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郡从表面上来看是真的没有了它身为州牧府所设立都郡的繁华,街道之上戚戚冷冷,几乎是没有什么摊贩,呈现出一片萧瑟之景。
而且还只是最从表面上来看,而不能够在多往旁的地方多看一眼的情况下而言。因为——
目光仔细向各个墙角边缘,不是那么容易一眼被注意到的地方望去一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犄角旮旯里纷纷存在存在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者也可以说是……流民?
嬴月有些说不好这些人的身份。只是……
美貌的少女目光之中有几分错愕,不明白为什么在按理来讲青州州牧府所在的最为繁华的东莱郡都会呈现如此境地。
……便是去年发生蝗灾,但似乎也不该到这样的份上。
看着小姑娘望向墙角那边惊诧的眼神,刘秀不禁问了声,“感到难过了?”
“嗯,有点难过。”美貌的少女微微点头,应了下。
随后轻道:“但也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或许除了难过以外,她的心中还有写些许对于这些百姓的悲悯,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而不会再多生出并不该由她所产生的自责。
那本来也就不是她的责任。
听到小姑娘的这句,刘秀笑了一下,道:“这些让你心中感到难过的人、事、物,以后都会由你亲手所改变。”
而在他这句话音落下之后,永远只是轻颤了颤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而后说了声音不大但是却有力的两个字,“但愿。”
听到这两个字,刘秀对小姑娘笑笑,道:“看来这东莱郡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玩的了,我们去车马行找他俩?”
听此,嬴月微微颔首,应道:“好。”
而就在嬴月和刘秀才刚刚转身换了个方向没走几步的时候,然后忽然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音,“姑娘!姑娘请留步!”
嬴月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其实这道陌生的声音是在唤她。
直到在身后那道声音的主人匆匆快步跑向前来,站到她和刘秀的面前,对她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初次见面的礼仪,喊了声,“姑娘。”之后,嬴月这才知道这个陌生的声音方才是在叫他。
于是不禁抬眼,有些奇怪的看过去。
面色上没什么表情的反问一声:“有事?”
嬴月今日穿了一身冷色调的蓝衣,看上去衬得美貌少女整个人清清冷冷,带着一种天然的对于外界的疏离之感。
而此刻他的面色上又没有含笑,便更加显得难以接近,抬眸的那一眼看上去使人觉得冷漠极了。但同时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的身影能够得到这样冷淡的。
而在嬴月这两个字的话音落下之后,对面那锦衣玉袍富家少爷打扮的男子顿时有些磕磕绊绊道:“在,在下想,想求问姑娘的名,名字?”
听到这一句,嬴月微微蹙了蹙,刚才还是带着奇怪之色的眸子已经只剩下一片冷淡,声音之中也是更添了一份冷意,“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因,因为,”这样绝顶美貌的冲击之下,男子试图努力地将舌头捋直,“在下想,想和姑娘交,交个朋友。”
……这心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啊。
看着这富贵少爷打扮的男人一副被嬴月美貌惊艳的话都说不明白,颠三倒四结结巴巴的模样,刘秀顿时看不下眼。
白起和贾诩把小姑娘放心交给他可不是让她被烂桃花缠上的,于是登即伸了伸手,推搡了一下眼睛都快看直了的男子,故意凶狠道:“行了啊你,再敢盯着我家小妹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原本对于被刘秀这么推搡了一下男子还有点不开心,但是身为颜狗,很精准地捕捉到了刘秀话中的那“小妹”二字,于是看刘秀这个一开始直接被他忽视的男人目光中都带了几份热枕,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狗腿又有些傻气的笑,“原来是兄长大人啊。”
一听到男子的这句,嬴月便是方才不知道这男子的心思如今也该明白了。
——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不过想起他刚才那颠三倒四的话语中有一句是——
“你方才说,你父是青州牧?”
一见钟情,惊为天人的女神主动的对自己问话,在嬴月美貌的晕眩之下说话结巴的男子顿时忙不迭的小鸡啄米点头。
然后紧接着又低着脑袋将自己的家底儿给抖了个光,“我,我是我爹的独子,我爹最疼我,姑娘若是在青州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什么都能替姑娘摆平!”
想抓着在女神面前表现自己的有用之处的男子,完全没注意到在他说话间美貌的少女和她的“兄长”眼神交接对视了下,只听到少女泠泠的悦耳仙音对他问道:“那些角落里的流民,你也能摆平吗?”
听到嬴月这一句,男子先是肯定的应了一句,“能!”
然后很是上道的把一旁的仆从给唤过来,“去!把他们都给统计起来,统一安排个住处,再让人建个粥棚。”
“啊?”一听到这一命令,仆从顿时有些傻眼,“少爷,这……这不好吧?”
一看到仆从在女神面前反驳自己的话,男子顿时面露不悦之色,瞪眼道:“少爷的话你都不听了?还不快去!”
“是是。”仆从心中叫苦连天。
这事儿真做了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不做的话……现下少爷就不会放过他。
于是也只好哭丧着一张脸去安排少爷吩咐的事情。
随后在仆从去办事之后,男子旋即一转身,赔笑道:“姑,姑娘觉得如此可,可好?”
听到他这么问,嬴月只是道了句:“公子愿意怜惜百姓,是百姓之福。”
而在嬴月一句话一落下后,身边的刘秀则是看似环住美貌少女的肩膀,但实际上却连嬴月衣角都没碰到,一副保护姿态道:“小妹,我们该走了。”
而后又对那青州牧的公子说了句,“告辞。”
便直接带着小姑娘抽身而去。
男子呆愣了一下,而后看着刘秀揽着嬴月离开的背影,忽然间想起来什么,大声道:“姑娘!你还不曾告诉我你的名字!”
听到这一声之后,刘秀脚步先是顿了下,看看身边的小姑娘,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而后美貌的少女蓦地回眸,眸光清冷,声音清清泠泠的说了两个字,“赵月。”
之后便彻底转身离开。
至于说赵月这个名字是怎么一回事?身为现今的雍州牧,天下九州之一的拥有者,她的本名“嬴月”二字实在是太过招摇。而且想想他们是为什么分出这一小队伍单独出发的事,就知道嬴月此行在路途之中着实不方便顶着自己的真正名字,所以也就取了一个化名。
而之所以是姓赵,那则是为了安慰在含有三支出行的四支签中他唯独抽到了留守那支简直就是非到家了的赵括——虽然不能够和她一起出来,但是她用赵括的姓化名赵月就当做他也在了。
……而且赵括一直都是在喊她妹妹的嘛,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借用一下赵括的姓也是完全没有逻辑问题的啊。
而在身边直接离开的永远却不知道,在自己回眸之后,身后的男子登即捂着胸口看上去颇有几分心疾发作的模样。
直到半响之后才恢复常态。
“赵月……”
望着前方已经消失的再也看不到哪怕一个衣角都清清冷冷的蓝色身影,被刚刚那一眼回眸看的魂儿都要没了的男子轻念着这两个字,痴迷道:“当真是皎皎清霜的天上月。”
而正当青州这边嬴月被青州牧的公子一见钟情,前来搭讪询问她的姓名的时候,此时另一边和嬴月分为两路向冀州进发的雍州军之中,也同样是发生了一起对“嬴月”的“搭讪”事件。
或者比起说是搭讪,倒不如说是“碰瓷”来的要更加合适一些。
——京城之中那边来了人。南平王派来了使者,对假扮着嬴月的孙策说出了迎娶之语。
其实在最开始收到南平王派来了使者求见的时候,孙策是根本就没有打算接见对方的。毕竟他现在的这个打扮……若有可能的话,他是完全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的。
……女装这种羞耻的事情,在自己人面前丢人也就算了,但是旁的外人面前,他还是想要一点最后的面子的。
而且再者说,对于南平王这个要被他们勤王的乱臣贼子,他身为“雍州牧”,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和对方的人说的。
只不过就在孙策下令让人把人撵走之前,随雍州军队伍同行的军师荀攸及时的劝住孙策,表示不如接见一下,看看这南平王葫芦里面是想卖什么药——便是看不出他卖的是什么药,可从对方派来的使者的行为动作之中总是可以得到一些有关于京城那边的情报。
而孙策恰恰就是谋士们最为喜欢的那一类型的武将——虽然没有把智商充值上去,但是他能听得进去话!所以在荀攸的劝说之下,孙策也就让人传见了那位南平王派来的使者。
原本,荀攸之所以会让孙策见一见这两个使者是因为以为他们前来求见“嬴月”,是因为想要拉拢雍州这一方的势力站在他那边,
——毕竟各州州牧出兵进京勤王,本质上还是为了利益,从这一点上出发来讲,南平王会选择让手下人来分别和如今还并未汇合在一起的各州联军进行私底下接触,许以重利,以图让他们之中有人在关键之际反水背刺一下“我方队友”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荀攸就是想着这种免费送上门来的刺探情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在来人才刚刚被迎进门来,在荀攸询问的,“不知南平王专程派先生前来是有何见教?”一句话音落下之后,顿时间便见走进来的两人其中一个看着位居中间一身裙装的孙策,面带笑容道:“我二人是来给雍州牧报喜的!有大喜事啊!”
孙策:?
听到这人说有大喜事,孙策星眸不禁有些奇怪的看过去,不知道喜从何来?看他的脸上洋溢的有些无端让人恶心的喜悦笑容,总归不能够是南平王要宣布向嬴月投降吧?
而若是不是南平王要宣布向游乐投降这件事,那么其他的,对于他们这边来说,又何谈的上是一个“喜”字?
而就在孙策心中这样的疑惑之中,紧接着,孙策就见识到了何为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典范。
只听那方才说了是前来报喜的男子又道:“我家王爷已经决心迎娶州牧过门,这对于州牧来说,岂非是大喜事一桩?”
而就在他这句话一落下后,另外一个一开始进门时未开口的男子补充道:“我家王爷乃天潢贵胄,皇室血脉,生而高贵,而州牧如今虽贵为州牧,但是到底也就是一介商女出身,身份低卑,如今可以看被王爷看中,一跃枝头变凤凰,对于州牧来说可不是一桩大喜事吗?”
说着,他目光打量了两眼孙策那张平日俊美无俦,最受嬴月和霍去病两人喜欢,如今在略施粉黛柔和了分明了硬朗的棱角之后,看上去当真是有几分女子柔美的脸蛋,目露满意之色,道了句:“传言果然名副其实,雍州牧当真是个我是天香的美人。”
他的口中说着称赞的话语,顿时间就让孙策心中升起一股恶心的反胃之感。
面色也不太好看,有些微发青。
自从男扮女装之后,孙策其实没少听过诸如这样的话语,但是平日里大家调笑两句,
他男扮女装之事,平日里若是自己人调笑两句“伯符真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下辈子倘若伯符生为姑娘,我必娶之”这种本质没什么恶意,但就是想欺负他的话也就罢了,反正不过是自家兄弟的玩笑,笑笑扭打两下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种事情被一个完全不知其中内情的外人来说的话,那孙策的心中可不是一般的恶心。尤其是对方看到他的目光那种打量,就好像在看待一件待售的货品,就更加令人感到作呕。
孙策忽然间就想起来此行贾诩他们之所以让自己女扮男装扮作自家主公的目的——提防着有人对嬴月搞刺杀,危及她的安全。
而再换而言之也就是——替嬴月挡灾。
在这一刻孙策的心中就很庆幸,幸好自己扮作了自家主公,而嬴月则是和白起贾诩他们单独另行一路分道出发。
如若不然的话,虽然这一路上并未发生行刺之事,可今天这两个来自如今占据了京城王畿之地的南平王身边的人要恶心到的,就当真是嬴月本人了。
沾沾自得的在那里对他进行着“南平王要来迎娶嬴月”的通知,且不说这种事情他不曾询问过对方是否愿意嫁就在那里自说自话的往下安排着一切,单是如此高高在上,仿佛嬴月能够嫁给南平王做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祉般的语气,就足以引起人心中的强烈反感。
——京城之中的那位南平王,委实是自我意识太过剩。
那位从年龄上来讲已经足够符合他家主公父辈年龄的南平王怎么就不动用脑子想一想,如今年龄双十,正是处于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又美貌无双,举世无二,手中还有兵有地盘各方面全都非同一般的优秀的嬴月凭什么能看得上他?
就因为他生是王子皇孙,身体里流着在现在这个世道马上就要成为前朝余孽的血?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孙策紧紧的蹙着眉头,唇角下抿的弧度充分的说明了这个往日里爱笑的大少年此刻心情非常不虞,但是南平王的两个使者却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嬴月”就是这样生性不爱笑的性格——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孙策便是根本就没笑过一下。
而同时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也都在孙策身上,只顾着对孙策一阵叭叭——言语间越扯越远,从对孙策说待今后他入府以后要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好生伺候王爷这般的话,到畅想孙策日后该要如何为南平王开枝散叶,三年生俩胖小子这种话,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气氛其实有几分冷凝,若是他们两个闭上嘴的话,霎时间便会陷入一室的寂静。
特别是孙策身边不远处站着的霍去病身上已经开始放起了杀气,若非是身侧还有着状似是面容平静的秦良玉一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又掩住他的嘴,把暴脾气的霍小少年给牢牢“桎梏”住,霍去病早就直接冲出去对那两个小嘴叭叭不停,别的看不出什么,但是青天白日做梦的能力的确堪称一流的南平王使者一个爆冲,打破他们俩的狗头。
——什么东西啊?南平王这种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玩意儿也敢肖想他月妹!
随后,进门之后除了开始说了句“报喜”后,便一直都在沉浸在自我意识中自说自话,疯狂的在这一室之中的雍州几人雷区上疯狂蹦迪的叭叭了半天的两人终于说到末尾。
“嬴州牧且放心罢,素闻州牧自由学习女四书,贤良淑德,待到进了我们王爷府中后,定然能够取得王爷欢心。”
不得不说,南平王派来的这两人也实在是有点能耐,他俩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让在这间室内的其他人感到气血上涌,就连荀攸这个此间唯一的文人都有些感觉想要见血冷静一下。
而就在让人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时过片刻后也再未听到他们口吐新的奇葩之语之后,室内一道温声细语的女声轻柔响起,“两位可是说完了?”
听到秦良玉的这一声,两个南平王的使者不由得道向声源方向望去,然后这一看顿时眼睛就有些发亮——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而且看着温婉舒雅,是典型大家闺秀的气质。若是能够将这样的美人献给王爷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又有大功一件了?
而就在两人心中如是盘算着的时候,看到那两双贼溜溜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转的秦良玉则是扬了扬声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随后室内走进两个穿鞋轻甲的姑娘,赫然正是此次雍州军中出行的北地郡的女兵。
自己培养的亲兵进来之后,秦良玉只是轻抬了抬手,说了句,“带下去。”
而在两个女兵姑娘将两个男人架住,重新看向秦良玉询问他如何处置这两人的时候,看上去和大家闺秀般婉约无二的女子轻轻笑了下,语气依然轻柔道:“此二人侮辱州牧,依我雍州军纪最后一条处置,而后斩首之。处置过后,遣人将割下来的东西,送往京城,务必一定要保证交到那南平反王手中。”
随后她想了一下,又补充了句,道:“啊,对了。在这两人行刑的时候,可以让大家一起去看看。”
两句话说的在场的几个男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忍不住思忖起自己平日里应当是没有得罪过这个看上去温温柔柔实际上狠的一批的大魔王吧?
之所以几人会这样的反应的原因无他。
盖因秦良玉话中所说的雍州军纪最后一条不是别的东西,而正是当初在北地郡的女兵姑娘们让人给欺负了,李秀宁和她一并去给姑娘找场子时提到过的若是今后再有敢将女兵姑娘们不当作战友看待,而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情节严重者,宫刑处置。
而秦良玉如今吩咐的便是让女兵把南平王的那两个使者带下去先阉后杀。但这还不算完,更狠的是她让人处理完了那两个男人之后把割下来的东西寄回京城,人头也就罢了,给敌人送他手下人的人头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屡见不鲜,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儿。可施以能宫刑之后,割下来的东西……
——这恐怕对于全天下的男人来说都是非同一般的噩梦。
诚然,对于方才那两个南平王派来的高高在上的傻叉使者,同样都是被气的气血上涌,怒火攻心,打从心底里生出想要砍人的想法的孙策几人在看到这两个倒霉玩意儿这种下场都觉得心情舒畅,秦良玉干的简直就是漂亮。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而言,身为男人,他们也是真的觉得这姑娘这手实在是狠。
尤其是……她还吩咐了要让雍州军的那些儿郎们一起观赏行刑现场,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轻视怠慢女子的下场,对他们进行另一个层面上的威慑。
——这种事情若是看了真的不会在那些兵士们的心中成为此后挥之不去的噩梦吗?
而秦良玉就好像看出在场几个男人心中所想,弯了弯眼眸,语气温柔的问道:“不然,你们也去看看?”
听到秦良玉这一句,刚才一直被她压着不让他爆发的霍去病瘪瘪嘴,有些委屈巴巴的可怜道:“玉姐,你不能因为两个脑子有问题的男人就迁怒我们啊。”
随后他小声嘀咕着,“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提枪把那两个混账东西戳死了。”
而屋内身为智商担当的荀攸则是一语道破秦良玉的目的,“因为那样死,太过便宜他们了吧。”
自说自话的将嬴月给贬低一通,只是简单的掉了个脑袋,那这代价也太轻了些。
不过能够等到秦良玉喊人把那两个使者给脱下去的时候,也幸亏是今日此刻只有,孙策,霍去病和秦良玉四人在场,能努力的把想杀人的冲动压一压,就是压不住的霍去病也有秦良玉“帮”着压,如果今日这桩糟心事此行也一并随雍州军出行,心眼特别实诚的典韦也在的话,那才是真的要收束不住现场,当即血溅三尺。
——典韦天生神力,力大惊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控制按压得住的。
“但是,”看着在荀攸的话音落下之后,纤雅的女将军的微微颔首,孙策挠挠头,有些奇怪道:“你们觉不觉得,那两个人很不对劲,他们……”
太奇怪了。
再将此事重新回想一遍的话,真的是太过奇怪了。从头到尾便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身为手中拥有豫州之地和部分京城周边地区的南平王的手下,来向同为九州州牧之一的嬴月“提亲”,他们这个态度委实是不对劲。
听到孙策这句,荀攸开口道:“方才我观这南平王派来的两人说起刚才那一番话时,语气非常熟稔,就好似已经说过许多遍一样。依攸心中之猜测,兴许这两人是已经做惯了替南平王‘求娶’女子之事,而他们向来的作风也都是以权压人,所以态度才这般倨傲,如若施恩。”
“而面对主公还要摆出如此硬气的态度的原因,大抵应当就是南平王那边查到了主公的过往,主公的出身并不高,而他们也便因此都将重点集中在了主公的出身这一点上,潜意识的觉得在主公面前依然可以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但是却忘记了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即便主公是商户之女这样低微的出身,可如今主公的的确确是掌权雍州的雍州牧。”
“虽然公达你这么说,”霍小少年抬手摸了摸下巴,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逻辑有些理不清。”
只不过如今他的心中又无法抓住令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点。
但紧接着秦良玉的话就将这一逻辑捋得更加通顺,她向来都温声细语很是温柔的声音中难得的穿上了一份冷意,“因为他们就觉得,身为女人,是不该,也不会有野心这种东西的。”
女人就该乖顺,柔婉,谨遵三从四德,没有自己的思想,招之即来挥之即,是一件附属品。
——这就是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男人心中的想法。
随后她继续道:“何况主公自幼习的是女四书。夫为天,男人尊贵,二女子草芥不如,天生就低人一等的女四书。”
“所以他们会觉得主公的性格好拿捏,有机会侍奉身为王孙贵族的南平王是对主公莫大的恩赐。而女四书又讲求对待夫君当恭谨柔顺,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理所当然无条件的为夫君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秦良玉倏地冷笑了下,而后继续道:“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提前将雍州看作是囊中之物,又还会将‘没有了雍州’的主公当作是雍州牧来看待呢,而‘失去’雍州牧地位,主公还剩下的就的确只是一个让他们所看不起的商户之女的身份。”
随后她抬了抬眸,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仿佛是随口间一吐槽道:“说来也是很奇怪,好似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再是蠢笨的男人,在算计女人的时候都会变得聪明伶俐起来呢。”
孙策:“……”
荀攸:“……”
霍去病:“……”
而看着不约而同沉默了下的三人,秦良玉则是微笑着打了个补丁道:“我可没有说你们,毕竟你们又不是蠢货。”
……虽然好像被夸了,但是心情却莫名的比被骂还要微妙呢。
随后在荀攸,孙策,霍去病三人复杂的目光之下,秦良玉笑笑,准备离场。
不过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间似是想到什么,重新走回来,对着感觉好像被她骂到了,又好像没被她骂到的三人道了句:“之前密探带回来的如今其他几州州牧的事情,我觉得你们可以看一看徐州的,徐州牧的事迹还挺……”
这个虽然是武将,但文采也博学多才的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找寻什么适合的形容词,片刻后才落下最后几个话音,“非同凡响的。”
随后一句话心落下,秦良玉便转身离去,徒留原地三个男人三脸懵逼。
但若是说到资料这种事情,两个武将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在场的唯一一个文化人,“公达,徐州牧怎么了?”
只可惜,事情注定要让他们两个小失望了。
在孙策和霍去病看向自己询问之后,荀攸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攸还未曾看到徐州牧那里。”
秦良玉所说的这一份情报刚好是昨天才刚传到他手上的,他才只来得及看完相对而言离雍州比较近的几个州的州牧之事,东方的那几个原本是打算今天看结果今天就出了这么一个糟心的破事。
至于说荀攸还没来得及看的东西秦良玉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因为那份情报是经由她手,最后由她传给荀攸的。
而要是说关于荀攸和秦良玉两人的阅览速度怎么会差这么多?那则是因为她只是在途间粗粗的翻阅了几眼扫看了一个大概。
……毕竟,身为武将的她和荀攸不同,无需看的那么细致。
而听到荀攸这么说,霍去病则是道:“那公达你回头看完记得告诉我一下玉姐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孙策也赶忙道:“还有我还有我,公达别忘了我!”
荀攸则是好脾气的一个个应着,“好。”
而此时远在另一边,对于雍州大军这边行路上发生的事情幡然不知的嬴月则是已经和白起,贾诩,刘秀三人一同踏入了冀州地带。
“这就是王畿所在的冀州啊,”望着周遭环境四下的建筑物,刘秀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看上去的确是和此前我见过的青州与兖州有所不同。”
虽然街道上同样也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但是从一些建筑物上来看却是肉眼可见的堂皇富丽了些许,在前方远处还有一所高耸天际,如插云端的楼台,看上去很有气势,只不过这楼台却好像是……并未竣工?
“那好像就是……此前皇帝加重徭役修建的登仙台?”
听到刘秀说起前方有一座巨大的楼台,美貌的少女不禁抬眼努力的眺望。
但嬴月那相较于常人来说还要弱上一些的眼视力终归是没法和刘秀这样武将出身,视力绝佳的人相比,循着刘秀手指所指去的方向,近景倒是的确看得清晰,可往远了看就是完全无法真切起来,嬴月只见到一个有些模模糊糊的剪影般的东西。
只不过听着刘秀所说瞧着很是恢弘壮阔的楼台这个描述,她就想起了当初老皇帝在国师的蛊惑之下,大兴土木命人打造的那座登仙台。
而且想想他们如今所处的地域位置,恰好就是京城周遭的郡县,想来刘秀所看到的,应当十有八/九就是那座登仙台了。
一听到登仙台这个名字,大致的对于小姑娘世界当下局况有所了解的刘秀顿时间就能意会到这大概是个什么样性质,又是出于什么样意义建造的楼台,不由得摇摇头,道:“可惜了。”
建筑虽雄伟,可建造的初衷却是如此荒谬,同时在他的背后也是蕴含了无数百姓血泪。
这样一看,它所含的瑕疵便太多了。
说话间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在方才小姑娘那声“皇帝”落下之后,青衫文士的目光微微的朝着美貌的少女身上侧目了一下。
——嬴月当初,是叫老皇帝“皇上”这样偏侧带尊敬的称呼的。
而白起虽然注意到了贾诩这一眼,但却并未对此有所在意。
毕竟,贾诩本来也就会时不时的看一下自家主公。
随后嬴月道:“看来伯符他们还没到,我们先找地方安置一下吧,等到伯符他们来了之后再去进行汇合。”
听到小姑娘的这一句,白起顿时转身去找城中还进行营业的客栈。
而在白起去找寻住所的时候,刘秀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对嬴月问了句,“说起来,此次各州州牧联合进京勤王,彼此多携带了多少兵力?”
听到这一问题,嬴月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是雍州这边我是带了四万精兵,五千骑兵出来。”
听着小姑娘这一回答,刘秀面带思索之色,“若是以照雍州兵力为参照范本的话,算上其他州会有所上下浮动的情况,进京勤王的七州联军总兵力约莫是有三十万上下,打一个京城及其周边,倒是也足够了。”
而至于说为什么是七州联军,那则是因为九州之中,豫州在南平王冒犯京城之前就已经是归属于他的地盘了,而身为王畿之地的冀州本身则是并不存在州牧,毕竟王畿是天子所落脚的地方,天子脚下自然是皇帝最大,怎么可能还会单独弄出来一个“土皇帝”存在般的州牧,那这样的话我这个皇帝成什么了?
而冀州虽然没有州牧,但是却设有刺史,代王巡驾,行使其他各州的州牧的对于下方官员督查职责。而为了防止刺史结党营私,在冀州、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搞自己的小团体,所以比起其他各州的一旦被选上就几乎很是稳定的州牧而言,刺史是每年一换,职权上,手中的权力也是要远小于各州州牧。不过也还是拥有这一部分调动军队的权力。
而若是说起为什么拥有一部分军权能力的刺史,在发生南平王这样的事情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忙动用其手中的一切权限维护帝王尊严。那则是因为,在今年的新任刺史上任之前,就发生了南平王他进京谋逆的事情。所以冀州如今是没有最高行政长官,既可以说他现在掌握在南平王的手中,可若是要它是无主之地其实也不能够算错。
——冀州身为九州之内最大的那个州,其面积要比排行在第二的雍州大上许多。
而有关于他们这些七州联军行动缓慢,故意拖延着时间给南平王制造着机会,让他干掉老皇帝这件事是不是会给南平王喘息时间,让他将冀州之地收拢,牢牢掌握在手中,增大他的力量,导致七州联军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自然也是不必担心的,因为冀州面积大,幅员辽阔,所跨地域甚远,以南平王带入京城之中的兵力,想凭借这个期间,将冀州取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冀州虽然不设州牧,但是冀州之下各郡可是有着郡守的啊。南平王现在身份尴尬,是板上钉钉的逆贼,哪个郡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开门迎南平王入主,自然表面上都是得做抵抗,表现出他们绝对不能够接受南平王的了。
所以他们的联军这边,倒是可以拖一拖,尽可能的让老皇帝死在南平王手中。
——如今南平王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就说明他当年对于错失皇位,必然是对老皇帝心生记恨。
而可不要忘记现下的老皇帝,可是已经已经瘫了,事事要人照料,无法自理。但是对老皇帝心生怨恨的南平王会让人好好的照顾老皇帝吗?答案无需多想,自然不会。
所以他们这边只要拖得久一点,或许老皇帝的身体自己就撑不住了。
但是话虽如此,也不能够拖得太过分。最晚也就是等到七周联军全部集结在冀州,大家会面过后,也就要准备对京城进兵。
要不然的话,人都齐了还不动手去救皇帝,他们这心思可真的就太昭然若揭,任是随便来一个路人都能看得出来打的什么主意了。
嬴月估计着,他们雍州这边应当是联军之中最晚的一个了。
虽然从地理位置上来讲,雍州并非是距离冀州最远的州,但是她收到的请柬却好像是最晚的——当时已经是步入了五月份了。
所以多方面因素加持在一起,雍州军差不多会是最晚到达的一个。
大抵在大家会面不久之后,待到最后一路到达的雍州军稍作休息调整,他们就要朝进城方向进发了吧?
美貌的少女在心中如是的想着。
嬴月和白起,贾诩,刘秀三人在冀州这边待了约莫十天左右,才等到从另一路行走的孙策他们领着的雍州军。
……如今时间已经开始步入八月。
在和自己的雍州军汇合之后,嬴月也没有急着去和那些白起早就已经打听好了的如今身在哪里的其他州牧会面。
而是先让军队先做调息两日,自己的军队自己会心疼,行路艰难,大家都很辛苦,如果立刻去和其他州牧会晤,纵然肯定也是会有休息喘息的时间,但未必能够得到最好的效果。
所以还是她这边先调节好了之后再去同其他人见面,左右之前那么久,旁人也都等了。
只不过让嬴月心中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边都已经拖延到如此地步,但最后一位到达的州牧却并非是她。
在看到美貌少女的身影之后,曾经有过合作,虽然彼此心中都有些在想着搞对方但总的来说是合作愉快的老熟人梁川先是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刚刚到来还不知道其他情况的赢月道了句,“如今,可就差扬州牧了。”
梁川这一句话,不禁让嬴月的心中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磨蹭的扬州牧心中产生两分好奇。
因为其实大家对于迟迟未到的扬州牧,心中是有着些许不满的,辖地为雍州的嬴月是几位州牧之间最晚一个收到邀约的,她人又在边境之地,再出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拖”子诀,所以这个一眼看过去只会让人惊叹她容貌的姑娘来的晚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身为最早参与到勤王活动之中的扬州牧拖蹭到这个份上,让大家都等他,这就有点过分了。
……虽然拖延时间,让南平王多折磨老皇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人直接没了这种事情,是大家彼此间不能宣之于口的同时又在心中达成了的共识,但是扬州牧再这样拖下去真的就是有些过于显得刻意明显了。
而就在大家对于扬州牧办事不靠谱的吐槽之中,于嬴月和几位周末会晤的几天之后,在中秋节到达之前的几日,这位据说是身为勤王活动发起者之一的扬州牧,终于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日,正当嬴月与其他州牧在一起进行友好洽谈的时候,耳畔忽然间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美貌的少女抬眸望去,目光所及,入目之后当真也是一个她有些熟悉的人。她以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重新回到卡池之中的……
“我是扬州如今的州牧,李世民。”
梳着高马尾的少年人笑容灿烂,看上去毫无心机的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嬴姓,赵氏,要素齐全了,做法召唤政哥(bushi)
二凤放弃咸鱼后直接爆肝开拓出新地图(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