过去,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你没有想过,他是不是抛弃你而去了?”慕轻歌问道。
凤娘却坚定的摇头:“从他失踪,到现在,我从未这么想过!”
“你也算痴情了。”慕轻歌笑道。
凤娘看向她,眸光中透着认真:“小爵爷怕是还未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若是遇到了,今日就不会问我这样的话。”
慕轻歌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好吧,她的确不懂****为何物,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为这个字而奋不顾身。想她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男女朋友分手,夫妻离婚的大有人在,也没见他们要死要活的。难道,那些都不是真爱?
真是搞不懂!
“小爵爷想听故事,我已经说完了。我想知道,小爵爷叫我来此,是否是有了关于木易的消息。”凤娘轻咬着唇,眸光中带着期待的看着她。
慕轻歌抬起双眸,与她对视。无比坦然的道:“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让凤娘眼中的期待瞬间幻灭,浓烈的失望包裹着她。
“虽然确切的消息没有,但是推测倒是有一些。”慕轻歌又补了一句。
“推测?”凤娘眼中重现燃起希望。即便没有确切的消息,能有推测也是好的。
十年了,在不知不觉中,凤娘对木易的期待,已经从最初的回来,变成了他平安就好。
慕轻歌点了点头,“原本还有些不确定,但今日听了你的故事后,我觉得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凤娘急切的道:“请小爵爷告诉我。”
慕轻歌缓缓摇头:“其实,这些猜测你这么多年,肯定也是想到的。只不过,有一个问题阻拦着你。”
凤娘看向她,没有说话。
“你不敢离开,你怕一旦自己离开,木易突然回来,找不到你,会再次错过。”慕轻歌说出了凤娘心中的死结。
凤娘怅然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爵爷的双眼。”
慕轻歌没有去理会她的恭维,而是道:“其实木易的去处不难猜测。他曾经说找一件东西助你们离开,应该就是他到临川来所使用的东西。从他的话中可以判断,那东西是一件消耗型的宝贝,用一次,力量就少一次,甚至有些不稳定,会有一些危险。所以,他也不太敢确定,那东西是否还有用。这或许也是他独自离开的原因,害怕让你失望,也不想你跟着他涉险。”
慕轻歌的话,让凤娘沉默下来。
“我们若确定木易不会弃你而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东西他找到了,却发生了意外,将他被动带离了临川。是返回了中古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回来找你,假设他对你的深情不改的话,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死了,要么被困住。”慕轻歌说出自己的推测。
默默听着的凤娘依旧很平静,正如慕轻歌之前所说,这些可能性,十年时间凤娘不可能猜不到。
慕轻歌看着她,许久后才道:“我把你找来,其实只想说一句话。你不能走出临川,而我可以。中古界也是我必须到的地方。”
凤娘倏地抬头,看向慕轻歌,眼中充满了震惊。
她明白了慕轻歌找她来的含义。
慕轻歌愿意继续帮自己找木易,打探木易的下落。无论木易是死了,还是被困住,她都需要一个答案。
但是——
“你需要我做什么?”凤娘语气坚定的道。
慕轻歌笑了起来,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好!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凤娘道:“你那把匕首,我可以还给你。咱们换一个交易。”那把半神器的匕首其实留在她身边用处不大,还不如大方一些。
谁知,凤娘却摇头拒绝:“既然已经送与小爵爷,我便不会收回。留在小爵爷身边,日后若是找到木易,也算是一件你与我认识的信物。”
慕轻歌想了想,没有再坚持。
凤娘再次问道:“小爵爷希望我做什么?”
“认识凤于归么?”慕轻歌眉梢一挑,问道。
“凤于归?”凤娘神色复杂的一闪,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会不认识?我的三皇弟。”
慕轻歌笑道:“我的情报中,你的母亲与他母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凤娘眸光忽闪了一下,看向慕轻歌:“没错。我母亲的事,与他母亲脱不了关系。”
慕轻歌笑了:“那这就好办了,你应该也想替母亲报仇,也想彻底搞清楚,当初你父皇为何阻挠你与木易的真相。而我,与凤于归有仇。”
凤娘不语,似乎在等待慕轻歌接下来的话。
慕轻歌倾身看向她:“我要你回去,以郦国大公主的身份,坐上郦国太女的宝座,成为郦国的女皇!”
凤娘双眸猛地睁大,眸中神情十分意外。
慕轻歌笑得有几分慵懒:“凤于归很想要这个位子,他想要的,我偏不想他得到。你回到皇宫,可以自己去寻找你想要的答案,更可以报仇。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凤娘沉默了一会,才道:“当初,父皇对外公布我已经不再是皇家公主,如今要回去,还要夺得皇位,很难。”
“怎么回到郦国皇宫,恢复你大公主的身份,这是你的事。而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登上太女的位子。而我要的,只是在一切结束后,凤于归的命!”慕轻歌道。
凤娘突然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好奇凤于归怎么那么不开眼的惹到了你。”
慕轻歌耸肩:“我也不明白,他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为了让麻烦停止,我只好将麻烦的源头扼杀了。”
凤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我曾答应过木易,不去坐那个位子。”
“如今,你去争那个位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他。等你成为郦国的女皇后,你有更多力量去寻找他,而在临川之外,你还会有我这个帮手,替你找到他的下落。”慕轻歌道。
凤娘紧抿着唇,似乎在认真的思考慕轻歌的话。
她不是在思考答不答应慕轻歌的要求,而是在思考,自己如何能返回那个曾经的家。
盏茶时间后,凤娘抬起双眸,对慕轻歌道:“好,一言为定。”
她站起来,对慕轻歌道:“一月后,郦国大公主凤于飞返回郦国皇宫。”
慕轻歌勾唇浅笑:“半个月后,郦国三皇子会被逐出药塔,狼狈回国。”
凤娘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等凤娘离开之后,花月才走进来,对慕轻歌道:“小爵爷,凤娘一个人走了。”
慕轻歌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无所谓的道:“随她去吧。”如果凤于飞连从这里走回郦国焕都的能力都没有,也不用去皇宫里送死了。
慕轻歌走出屋子,看向之前凤于飞所看的那棵大树,轻声呢喃:“凤于归,希望你希望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
突然,一阵风刮过,将落在地面上的树叶卷起。
慕轻歌凝视着被风卷入半空的树叶,心中暗道:“郦国,风要起了。”
当夜,在桑芷城附近盘踞的一些势力,被来历不明的人马一夜剿杀,无一生还。次日,有人目睹之后,道:“遍地尸骸,血漫山涧。”亦有人说:“漫天大火,烧红了天际,照亮了黎明前的黑夜。”
当墨阳再次出现在慕轻歌面前时,他身上尽管已经清洗过,却仍然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任务完成了,就退出桑芷城。这段时间,你带着一组人马,就在附近活动。一个半月后,你帮我送一个人回秦国。记住,必须要隐藏行踪,低调行事,确保她的安全。”慕轻歌对跪在地上的墨阳道。
墨阳点头,退了下去。
完成这些事,慕轻歌也要返回药塔闭关。
现在,每个人都在为了选拔赛的事在积极做着准备,她也不能太懈怠了。
在慕轻歌返回药塔的时候,一些消息,也传入药塔之中。
“哼!废物,都是废物!”华苍术气得将面前的桌子拍碎,脸色更是阴沉难看。
刁元跪在他面前,脸色也十分差。
那些被杀掉的势力,都是他好不容易收服的,却被人在一夜之间剿杀得干干净净。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本事?
最可恨的是,被杀的势力,都是与他有关的。那些与他无关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受到一点波及。
不用费脑筋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是针对他!
这些势力,不单单属于他,更多的是他按照师父的指示去收编的。靠的,除了他这个中级丹师外,自然还有华苍术这个高级丹师。
眼下,多年心血被人一扫而空,这师徒的郁闷可想而知。
“到底是谁?你查到了没有?”华苍术对刁元厉声的道。
刁元艰难的摇头,“得到消息太晚,对方早已经走了,而且现场被清理得很干净,根本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敢动这些人,肯定是因为你我的关系。与我们作对的人,可否有人有如此能力?”华苍术问道。
刁元却皱眉。
能够一夜之间用如此暴戾手段除掉这些势力的人,恐怕拥有一支战斗力极为恐怖的军队。在他认识的人中,好像并没有类似背景的人。
唯一一个能调动军队的人,就是赵南星。可是,他身边也只有几个从皇宫出来,保护他的高手,并没有什么军队。
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刁元也不断在心中问自己。
‘难道是他?’刁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可是,他又立即否定:‘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稍微有点天赋的家伙罢了,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刁元对华苍术道:“师父,巨蛟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苍术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声音狠戾的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巨蛟已出,他们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甚至带回了幻月芽?”
刁元沉默,他真的不知道。
他问道:“要不,咱们去找那巨蛟问清楚?”
华苍术脸色阴霾一片,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选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我无法抽身去迷梦之森。何况,娄川柏那个老匹夫这几日一直跟着我,看来他是有所怀疑了。”
刁元沉默下去。
华苍术在房中踱了几步,身上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早已被阴蛰的气息破坏得干干净净。
刁元本就阴蛰的气息,也更加阴冷了几分。
“哼!”华苍术冷哼了一声。
这段时间,真是倒霉不已。
先是精心计划的陷阱完全失效,反而助涨了敌人的气焰。如今,在桑芷城外面的势力,又被一扫而空,偏偏他还找不到凶手。更可气的是,朱苓那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居然躲了起来,转进炼丹室闭关。
真是诸事不顺!
“朱苓还没有出来?”华苍术声音中带着狠戾。
刁元摇头:“我一直派人在外面盯着,她一直没有出来。”
华苍术双眸狠戾的眯了起来,对刁元道:“行了,这些事都暂时放一放。你下去专心准备,一定要在选拔赛上拔得头筹。”
刁元道:“徒弟最近已经感到触摸到了高级丹师的瓶颈,一旦冲破,徒弟有信心,能炼制出那姓慕在当日斗丹时炼出的品质。”
华苍术却冷笑:“你以为极品那么容易出?梅子仲都没有炼出极品的品质,就凭你么?”
刁元心中一冷。
他最恨的,自然是被人拿来与梅子仲比较。
梅子仲不行,他就不行?
“罢了,谁让你是我徒弟呢?”华苍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丢给刁元。“这里面的液体,能够最大程度的提高丹药品质,是我从总院带来的,数量本就不多,里面只有一滴,在关键时刻,你就靠它取胜。”
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宝贝!
刁元心中诧异,将手中的小瓶捏得更紧了些。
同时,他心中也暗恨。有这么好的宝贝,师父却从来不说,如今到了关键时刻,他才吝啬的给了一滴,实在可恨!
“下去吧。”华苍术有些肉疼的看着刁元手中拿着的瓶子,打发他离开。
刁元退了下去。
华苍术却皱起双眉,心中思索着到底是谁,有如此能力,在一夜之间就杀了这么多人。那些人的本事他最清楚不过。若非厉害,他也不会在众多势力中,选择他们。
……
半个月后,药塔。
“快来人!有人盗丹——!”
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无数药塔弟子从树屋中走出,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匆匆而去。
一道黑影,在夜中疾步而行,似乎在逃避身后的什么。
跌跌撞撞中,他神色出现一丝紧张。怀中之物,让他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他刚刚从水牢里放出来,还未等他来得及去找伏天龙和慕轻歌的晦气,就发现自己半夜醒来躺在了藏丹塔的门口,手中还拿着一粒丹药。
正在这时,就听到了有人说盗丹的喊声。
慌乱之中,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却忘记了将手中的丹药丢下。
突然,他面前出现一片灯火通明。
他猛地止住脚步,看向堵在前面的人。
“凤于归,你居然敢盗丹!”为首的人,是娄大师的二弟子,赵南星。他率领了十几个药塔弟子堵住了凤于归的去路。
火光映照在凤于归的脸上,遮盖了他的苍白,只让人看到了他慌乱的样子。
那神情,与做贼心虚同出一辙,更加坚定了对面人的想法。
“不!我没有!”凤于归尝试解释。
可是,他却忘了,在他说上,还有刚刚拿出来的丹药。
赵南星指着他的手,言辞严厉的道:“证据就在你的手里,还敢狡辩?”
“这不是我的!”凤于归辩解。
赵南星冷笑:“当然不是你的。这丹药是属于药塔的,若是你的,还叫盗么?”他将‘盗’字,说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的不齿。
“你!污蔑我?”凤于归恨声道。
他被人算计了,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算计他的人,肯定是慕歌!
赵南星讥笑:“污蔑你?我与你无仇无怨,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诬蔑你?何况,我们是奉命来捉拿盗丹之徒,而现在失窃的丹药就在你手里,怎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丹药是盗丹的贼丢给你的?”
“事实就是如此!我明明在屋中休息,醒来却发现自己手中多了这粒丹药,人也被挪到了别处。”凤于归道。
赵南星笑了起来:“还在狡辩!分明有人看到你从树屋潜出,偷偷摸摸到了藏丹塔。更有人看到你从藏丹塔中出来,这才报警,我们更是一路追过来,没有看到别的可疑人。”
“哼!这是圈套,是姓慕的圈套!”凤于归吼道。
“凤于归,你少胡言乱语!到底是谁在诬蔑谁?慕师弟这段时间在闭关,提高炼丹术,塔内人人得知。她根本不知道今晚的事,又如何设下圈套来陷害你?”赵南星义正言辞。心中却道:设计你的人明明是我!虽然我也是被慕师弟交代的任务。
“你都是一伙的。想要诬蔑我!做梦。”凤于归见解释不停,手中青芒大作,灵力直接向赵南星等十几人打来。
赵南星眸光一凝,对其他人道:“凤于归盗丹一事败露,还敢对塔内同门出手,咱们一同将他拿下。”
十几人顿时一哄而上。
而赵南星,又仰头高喊道:“弟子赵南星,恶徒猖獗,我等弟子不是对手,还请护塔长老出手将这恶徒拿下!”
“哎哟!”
“哎哟——!”
气愤的凤于归将围攻的十几人全部打翻在地。
他眼神狠戾的看向赵南星,准备对他出手。却从天而降一道蓝色身影,那人双脚直接落在他双肩上,顿时如同大山压顶,将他半截身体直接踩入了地下。
凤于归何成遇到这等侮辱?
他心中大怒,大吼着想要用自身灵力将踩在自己肩头的人震开。
感觉到他的动作,踩在他肩膀的人眸光一厉,脚下再度用力,顿时又将凤于归踩入地几分,只留下胸口以上的部分在地面上。
凤于归弹动不得,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袭上心头。
被他打到的十几人,站了起来,纷纷拔出武器围在了凤于归周围。
赵南星快步走过去,对站在凤于归肩上的那人恭敬行礼:“多谢长老出手相助,否则,我们便让这恶徒逃走了。”
护塔长老看向脚下的凤于归冷哼一声,对赵南星道:“这等劣迹斑斑之徒,留在药塔作甚?刚从水牢出来,就想着盗丹,下一次说不定会一把火把药塔烧了。”
这位护塔长老,恰巧就是当初将凤于归提入水牢之人,对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长老教训得事,我一定禀报师父,禀报院长大人,一定严肃处理这贼人。”赵南星忙道。
护塔长老傲然的点了点头,才抽身离去。
他一离开,凤于归立即被无数刀尖指住,那些锋利尖锐的剑尖和刀尖,抵着他的身上,让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他眸光狠戾的看向赵南星,“我要见华院长,请他主持公道!”
赵南星笑道:“自然会让你见到院长大人,毕竟还要等着他来处罚你。”
凤于归眸光一缩,从赵南星的笑容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感觉。
果然,当他被五花大绑见到华苍术时,看到站在华苍术身边的那位护塔长老,他就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了。
他盗丹的事,证据确凿。
而他说自己被诬蔑,却那不出丝毫证据。
在护塔长老虎视眈眈之下,华苍术给出了决定。
次日,药塔中,传出了凤于归被逐出药塔的消息。而这则消息,正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向郦国传递。
恐怕,等到他狼狈回到郦国时,整个郦国已经人尽皆知,他们的三皇子在药塔中因为盗丹而被逐出了药塔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