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她忽然提起了之前那个话题,语气幽幽的,似叹息,“我堂哥,从小被大伯母宠坏了,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小时候我长得漂亮,他就威胁我,说只要我陪他睡觉,他就给我钱,不然就告诉大伯母,说我勾引他。”
傅清远看她一眼,皱眉,却并未插话,只安静地听她往下讲。
“我那时候天真,以为告诉大伯,大伯会替我教训他,但是没想到……他们父子俩,打得是一样的主意,”安黎牵动唇角,自嘲一笑,“他一口咬定就是我故意勾搭堂哥,并且用跟他儿子一样的口吻威胁我,说要是不乖乖地顺从他们父子,就把我打死。”
“还有,我初一那年,堂哥带着几个高年级的几个小混混,把我拖到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
“好了,别说了。”
傅清远打断她,伸手,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拥入怀里,“什么都别说了安黎愣住了,僵硬地让他抱着,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车子驶出去挺长一段,她才终于出了口气,缓慢地抬手搂住他的腰。
将脸埋在他肩头,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其实后面……”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是,傅清远并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越发地将她搂紧了些:“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从今往后,咱们都不提了。”
这狗男人,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不让她往下说,她也索性就闭了嘴,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到家,傅清远抱她下车。
“我忽然不想跟你结婚了。”安黎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头,“咱们把婚事取消,就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吧。”
“其实,我也不介意给你当地下情人,有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无所谓,主要是……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你。”安黎又说。
“为什么突然……”傅清远询问,低头看她,“今晚发生的那些事,其实不用放在心上。”
安黎闷着声:“可是你爸他们会放在心上,而且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都会放在心上,甚至,还会一个个地往外传,到最后,全天下都知道了。”
谣言之所以能成为谣言,就是因为他比真相更加劲爆,更有噱头和看点,也更容易成为茶余饭后取笑他人的谈资。
很多时候,人们一旦相信了所谓的谣言,就不会再关心所谓的真相。
安黎垂下眼帘,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要是你真的跟我结婚了,人家肯定都偷偷在背后笑话你。”
“我被笑话也不是一两年了,这些年,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傅家的大公子是个扶不起的病秧子,习惯就好。”傅大少超级坦然。
“至于我家的其他人,他们的态度不重要,他们管不了我。”他又说。
安黎不做声了。
傅清远抱她上楼,将人放在床上,又转身出去,让张嫂做碗粥送到楼上来。
今晚这么一闹,他们这会儿晚饭还没吃上,他担心小丫头饿着。
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小丫头安静地坐在床沿,低着头,垂着眼,手指捏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清远盯着她瞧了会儿,味起眼:“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没……”安黎下意识地反驳,“并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担心……”
“担心什么?”
安黎掀了掀眼帘,看他一眼,并未回答。
傅清远等不到她的答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到底也没再追问,转身扔了条浴巾给她。
“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张嫂的粥应该也熬好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丫头的时候,她用的那只不到五十块的破手机。
后来,林玲给她买了一个新款的果机,她换了新手机,这个早该淘汰的旧款手机,却并没有扔掉,而且一直都随身带着。
似乎还挺宝贝。
他薄唇冷抿,黑眸之中,掠过一抹黯色,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包里,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淡定地拿着自己的浴袍进浴室,告诉她,她的手机响了。
“谁啊?”安黎随口询间。
“不知道,是你放在包里的那支旧翻盖。”他说,“没有显示号码。
傅清远拿了牙刷出来,慢吞吞地挤上牙膏:“说起来,那支旧手机,你一直留着,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是小时候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安黎回过神,随口回了一句。
“难怪你一直当宝贝似的。”他笑。
安黎没接话。
她迅速地冲洗完,换好衣服,从浴室出去。
傅清远还在旁边刷牙。
他看着她走出去,拿水杯接了水,慢吞吞地漱口。
安黎回房间,从包里将那只旧手机拿出来,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未接电话,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她转头往浴室那边瞧了眼,没见着傅清远出来,抓着那只手机打算去阳台那边回个电话。
然而,就在此时,浴室的门开了。
某男人从里头出来,环着胸,慵懒地往门框上一靠:“是你说让我跟你一起洗,结果某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的,怕我吃了你?”
某姑娘顿在原地,一时僵住了。
“我就是好奇是谁来的电话,打算回个电话问问来着。”她转过来,讪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老破机子。
“那你回,我等你。”傅大少很大度。
然后,继续靠在门口,悠闲地等着她:“是什么重要的电话,还要去阳台上打,我不能听吗?”
安黎:“算了,我不打了。”
她走回来,把手机重新扔回包里。
傅清远瞧她这一系列的反应,表情意味深长。
“进来吧,陪少爷沐浴。”他扔下一句话,趾高气扬地转身,进了浴室。
她忙活一晚上,好不容易把大少爷伺候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起来,翻出手机,去阳台上打电话。
临走,她还特地盯了某人一眼,确定他没有醒来的迹象。
阳台上,她打通了之前那个隐藏号码。
很快,那头响起了一道中年男声。
“义父。”安黎乖巧唤人,“我刚才在外面有点儿事,没来得及接电话。”
“你回a市也有段时间了,仇报完了么?”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间。
安黎沉默,回头,隔着玻璃,看着房间里睡着的傅清远,过了会儿,才轻声道:“还没有。”
“要不要义父派几个人过去帮你?”那边又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她下意识地拒绝了,“几个小人物,不用麻烦义父。”
那头静了一会儿。
又吩咐:“办完事早点儿回来,别再外面逗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