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修远来到墓园扑了个空,看着墓碑前的玫瑰花,蒋修远缩了缩眸子。
他四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墓园只剩宁静,他再次看向墓碑前的四束玫瑰花,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带来的。
除了夏安安,还有谁来过?
今天这种日子,往年夏安安离开学校就不会再回来,可是今天她却又回来了。
二班教室门前,夏安安靠着墙,歪歪斜斜的站着。
过了一会,夏依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谁找我?”
“我。”
夏依然顺着声音看了一眼,看到是夏安安,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夏安安直起身子,回视她一眼,淡淡的说:“打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啪的一巴掌,声音侧耳的洪亮,夏依然被这突然的一巴掌大的耳根子嗡嗡响,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被打了。
“你凭什么打我?”她歇斯底里的吼着。
夏安安端着一脸的清冷,不温不火的说:“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查黄历定日子?从今天开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上前,夏依然惊恐的后退,夏安安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使劲抬起她的脸,“我心情好打你,心情不好还打你,明天开始自己上八班来找我,你要是不来,我就打死你!”
手一甩,夏安安她转身就走。
夏依然愣怔的看着夏安安走掉,直到她走远了她才回过神喊道:“夏安安,你疯了吗?”
“还有更疯的,你要不要尝尝?”
夏安安脚步不停,冷冰冰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回音,听起来更瘆人。
夏安安打了人就这么走了,留下夏依然成了大家欣赏的目标。
半张脸火辣辣的疼,看着大家的眼神,她面子上挂不住,急忙往教室里跑。
程巧几个成天围着夏依然转的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去烦她。
夏依然一手捂着自己的连,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忍不住的发抖。
“夏安安!”
她那高人一等的嚣张如今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了,夏依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更没有像蒋修远那样的后台,但是她并不打算认输。
她嚣张是吗,她既然有脸嚣张,就别怪她把她的丑事抖出来!
“你说她回学校了?”
蒋修远刚离开墓园又接到张贺的电话,这一次,张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好像捏着嗓子说似的。
“是啊,她已经……”
话说一半,电话里传来夏安安的声音,“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蒋修远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是我爸爸妈妈的忌日,我去看他们了。”
“我知道。”
一句我知道,终于引出夏安安的一丝笑脸,“我下午不想上课了,你能来接我吗?”
一直以来她都很怕被学校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每次他送她来,或者接她,她都偷偷摸摸的,今天居然说要让他来接她。
蒋修远说:“好,十分钟后出来。”
挂断电话,夏安安看了张贺一眼,“是不是我干什么你都跟他汇报?”
张贺寻思了一下,想说谎来着,后来想想,好像也没那个必要。
他点了下头。
“那我刚才打了夏依然,你说了吗?”
“啊?”张贺一愣。
她打了夏依然?
他怎么不知道?
夏安安哼笑,“没看见就算了,还有半个月,你至少能看到十五次。”
看着她走进教室,张贺一脸懵逼。
什么还能看见十五次?
看她打人吗?
要打半个月?
蒋修远来接她逃课,这也是破天荒了。
不过今天这种日子,还是随了她吧!
“想去哪?”
夏安安突然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蒋修远一怔,急忙接住她。
夏安安靠在他肩膀上,深深的叹气声传进蒋修远的耳朵里,他在她背上抚了抚,有点心疼,“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一起去?”
“我怕他们还没做好有女婿的准备。”
这时候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让他安心了。
蒋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夏安安抬起头看着他说:“我难受,这。”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蒋修远的心疼更重了一分。
他摸着她的脸问:“要怎么才会不难受?”
“是不是什么都行?”
“是。”
夏安安动了动嘴角,一字一顿的说:“拿回夏家。”
“好。”
她以为她说出这话蒋修远会多少犹豫一下,可是他并没有,夏安安看着他,沉默了一瞬,“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不需要,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你说,我都给你。”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情是她剩下的唯一的依赖了,他对她的好让她感动,也让她变得害怕失去。
夏安安抿着唇,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小舅舅,你会再离开我吗?”
再,多常见的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蒋修远的心里。
他收紧手臂抱着她,“不会,再也不会。”
“你之前不是问我,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她依偎在他的肩头,尽管这个姿势蒋修远光是看着都会觉得她不舒服,但她还是这样靠着。
他什么都能给她,但是在今天,他能给的却仅仅只是一个肩膀。
“爸爸妈妈去世,奶奶得到消息赶来,第一件事就是打了我一巴掌,她说爸爸妈妈是我害死的,我当时不过是考了个好成绩,想跟他们炫耀,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蒋修远眉头一蹙,转头想要看她的脸,夏安安却用力的把他抱的更紧,“从那天开始,爷爷奶奶再也没给我过好脸色,后来夏宁丢了。那一年过年,二叔二婶带着夏依然去看爷爷奶奶,我也去了,却被赶了出来,奶奶把我推出门,说我是扫把星,让我滚出去,滚远点,永远都不要再让她看见。”
深吸一口气,她有些哽咽。
她以为说出这些会很简单,可实际,这却是埋在她心里五年的刺,现在生生拔出来,连皮带肉,还是会痛。
“滚就滚吧,我一点都不在乎。”
“安安……”
夏安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她不想被打扰,她打断蒋修远的话继续说:“你说过,夏家有我的一份,就因为有我的一份所以二叔二婶才会百般防着我,爸爸妈妈的忌日他们从来都不记得,可他们却花他们的钱那么的心安理得,我试过不去怨他们,毕竟我活着长大了,可我不甘心。”
她抬起头,无声无息中,眼泪早已花了那张脸。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自己偷偷的哭过,只有这次她肆无忌惮的袒露自己内心的抱怨和难过。
蒋修远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了回去,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什么话都不说,任由她抽噎着。
看着她,蒋修远错终复杂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心疼她,但也庆幸自己没有离开的更久。
他可以想象到这些年来的今天她都是怎么过的,他更佩服她活的这么不如意还能一笑置之,直到今天才想毁灭。
一个人哭,哭一会就够了,夏安安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再加上蒋修远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哭多了也没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龇牙咧嘴的皱了下眉头。
看着她诡异的表情,蒋修远问:“怎么了?”
“脚,脚麻了。”
蒋修远被她逗笑,扶着她让她坐回去,“哭够了吗?”
夏安安点头。
“那,去吃饭?”
夏安安继续点头。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里,夏宁垂了垂眸子,心情跟夏安安一样不好。
每年的今天他都看着她一个人在墓园里哭,很多次他都想跑过去抱着她跟她一起哭,忍了这么久,现在,他终于可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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