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太晚,徐诚就将唐规安排到了自己家里,第二天一早带他去道观见了外公。
徐诚外公有七八十岁的年纪,身着青蓝色道袍,面容和善,身材消瘦,精神奕奕,听徐诚介绍唐规时,也是神情带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眉宇间也隐藏着几分忧虑,显然是在挂念徐诚舅舅的事情。
三人相互闲聊两句,徐诚外公就叫来了一个中年道长,让他给唐规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中年道长道号:青明,与徐诚舅舅是师兄弟。
这几天也都是他在负责寻找舅舅几人的踪迹。
青明道长是个很正经严肃的人,从徐诚外公院子里出来,他一直在暗中打量唐规,不知是看哪不顺眼,兀自皱起眉头。
“请问小道长的师父是谁呀?”
唐规应答:“我不是道士,没有师承。”
“不是道士?”青明道长微微讶异,看向徐诚。
徐诚赶忙解释:“是的是的,唐小龟是自学道术,特别厉害。”
青明道长闻言淡淡哦了声,原本就冷淡的态度变得更冷淡了。
在他看来,道术精深,没有高人指点引路,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况且这年轻人身上的阴气很重,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练得一些歪门邪道的道法。
“听诚说你曾协助济云观的道长们以及警察杀了褚乘那老畜生。”
协助,这词用的倒是巧妙。
一句话就将大部分功劳分给了其他人,唐规反倒成了沾光的那一个。
唐规不是第一次因为年轻被轻视,但这人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让人不喜欢。
况且当初与褚乘那些巫师对战,他也出了不少力,为此还受了重伤,到现在两条腿还不能剧烈运动。
他不是喜欢揽功抢赏的人,但也不喜欢别人阴阳怪气的打压。
“不是协助,是带领。”
唐规这话算得上狂妄。
但仔细算来,能灭杀褚乘,出力最多的是褚旸。
如果不是褚旸见几次及时出现,力挽狂澜,单凭那些道长以及警察,根本抵挡不住那些巫师的进攻,
褚旸是他男朋友,拿他的功劳暂时来狐假虎威一下,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果然,青明道长听到这话,面色沉了下去,语调变冷:“年轻人还是谦卑一些比较好。”
唐规抬眸与他对视,同时语调冷淡:“实话实话而已。”
“……”青明道长只感觉这怼的胸口沉闷,之后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就大步朝前走了。
徐诚神经大条,直到青明道长冷着脸走了才反应过来,赶忙拉着唐规小声道歉:“对不起啊唐规,青明师叔性格古怪,总喜欢打压别人,说什么严师出高徒,反正就是老古董一个,你别介意啊。”
唐规:“没事。”
他向来是不惹事,不怕事的性格。
再说唐规这次来是帮徐诚的忙,既然对方平白无故不喜欢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看他脸色做事。
青明道长可能是气狠了,走到半路将两人丢给了一个青年道士就走了。
经介绍知道,这位青年道长是刚才那位老古董的徒弟,前几天跟着寻人的道长之一。
他对唐规倒是友善,详细的给他们讲了事情经过。
早在几十年前,有道士看风水,说齐季山上适合祖先长眠,那地方依山傍水,地势优渥,能给后世子孙带来不小的财运和福报。
张老板听说后,就将齐季山给买了下来,专门用来做祖坟。
还别说,自从将去世的长辈葬在山上后,他的生意就一直顺风顺水,从当年的一个小酒厂做到了现在的上市集团。
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可今年开始,他的气运有了转变。
就像昨晚在车上徐诚说的,酒罐破裂,合同丢失、妻子车祸……
大部分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信一些玄学,张老板亦是如此。
请了徐诚舅舅青林道长去他家里以及公司查看,都没有看出问题,卜卦却有煞气相伴,如果不及时制止,张老板自己或者家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三天前,徐诚舅舅与张老板几人去了齐季山,之后一直没有下来。
青明道长带着人与警察上山搜查,一天下来却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唐规听完后,问他:“你们下次什么时候进山。”
青年道长:“我们这几天一直有道士上山搜查。”
他看出唐规的意思,问:“你想去山上看看?”
唐规点头。
青年道长:“那山上荒凉难走,你俩准备一些食物和水,等会我送你们过去。”
正如青年道长说的,齐季山很难走,特别是刚下完一场大雪,气温寒冷,路面打滑。
唐规、徐诚两人跟着青年道长爬到半山腰时已经中午,路上还遇到了带着警犬搜寻的警察,一个个冻得面颊泛红,依旧敬业值守。
他们三人先去了张老板祖先的墓地看了一圈,从周围的地面上来看,已经有不少人来过这里仔细查看,所以唐规三人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唐规对风水不善精通,也看不出太多门道,他们与其他道士一样,围着墓地周围打转,想看看青林道长以及张老板他们是不是掉进了哪个坑或者洞里了。
时间转眼而逝,眼看还不到下午五点,几个警察就拿着大喇叭,四处吆喝着催促众人下山。
唐规、徐诚以及青年道长也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无功而返。
回到失去后,他们找了处饭店,吃了个晚饭,就各自回去了。
因为褚旸的缘故,唐规拒绝了去道观里留宿,跟着徐诚回家住。
家里徐爸徐妈也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几人都很累,也就没过多交流,找了个招呼,各自洗漱回屋休息。
唐规洗完澡,躺在床上,动了动酸痛的双腿,蹙起眉头。
自从双腿骨折后,他已经很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再加上山中道路沟壑崎岖,十分难走,一天下来他感觉双腿里,之前的断裂处隐隐作痛。
褚旸现身,帮他揉捏双腿,听到他痛的直抽凉气,心疼道:“明天不要去了。”
“说什么傻话。”唐规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不论谁在山上跑一天双腿都会酸痛。”
褚旸:“你的腿还没痊愈。”
“已经好了。”唐规在双上趴好,脑袋侧趴在手背上,使唤褚旸:“浑身酸痛,你快帮我好好按按。”
褚旸脸色依旧难看,但双手已经重新搭回唐规腿上,继续揉捏。
以往,褚旸的手只要触碰唐规的身体,总是带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暗意,可这次他表现的很老实规矩。
一点点帮唐规按摩双腿,后腰,脊背,肩膀,就算按到一半唐规疲惫的睡着了,他也没停手。
翌日清早,唐规起床洗漱,见徐诚巴宛如一个僵尸似的,浑身僵硬着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唐规不由抱怨:“妈耶,感觉浑身酸痛,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嗯。”唐规应了声,继续洗漱。
徐诚见他动作流畅,不由诧异:“你身上不酸痛吗?”
“酸痛啊。”
只不过某只厉鬼帮他舒缓了半夜,早上起来没有徐诚那么严重罢了。
徐诚不知道缘由,还称赞一句:“啧,你身体素质可真好。”
两人洗漱完,叫了份早餐外卖。
徐爸徐妈已经早早出门,这几天为了找徐诚舅舅,大家根本无心顾及对方。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需要特别照顾。
吃过早饭,两人又收拾东西下楼,买了一些速食以及水,再次驱车前往齐季山。
就这样一连找了三四天,依旧半点消息没有,徐妈晚上回来甚至崩溃的情绪大哭。
期间唐规要来了徐诚舅舅、张老板等几人的生辰八字进行卜算,结果都是凶卦,比较庆幸的是,几人皆是活卦。
第五天早上,那青年道长给两人打来电话,说让他们去道观一趟。
徐诚外公的小院子里站了不少道士,纷纷朝屋子里张望。
徐诚嫌看不清里面人在干什么,直接拉着唐规挤进房间里,在老观主身后蹲下。
老观主两边围坐着几位白发苍苍的老道长,在他们中间摆着一张卦布。
其中一个老道长手中拿着一张纸,仔细看去,发现是齐季山的地图。
他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掐算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卜算着什么,最后将地图放在卦布中间,指出几个地方询问身后的几位年轻道长:“这几个地方你们搜了吗?”
有人回答:“搜了。”
老道长又指出几个地方:“这些呢?”
“也搜了。”
老道长抽了一口凉气:“嘶——还真是奇了怪了,齐季山也就这么大,几个大活人怎么就好端端消失了呢?”
几位老道长又商量了一阵,可依旧没探讨出一个所以然来。
青明道长听见师父叹气,抬头朝他望过去,余光瞥见了师父身后蹲着的徐诚、唐规两人。
回想前几天这年轻人狂妄的话,他面色微沉,出声问道:“小诚,之前你不是总说这位同学的道术高深,这次还特意把人给请来,那这位同学有什么高见哪?”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两人有过节,还以为青明道长是诚心询问对方意见。
但唐规知道这人是在故意为难他。
他态度冷淡的应答:“没有什么高见。”
青明嗤笑:“前几天听你说带领众多道长以及警察对抗褚乘,我还以为你本事奇大,现在一看……”
后面的话他没明说,但在场的人也都听懂了。
这时也有人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与身旁的人小声嘀咕。
被人挖苦的唐规也不生气,面色如常,看向对方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笑意:“青明道长说笑了,我本事大,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用四处跟人宣扬。”
“你!”
“青明。”
一直没出声的老观主出声制止,青明道长当即没了气焰,忍着火气,低下头去。
唐规见他吃瘪,并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反而将话题重新扯回正题。
“各位道长,你们有人在夜里搜过山吗?”
闻言,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最终有人出声解释,大概意思就是说:现在是寒冬腊月,先不论夜里温度有多低,就说山上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沟沟壑壑,白天里稍微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摔跤,更别说晚上了。
万一青林道长几人还没找回来,又有人遇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明道长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出声嘲讽:“山依旧是那个山,白天黑夜去找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有什么坑坑洞洞只会在晚上出现?”
虽然他们是道士,遇见过各种玄学灵异的事情,可这种就有点太胡扯了。
唐规朝她望过去,反问:“所以青明道长觉得阴阳没什么区别?”
青明语塞,怒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唐规懒得与他多说,偏头对老观主以及其他几位老道长解释:“之前我在雾城遇到过一次阳间阴路,里面就有十几只百年厉鬼待在里面近百年,躲过阴差的勾魂搜捕,那阴路就是只有天黑时才会出现。”
一个道长惊奇道:“你亲眼见过?”
唐规点头:“见过。”
不但见过,还进去将雇主给提溜了出来。
有道长出声询问老观主:“师父,您看……”
老观主摇头拒绝:“不行,山上夜里太危险。”
他倒是不怕小道士们遇上孤魂野鬼,只是道路崎岖,就像刚才那个徒弟说的,万一有道士遇险,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光是青林的父亲,更是青夕观的观主。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审核中,不能修改,我硬生生等到两点多,困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