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释之也摇头道:“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戚夫人立刻就会在咸阳城中派兵捉拿前秦余孽……”
刘盈却淡淡一笑,自信的说道:“大舅二舅,你们难道忘记了?
戚鳃只有戚触龙一个儿子。
早年征战,他受过伤,已经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情了么?”
“换言之,戚夫人如果这样,那不是看着自己的父亲绝后么?”
“嘶——”
听到刘盈这话,在场的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许负,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面孔温和,人畜无害的太子殿下。
竟然能想得出来这么恶毒……不!
是绝妙的好办法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完全可以这样啊!”吕释之兴奋地捏拳:“殿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做?”
刘盈看着沉不住气的二舅,只是淡淡的笑道:“心急吃不了……热米饭!”
他本想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可转念一想,这个时代还没豆腐这玩意儿呢,就顺口变成了热米饭。
“先去确认一下许先生的家人,是否安全!
但是记住,此举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听着刘盈那淡淡的声音,许负心头又是一惊。
这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家人。
相反,她听明白刘盈的意思。
这是让人去确认一下,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自己的家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戚夫人暗中控制了……
另外一层意思,就更加明确了。
如果戚夫人没有控制许负的家人。
那,刘盈立刻就会控制许负的家人,逼迫许负为自己所用。
这般老练的心思!
这般青涩的年纪!
如果不是眼下场合不对,许负都要控制着不住,先给刘盈算一卦再说别的了。
“二弟做事素来鲁莽,此事我去做!”
吕泽立刻说道。
刘盈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那也就没什么别的事儿了!
许负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引起戚夫人的怀疑。
否则的话,你家的人只怕就危险了。”
“殿下大可放心,戚夫人面前,我不会露出认可破绽的。”
许负松了一口气,她至少是看得出来,刘盈没有撒谎。
很庆幸的是,她自己也没有撒谎。
“殿下,臣等告退!”
吕泽和吕释之两人,也拱手退了出去。
刘盈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他这次是真的累了。
一夜好梦!
清晨,方才睁开眼睛。
审食其和安澜两人,就已经顶着熊猫眼,在大殿外候着刘盈了。
刘盈洗漱完毕,又喝了粟米粥以后,这才打着哈欠,看着两人笑了笑:
“如何呀?可是如同我们猜测的那样?”
审食其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刘盈错愕道:“不是赵高?那秦舞阳也是假的了?”
“不!”安澜很激动的说道:“秦舞阳是真的。”
审食其紧皱着眉头说道:“将行虽然不是赵高,但是他却和赵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他……是赵高最小的弟弟!”
“赵高最小的弟弟?”
这个身份,确实是超乎刘盈的预料了。
“那他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审食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拱手说道:“殿下,将行眼下就在大殿外候着,不如直接将他宣进来如何?”
刘盈点头道:“此事做的不错,宣进来!”
不多时候,将行跪在刘盈面前,神色谦卑恭敬的说道:
“奴婢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想要借助殿下之力,为我兄长赵高复仇!”
“奴婢之兄长赵高,是为秦王子婴和寺人韩谈联手击杀。
前段时间,殿下为人投毒,奴婢似乎嗅到了韩谈的气息。
再加上太子毒发未死,奇迹般活过来以后,异于常人。
简直如同开智慧了一样。
所以,奴婢自动暴露身份,愿意协助殿下,追查前秦余孽,杀死韩谈,为我兄赵高复仇!”
刘盈侧着身子,看着将行:“那你叫什么名字?”
将行前辈道:“奴婢贱名为赵隐!”
“赵隐……”
刘盈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道:“那这么说来,孤王囚禁那二十五个宫人,和他们说,神明会在他们后背上写上杀字。
天明时分,就会被神明杀死的小手段,你一开始就看穿了?”
听到刘盈提起这事儿来,安澜和审食其两人都睁大了眼睛。
似乎很想这个时候,就去那看押二十五个宫人的地方去看看。
那个投毒的人,后背上有没有被神明写上“杀”字。
是不是已经被神明杀死了?
将行低下头,双拳紧握了片刻后,忽而放松下来,他抬起头来,仰面看着刘盈。
内心就像是做出来了什么非常艰难的决定一样:
“是!奴婢是一开始就看明白殿下设的局了。”
审食其难以压制好奇心,看着将行,疑惑的问道:
“你说什么?这是殿下设的局?”
将行看着审食其好奇的眼眸,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认真的点头说道:
“不错,这确实是殿下设的局!
殿下先一步让甲士挑选两个不同的监牢,在墙壁上涂抹上生石灰。
然后又和众人说,投毒的人,神明会在他的后背上写下‘杀’字。
天亮的时候,神明就会处死这个人。”
说完这些将行看着审食其反问道:“君侯,如果你是这个投毒的人,你会怎么度过这一页呢?”
“我……”审食其认真想了想,立刻说道:“我内心必定惶恐不安,担心神灵在我后背上写下杀字……
等等!”
审食其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将行:
“那个极端恐惧害怕的人,必定会用后背紧紧地靠着墙!
哪怕生石灰会灼烧后背,他也一定会强忍着!
因为!
他心里虚!
他害怕神明真的出现!
那我们现在去看,谁的后背上有生石灰,谁就是投毒之人!”
他满目狂喜的看向刘盈,像是邀功的孩子般,迫切得到大人的认可一样的追问道:
“是这样的吗?殿下?”
刘盈含笑着抄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实是如此。
所以,审侯现在过去,看看谁的后背上有生石灰,谁就是在孤的面饼中投毒的人。”
审食其正要转身离去,杵在一边上的安澜立刻摇头道:
“等等……殿下可曾想过,如果那个投毒之人是仰面躺在地上,把后背贴着地板的,那……”
安澜此言一出,自信满满地刘盈、神色激动的审食其、谨小慎微的赵隐三人,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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