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的出现,对于人类历史文明的进程,都是带有史诗性质的。
刘盈能相信刘邦心中这会儿肯定是雷霆带闪电的。
刘盈划着水,把刘邦的浴巾裹在身上,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泡着。
“退下。”
刘邦低声说了一句,两个美人悄然的消失不见。
他划水到了刘盈身边,一双眼睛带着震惊和惊喜交织的眼神,然后按住了刘盈……
片刻时间后,刘盈感觉自己屁股上的皮儿,都快被疯狂搓澡的大汉高祖皇帝搓掉了一层……
刘邦是看着那越搓越明显的三十六颗黑痣。
隐约在温泉水的浸泡下,隐约凉着黑光……
这种黑光,和他腿上的七十二颗黑痣的光泽,如出一辙。
那种感觉,就像是刘邦腿上的黑痣,长到了自己儿子的屁股上一样。
刘盈无可奈何地回头看着刘邦:“你如果继续这么用力的搓澡,可能就真的要册立如意做太子了。”
刘邦这才赶紧松开了手,他方才内心过于激动,搓澡的时候力度太大。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刘盈被自己按着搓澡的时候,搓得骨头都嘎吱嘎吱作响。
“没……没事吧?”
能让刘邦说出这样的话,刘盈觉得这已经是胜利了。
他扶着镶金的玉扶手,靠着温热的白玉壁,扭了扭头,脊椎骨上没传来那种错位的刺痛感,刘盈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没事……以后别这么激动,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而且啊!曲辕犁才是更关键的东西。”
刘盈认真的说道:
“反正你回到栎阳城以后,就知道了。”
“那其他还有什么东西吗?”
刘邦追问起来。
刘盈打着哈欠:“其他的,等我慢慢琢磨吧……”
心中擂鼓,七上八下的刘邦,看着面前谜团一样的儿子。
这才十岁啊!
他娘的!
如果是一个皓首老叟献上这些东西给自己。
那他不会生出任何怀疑的情绪来。
满朝文武也不会觉得这个老叟是山精妖怪变得。
“爹?”
刘邦猛地回头:“咋了?”
“别想了,你儿子变聪明了,有什么不好?”刘盈眼睛直视着刘邦。
他看着刘邦眼眸中复杂的神色,要说内心没有愧疚之感,那当然不可能的。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这具肉身的生身父亲。
客观点来说,自己算是什么?
一个窃走了他人儿子肉身的窃贼?
这话,也没法和刘邦仔细说。
如果真的说出口,估计刘邦会觉得刘盈疯了。
迎接刘盈的,一定是高祖皇帝那包含父爱的大嘴巴子。
“这话说的……”刘邦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和刘盈对视着,他看着远处已经向着文武大臣们展示过金冠,高举着折回来的籍孺,轻声说:
“当然好了!”
“哪个做爹的,不希望儿子好呢!”
“只是……”
不等刘邦说出“只是”后边的话,刘盈抢先一步说:“父皇不想我去做质子,可是这事情我最合适。”
刘邦叹了一口气:“我们可以继续修秦长城……匈奴人的战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直接飞跃过长城的。”
“而且,白登山一战,匈奴人已经吃亏了!
东胡人也会蠢蠢欲动的。
冒顿在草原上也有强大的敌人需要面对……”
“父皇,我总不能什么都等着你做完了,然后我再去做皇帝吧?”
刘盈这话很大胆,但是眼下的场合,说出来以后,却非常合适。
刘邦看了看刘盈:“所以,你也觉得,匈奴左谷蠡王部,一定会想办法送来质子,交换你去?”
“一定!”
刘盈点头。
“左谷蠡王和冒顿单于有血仇,更况且到了现在,他本身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刘邦表情凝重的看着刘盈,似乎想说什么话,可是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原来心里想说的话。
他捧着带着硫磺味道的温热泉水,淋在刘盈头上:
“你要快些长大啊!”
刘盈想着还在马车上等着自己的康雪和安澜,点了点头。
他心里想要长大的愿往,远比刘邦祝语的愿望,更强烈一万倍。
“异姓诸侯王将来会是最大的变乱。”
刘邦说道。
在刘盈的记忆里边,这应该是刘邦第一次和他商讨国事。
换言之,他虽然还是个小家伙。
可,刘邦却已经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商量天下大事的人。
“换言之,边塞的忧患,固然可怕,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内部的忧患,远远比外部的忧患更强。”
刘邦很直白的说:“这是萧何、陈平、张良他们这些人凑一块,针对秦朝灭亡总结出来的。
秦始皇北边修筑长城,以此抵挡匈奴人。
南边南征百越,征服异族人。
可是啊,他却忽略了帝国内存在的问题。
正如同一座房屋,他几乎完全不会因为外边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而倒塌。
但是却会因为内部的梁柱腐朽,而在瞬间轰然倒塌。”
“这些道理,说来很是简单的,我儿,你要记在心中。”
刘盈明白,刘邦这是看他把外部的忧患看得太重,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皇就放心吧,这些异姓诸侯王,终归是成不了气候的。”
他的声音很大气。
不是声音大。
而是带着一种刘邦都惊叹的勇气和决心。
历史上,异姓诸侯王都让刘邦搞定了。
这一点,刘盈还真的是半点都不担心……
这也是他强大勇气和决心的本钱所在。
唯一的遗憾就在于,这些异姓诸侯王虽然被搞定了,但是却加速了刘邦的死亡。
纵观历史发展来看,不仅异姓诸侯王问题大,宗室诸侯王,照样是汉帝国最大的忧患。
只是现在,宗室诸侯王们,还处在完全不成气候的地步。
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匈奴人。
这种穿越者所占据的历史先知先觉,刘盈也没法和刘邦说。
但是,刘邦说的话,他却会认真记在心中。
金冠被籍孺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一边上。
他也下了水,帮着刘邦轻轻地搓着后背。
“吩咐下去,准备宴会吧,等会别自己想着定价。”
刘邦回过头来,眼里带着狡黠的笑容:“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以后要多问别的意见,明白了吗?”
刘盈心中一阵卧槽:“父皇说问谁?”
刘邦很干脆的说:“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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