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祈安一惯冷静自恃的眉头狠狠拢了一下:“媒体那边都压下去了,不会有事,别担心了。”
晨时室外温度过低,他把外套从袋子里拿出来,走过去,取下她身上的黑色外套,递给何政:“我叫人送了早饭,一会儿吃一点。”
“我不饿。”
黎宴把沈祈安手里的外套接过来,套在身上,又伸手去要何政手里的外套:“给我吧,这是别人的,要还回去。”
何政站着不动,望着自家老板,在想给还是不给。
沈祈安也顺着看过去,面上表情很淡:“你要留着穿?”
何政一时里外不是人,好半天笑了一下:“这衣服脏了,我本想拿去洗干净再还回来的。”
“不用了。”衣服的主人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来就好。”
沈祈安发话:“叠好给她。”
何政把衣服叠好,双手递过去。
黎宴接过来衣服,装进袋子里。
她低着头,沈祈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收回目光,语气有点淡,面色也平静:“今天要上班吗?”
黎宴摇头:“我请了假,想等她醒过来。”
四年前的车祸,错在她,一切的源头也起始于她,不管是无意还是间接性的,她都没办法站在圈外面,接受别人所谓的不怪她。
沈祈安站在她面前,眼里无波无澜:“一起进去看看她。”
“不了。”她眼睛有一点红,不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我只请了半天假。”
沈祈安:“黎宴!”
“怎么了?”她抬起头,目光撞在他眼睛里,眼神在忍着,是在深渊边缘祈求谅解的眼神:“我真的只请了半天假。”
她很少会露出这样极其无助的眼神,沈祈安想告诉她,她也是受害者,不需要站在坏人的那一边。
但是他最清楚,这些话都没用,说一句,她心里的那根自责的刺只会刺的越深,她不愿意走出来,神也没有办法。
他说:“你先去吃饭,人醒了,我叫你。”
她应了一声,说好。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林周憬站在门口,她昨晚一直在里面守着,应该趴着睡过,脸上有一道红痕,眼睛懵懵的。
黎宴停住脚步:“她醒了吗?”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向沈祈安,然后才笑着回答,没说的很细:“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快了。”
那就是还没醒,黎宴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这话林周憬没法接,索性就不接了。
如果可以,如果有如果,黎宴愿意继续生活在苏家的炼狱里,可以不往光里走,可以不向往光明。
她对不起好多人,欠了太多,她就这一条命,根本不够赎罪的。
黎宴把地上的袋子拎起来,最后看了一眼病房走了,她走的电梯,电梯门打开,江湛正站在里面,她诧异不掩:“江湛?”
他说出去办点事,衣服先让她穿着,可能会晚点过来,她以为不会来了,这才半个小时不到。
男人低着头,正用手拍头发上的雾水,听见声音之后动作骤然僵住,江湛抬头,眼里的深沉被欣喜取代。
他盯着她看,眼神很亮,像一抹春潮打在心头,乱了所有,一时无言。
黎宴看他湿漉漉的头发:“你怎么来了?”
夜里下过雨,外面雾气很重,江湛头发上沾了晨雾,软踏踏的搭着,把那几分随心所欲的野气压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很乖。
他用手随意理了一下头发,从电梯里走出来,嘴角的笑压不下去:“我不是说了,我还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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