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兵才任职一个多月,平时与别的同事交流得少,这些话也没人专程去找老廖求证。与一个小时前才传播出来的老廖向颜江求爱遭拒的谣言混合在一起,便得了顶“好sè下游”的帽子。
司徒默然即使不听信谣言,rì子久了,耳根子发软,对老廖也绝无好印象了。
可是,真正会面,才发觉似乎有点不太一样,首先从穿着方面来说,一件面料和式样都很旧的夹克,裤子的折痕很多,皮鞋沾满灰尘,似乎从买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擦过,当得起朴实无华四个字,守门阿拍穿得比他还要气派得多,只有二三十岁年纪,能做到这么不注重外表,真是难得。
从人类学会穿衣服那天起,每一个社会就有了从衣服看财富,从衣服看气质,从衣服看内涵,从衣服看人品。明显杂志上常有说某某女星不会穿衣服,那绝不是说她低能,而是指她没品位,在交际中服装的作用非常明显,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观点。
别人看老廖一身穷酸相,可是简朴的司徒默然却不那么觉得。
如果不嫌太肉麻的话,用“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来形容也无不可,别人看着那女的像母猪,你却觉得貌如天仙,欣赏的方式,角度各者不同、司徒默然只看廖学兵一眼,便由恶感转为好感,当真是“只认衣裳不认人”。
老廖从司徒默然的眼神中看出自己似乎越装得可怜就能得到他的同情,找张板凳坐下,说:“司徒部长,身为一名班主任,我一向严格要求学生,让他们同时兼顾文化知识与道德修养。你也知道二年二班上个学期的状况是怎么样,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这个下级的担子,由于底子太薄。成效甚微,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进步。你看,前不久刚夺得了全校足球联赛的转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足球,是一项团体体育项目,需要十一个人的jīng试配合,取得冠军是学生们学会了团结,互助,友爱,进取等等jīng神的体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一个而朋以来,学生们的转变是多么的大,成就多么的令人瞩目,或许在别的班级中算不上什么,可是你一想想我们班,上学期不讲纪律,品格低下,只是短短一个月时间,进步多么巨大啊。”
司徒默然暗赞他说话得体,微笑道:“你强调你们班很好,可是为什么我总会得到来自你们班级任课老师的投诉呢?”
廖学兵说完好话开始发牢sāo:“等等,现在不是讨论投诉的问题,而是我另外有一个问题,二年二班的学生差得无话可说了吧,他们每天都有投诉,为什么不自己去做班主任呢?他们哪里知道做为班主任的我所承受的压力大一百倍?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然后是长久的失眠,白天也难以控制情绪,焦虑,健忘,难受。我倍受心灵的煎熬,他们知道吗?不光如此,我还要在压力下把学生教得更好,四个字,苦不堪言。”
司徒默然本来一直保持着微笑状态,因为阳光很明媚,所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但是好心情被破坏了。廖学兵的话让他想去看那位班主任,先是找宫雪琳抱怨,再找他吐苦水。当时没人当一回事,可是没过几天,久经折磨的班主任积郁之下被顽皮的学生刺激成了jīng神病。这事在当时掀起轩然大波,家长们反应非常激烈,宫雪琳差点离职,他的位子也岌岌可危。
现在廖学兵吐的苦水几乎和那jīng神病如出一辙,让司徒默然大吃一惊,忙说:“廖老师,你的压力太大了,应该多休息休息,我可以向董事会建议给你半个月假期,薪水照领,怎么样?”
廖学兵居然有些心动了,吭吭哧哧道:“这......不太好吧,白拿半个月的钱?而且,孩子们就要考试了。”
“如果你确信自己的jīng神状态有问题的话,我建议你向董事会做一份详尽的申请报告,暂时只担任语文教师而不当班主任,这样对解决问题会有帮助。”
司徒默然还真不愧是富有石板之声名,随便说几句话就结了。如果不当班主任的话,小蓝落还不得把自己打死?廖老师想也不敢想,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说:“司徒部长,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向学校勒索什么利益。今天来找你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品学兼优,可是不知在什么情况下触犯了邱主任,邱主任二话不说,要给他记过处分,这对一个身为正在发育的孩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或许,他有可能自自暴自弃,从此堕落为犯罪狂人,而罪魁祸首谁也不可能猜到,就是邱主任一手导演了悲剧的发生。”
“这.....从何说起?是哪位学生犯了什么事?我怎么没听邱主任提过?”司徒默然一听廖学兵居然把此事上升到社会高度,不禁提起jīng神。
廖学兵把早准备好的周安档案纪录拿出来,“就是这位学生,因为他上课睡觉,邱主任曾威胁要开除他。”
邱大奇威胁的是另一名学生,而且只是威胁处分而已,老廖顺口就把事情说得更严重了。
“邱主任好像还没有开除学生的权力吧?虽然董事会把他的意见做为重要证据,我想可能是这位学生睡觉睡得太不像话,邱主任才用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jǐng告他。”司徒默然就好像一个敦厚长者,两边都说好话,这还是众人口中那个严厉而慈爱的教导部长吗?看来从八卦女王那处得来的情报委实不可靠。
廖学兵的词语可就多得多了,先用这个方法吸引部长的注意力,再在不经意套问出想要的东西,历来是他的拿手好戏,“部长,邱大奇他是训导主任吧,除了班主任以外,就是他与学生们接触最多,这应该是一个深具耐心的工作,嗯,不可能光只是严厉,还要有爱心,视学生为儿子,亲人,去关心他们爱护他们,教导他们成长,这才是学校的真正意义。”
司徒默然点点头,却对他的大段空话套话不耐烦起来:“是的,没错,邱主任大概是这么做的吧。”
“既然是这样,那就必须了解学生,熟悉学生,我看邱主任一点都没做到。部长,你看看这位名叫周安的学生,他的家庭情况怎么样的,父母失业,一家人租在小平房内,还要瞻养六十多岁的老nǎinǎi以及供他上学,生活状况十分糟糕,前段rì子我去家访,是饱含热泪走出来的。一家四口人挤在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屋,没有电视没有音响,甚至连晚上照明为了省电也只有五瓦的灯泡,里面昏暗得就像鬼屋。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周安仍然坚持学习,而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连续一年多了,他上课撑不住小小睡上一觉也是有的,可是邱主任他从不体察学生疾苦,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威胁开除周安同学,良心何在,天理何在?”廖学兵一番话说下去,神sè激动,抓紧拳头,声情并茂,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当学演说家的潜质。
多年浸yín在围棋之中,外事不萦于心的司徒默然流下了冷汗,“这,我会跟邱主任提起这件事,让他多加注意的。”心道:“居然为了一名学生而质疑训导主任,好老师啊,有点我当年的风范了。”
“周安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一直是我重点培养的对象,可是因为邱主任这句话,他一蹶不振,产生严重的自卑感,已经对学校有了深深的惧意,这样下去,期中考试怎么办?唉,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廖学兵抱着头,陷入“自责”之中。
“咳.....慢慢来,不要紧的.....”司徒默然实在无话可说了。
“对了,考试的试卷都打印出来了吧,天啊,我们官运亨通还没有一点点准备呢。”廖学兵语带悲切,声有凄凄之音。
“当然早打印好了,都在我这儿放着呢。”司徒默然丝毫没有防备,顺口而出、
**!磨了大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终于给套了出来,就是这间办公室里,太好了,司徒部长你可真是修持了十世的大善人哪,周安父母双双失业也不枉了。
老廖利用埋头自责的机会,四下里打量寻找,打算晚上就来个“不告而取”。
全都是柜子和文件,每一个栅格都上着锁,左边是木头做的,右边是铁做的,妈的,试卷不在铁柜里呆着还能长翅膀飞走?对不起了,邱主任,反正你也无恶不作,就拿来小小的牺牲一下吧。
“我还有个问题。”演戏天才廖学兵从沉痛中醒过来,说:“周安家里很穷,当时学校为什么会招收他,在我的印象中,这似乎是一间贵族学校吧?”
“其实说是贵族学生也无不可,但却不是很完全。每个学年为了给社会上一个良好的印象,都会招收一些品学兼优但是家庭贫困的学生,向他提供奖学金做为资助。据我所知,因为上个学期二年二班的表现实在太差,几位联合起来向董事会提议惩罚你们班的学生,其中就有这么一条,取消所有特招学生的奖学金。当然,入校后他们的成绩比在初中时大幅下滑了许多也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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