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到坐标！”
从奥法评议会发过来的星位坐标，经由远港的占星术士转译定位，于地图之上标定，大海旅者号的沉没位置，最终送到了康德手中。
在中央本岛的观景大平台火力基地中，康德望着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浮现出破碎海域的地形情形，那是在空中扫描绘制的图景。
西南角区域的某个点闪烁着巨大的红圈，活像是某个手游的出击界面，那就是目击到深海巨兽的坐标位置。
一艘评议会的潜艇接触到了它。
这种重要情报，本来要亲自去探查的，可惜康德缺乏水下载具。
地球人叹了口气：“可惜，别说潜艇了，精良的潜水器都弄不到。”
不久之前，他又回了一趟地球，思虑再三，又与王叔叔密谈一回，终究没敢张嘴问国家或者在国际上购买一架深潜装置。
因为他大概明白地球这边发生什么事儿了。
回到科莫拉冒了个泡，国王就很兴奋地跟他讲了个大新闻，说美军的高频全球通讯系统连续发布四条EAM信息，一架空中指挥机和一架战略潜艇通讯机正在漫天乱飞，阴谋论称，美帝丢了一条大黑鱼。
至于国王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如此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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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公正、中立、严谨、铁骨铮铮的推特与非死不可开始大规模删帖。
“诶哟，外国这么民主的地方也会删帖404撤热搜啊。”
康德明白了之后，心里咚了个咚，吓了一大跳。
他这才明白上次回来买水雷时，国家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想想看康德的个人档案与性格模型分析吧，皇汉，愤青，自干五，民族主义者，轻微种族主义倾向，而且还会空间传送，展露出了现阶段横压全球超能力者的可怕战斗力，对自由世界怀有深刻的敌意。
这种难以管控的家伙，正在谋求收购大量水雷。
而美帝弄丢了一条大黑鱼。
可想而知，上面听说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心情。
——草。
那他妈可是一艘俄亥俄，二十四根箭啊你妈的。
如果这个时候，康德又跳出来说，那什么，能不能卖我一台蛟龙号——啊？买来干什么？没别的意思，大海那么深，我想去看看。
这种性质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一口“引发全球核战”的黑锅在漫天乱飞，然后康德一个大鹏展翅而后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再来一个大劈叉精准地将脑袋顶进了锅里。
操操操操操。
回过味儿来的康德立刻落荒而逃，返回异界，再也不敢提潜水器的事。
这导致了战局层面的被动，因为敌人来自海中，那是康德无法涉足的领域——没有潜水器，没有潜艇，面对黑暗、冷寂而危机四伏的深海，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恐怖直立猿只能徒呼奈何地往海里丢大当量的炸弹。
康德叹了口气：“炸吧，没别的办法了。”
直接用钢板之类的东西焊一个简易的潜水器，再以盗火者之力强化，确实是一个思路，但深海水压可怖，康德必须全程以盗火者之力维持潜水器承压强度，而且还要考虑到材料强度上限，在这种情况下，黑暗之中又有未知敌人窥伺，风险太大，荷鲁斯断然否决，康德也不愿冒险。
他连美丽水世界都不敢玩，怎么敢坐在一个几立方米的小铁房子里沉进几千米深屁都没有的深海等着转角遇到大海鲜自己咬上门来。
“正在制定轰炸计划，确认爆炸范围……”
在目标海域，进行分布式投弹，根据炸弹沉海的速度，设定延时起爆，以确保不同深度、不同广度的目标海域全都被爆炸掀起的冲击波尽数洗礼，这是无法判断对方具体位置时的无奈之举。
他摇头道：“总要搂一杆子。”
荷鲁斯一边计算，一边说道：“但我不得不提醒您，父亲，这个轰炸计划是建立在奥法评议会提供的坐标之上的……”
康德默然片刻，点头道：“我知道。”
铁儿子说道：“能保证真实性？”
“不能……但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有可以确认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保持理智。”康德深吸一口气，“希望他们仍有希望。”
“……我不懂。”
“我也不太懂。”
最终，康德摇头一笑：“做好我们的事情吧。”
“是。”
大平台基地拉响了红色警报，并且通过分布在各岛的广播喇叭响彻整个海域，对于依然滞留在破碎群岛的所有人来说，那是康德的最终警告。
这意味着破碎群岛的撤离活动到了最后的关头。
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所有人，排好队，跟我来！快！”
各大撤离点的士兵们厉声呼喝，招呼着茫然无措的幸存者们行动起来。
所有的人员登记与建立档案行动全部取消，各岛的撤离点附近建起了野战机场，根据跑道平整程度和状况，大大小小的飞机载着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飞向长空，钢铁之翼腾空而起，犹如鸟群，翱翔苍穹之上。
每一架飞机都由荷鲁斯的次级程序控制。
升空之后，交由程序驾驶，向远港方向飞去。
驻守在诸岛各处重型要塞、协助轰击海怪的法师与术士们收到指令，匆匆撤离，天空轰鸣声处，一架架直升机旋翼而来。
紧张的气氛，肃杀的氛围，已经被每一个智慧生灵所感知，他们知道事态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不仅仅是凄厉的警报声和越发急促的撤离行动证实了这个想法，更重要的是，作为智慧生灵，他们的直觉感受到了来自深海之下的、越来越令人颤抖的恐怖。
仿佛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无法想象的究极掠食者，正在复苏。
而与此同时，三架运输机已经抵达蔚蓝舰队所在海域。
相位之门开启，得到消息的康德出现在了安-124运输机的驾驶室，他向下看去，大海碧波万顷，遥远处海天一线，瞧不见陆地的位置。
而大海之中，一支由数十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正在结阵而守，辉芒闪耀，海上光浪狂舞，空气中动荡着剧烈的元素活动，这支代表着此世魔导工业与魔法技术巅峰成就的舰队，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抵挡外敌。
康德看清楚了下方的情形，露出了惊讶之色：“咦？”
荷鲁斯称赞道：“天才的想法和战术。”
在万顷碧波间，康德看到了白色的霜雪。
至寒的冰霜结晶无限蔓延，将褐色的船身冻结。
蔚蓝舰队的每艘船隔得极近，内层外层，层层连环。
每一艘魔导舰都散发着冰霜的寒气，魔导核心转换为霜冻模式，制造出可怕的低温，析出海水盐分，冻结海面。
坚冰蔓延，在水下冻出越来越厚的冰层，将蔚蓝舰队的每一艘船都冻结其中，海面化为坚实的陆地，整个舰队成为了一座海上的要塞，而外环的每一艘船，都是坚固的城墙。
而更外层，冰层的边缘被技艺高超的施法者塑形成了易守难攻的模样，陡峭的坡度光滑如镜，难以借力，试图从这里冲上冰层的海怪只能徒劳地用爪子扒拉着极为坚固的玄冰，然后咆哮着滑入水中。
即便勉勉强强冲上冰面，敌人也已经严阵以待。
等待它们的不是利箭，也不是灼热的火焰魔法。
而是狂风。
急冻术，狂风术，这两种简单至极的法术构成了防御海怪的盾与矛。
任何冲上来的大小海怪都被迎面而来的汹涌狂风扫下海去，它们根本无法在光滑的斜坡冰面上站稳，即便是体型更大、力量更强的大型海怪，也在挟着霜气的寒风的吹拂下损耗热量、身体冻结，然后被扫下海去。
而这只是第一层外墙的防御。
最外环的船只是第二道防御，表面冻结霜雪，延伸出拒马桩般密密麻麻的冰刺，战士们居高临下，严阵以待。
他们捍卫着内环的魔导战舰与数个施法阵地，庞大的魔力在此宣泄逸散，加固冰层，操纵冰风，捍卫着舰队的每一个人。
霜雪飞舞，蓝光闪烁，这一座以整个舰队为基底的海上要塞以冰霜连环相接，犹如陆地，让周瑜看了沉默，曹操见了流泪。
这是地球上绝不会出现的战术，是异界的魔法、力量、智慧和勇气所缔造出的奇景，康德叹了口气：“不愧是奥法评议会。”
他本以为这支舰队会在海量的深海异怪的蜂拥围攻下损失惨重、绝望待毙，没想到竟能死中求活、做到这种地步。
相比之下，破碎群岛同样重金打造的海防舰队却几乎瞬间覆灭——其中固然有遭遇突袭、猝不及防、全无准备的因素，但两者在装备、战术、经验、斗志与勇气方面，也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也难怪在出事之后，星空议庭如此焦急，甚至不惜向康德低头、许诺以种种好处，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支舰队给救回去。
“知道吗？就算是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会产生犹豫——这样一支舰队，这样一支强大、智慧而富有勇气的军事力量，不应该绝望而可笑地葬身于此、变成这些丑陋怪物的食物，他们配得上更好的战场。”
康德叹了口气：“可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荷鲁斯答道：“这不是你的错，父亲。”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在感慨……”康德摇头道，“战争是个残酷的词语，战争是人类所制造出来的最恐怖最黑暗的事物，战争的残酷、血腥、丑陋和黑暗犹如腐土，臭不可闻，肮脏至极，但正是这肮脏恶臭的腐土中，往往诞生出了人类最闪耀最壮丽的品质。”
“勇气，牺牲，无惧，不屈……”
说到这里，盗火者轻轻一叹：“可这些美好而伟大的品质却让战争显得无比讽刺……战争永远来源于一小部分人甚至几个人的贪婪、傲慢和自私。”
“一想到这些海军士兵是因为评议会的愚蠢和傲慢而身陷险境，我就感到既荒谬又愤怒，他们本不应该死在这里。”
望着那冰霜封冻的海上要塞，康德惋惜道：“难救了。”
为了掩人耳目、秘密前进，蔚蓝舰队的航行路线避开了一切岛屿与商贸航线，这意味着舰队位置附近没有任何岛屿和大型陆地。
这意味着哪怕康德答应评议会全力以赴进行救援，也无计可施。
没有陆地，就无法建立火力要塞，无法将人员转移安置，无法建立机场，无法用大型运输机将人员撤离。
别说撤离了，甚至连火力支援都做不到。
来自地球的武器，其源为火，其本质为爆炸，对付这种海中的敌人，爆炸武器非常好用，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爆炸是不可控的。
大量装药的水雷固然可以将海中的怪物一炸一大片，但爆炸掀起的冲击波与射流不仅能大量杀伤海怪，也能震动破坏蔚蓝舰队构筑的冰霜要塞，只要炸下去，早晚会把这个海上要塞震个七零八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除非将这片海域的海怪全部杀光，否则蔚蓝舰队绝无幸理。
因为施法者终究会疲倦的，魔导器终究会能源枯竭的，魔导核心终究会过载报废的……它们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康德摇摇头，对荷鲁斯说道：“打开后舱门，让他们下去吧。”
“是。”
而后是机械传动的轰响声，继而，狂风灌入，舱灯亮起，铁儿子的声音响彻舱室：“联络员，可以跳了。”
康德走到货舱，几名施法者站起身来。
他们来自苍蓝舰队，奉命也是自愿担任联络者，因为救援行动需要联络者，他们要在康德与蔚蓝舰队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
“康德殿下！”
施法者们向震旦之龙行礼，神色有些微妙。
康德心知肚明，淡淡道：“恨我？”
他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评议会的请求，康德的拒绝。
在蔚蓝舰队与破碎群岛的万余平民之间，康德选择了后者。
为首的那名施法者低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命运无常，世事多难两全，只能堂堂正正、依本心而为，问心无愧罢了，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嗯。”
在荷鲁斯的指示和催促下，三名施法者深深地看了一眼康德，而后转身奔行数步，从打开的后舱门一跃而下，冲入高空之中。
飞行衣打开，化风阵列亮起符文，法力运转，飞行术驭使狂风，三名施法者向着碧波翻涌中的白色要塞呼啸而落。
要塞中央升起红色的魔力信号，舰队早已看到了天空中的钢铁巨鸟，他们向从天而降的施法者们发出了善意的降落信号。
望着联络员们不断降低高度、直至平稳着陆，康德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好接收撤离人员吧……”
数分钟后，通讯连入，施法者的声音在机舱中响起。
“康德殿下。”他说道，“舰队司令官拒绝了我们的撤离提议。”
康德皱眉道：“他没有收到评议会的命令吗？”
“收到了。”那法师回答道，“但司令官阁下说，除非有完善而周全的撤离计划能够撤走所有舰队成员，否则所谓的撤离只是卑鄙无耻的逃跑，他拒绝执行，也不允许任何一个舰队成员离开。”
操。
康德说道：“我知道了，这就下去接你，让评议会继续跟他扯皮吧……”
话音未落，来自苍蓝舰队的志愿联络官说道：“等一下，殿下，司令官阁下想跟您聊几句，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行。”
对无辜者伸出援手，这是康德救援蔚蓝舰队的动机和唯一出发点，不会因为评议会的愚蠢和傲慢改变想法，但如果蔚蓝舰队拒绝救援，那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不愿撤离，那就留在这里吧。
但对方说要聊一下，也没什么所谓。
答应之后，通讯频道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对准这个说话就可以了？倒是挺好用的，比短途通讯魔导器方便许多——是康德殿下？我是蔚蓝舰队指挥官，守秘者妮希雅丝，很荣幸与您交谈。”
是个女人，声音成熟大方，看来长久漂泊海上。
康德答道：“你好，守秘者，你们的战术和力量让我印象深刻。”
对方报以愉悦的笑声：“是的，殿下，细数我十几年的海上服役经验，今日之战也足以令我毕生为傲，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前所未见的敌人，蔚蓝舰队在紧急关头所表现出的团结、智慧、勇气和服从，以及作为指挥官的我在短时间内所做出的正确决定，都足以写入诗歌传唱。”
她的声音落落大方，而且丝毫不介意自夸，而且没有半分炫耀得意之感，仿佛那只是最公允的评价。
“那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
可对于这支拥有光荣历史的庞大舰队，其在危机之战中，每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觉悟，乃至于整支舰队从上而下的智慧和决断，那伟大的故事，闪耀的瞬间，除了他们自己，也只有被这天这海所目睹和铭记。
可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也许不会有人记得了。”康德说道，“如果你们覆灭于此，世人只会记得蔚蓝舰队的全军覆没，而不会记得你们最后的勇气和无畏。”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康德殿下，时间虽短，我也听说了您的计划，对于您的传奇和成就，我也早有耳闻，我相信您有把握将蔚蓝舰队的精英们救出，但我要强调的是，船上的精英不仅仅是拥有法力的施法者们。”
康德默然不语。
“我从评议会那里感受到了大人物的愤怒，也知道了您的抉择。从海军部发过来的联络信息中充满了愤怒和挑唆，似乎是某个议员想让我们相信，而今的困局和无望的危机都是由于您的缘故，他们说您宁愿去救破碎群岛的一万多名贱民，也拒绝接受评议会的友谊和好意……”
司令官的声音没有任何愤怒，反而充满笑意。
“您知道我在看完这消息之后，是怎么想的吗？”
她笑了起来：“我在想，狗娘养的，总算有人跟我想的一样，那些白痴议员玩政治玩久了，只会算数，并且认为其他人得像他们一样是个狗娘养的。”
康德神色一动。
“所以，康德殿下，你能明白我的选择吗？我选择留在这里，拒绝接受评议会的命令，因为这是对我的羞辱。这群狗娘养的让我来下令，让我来决定舰队中的那些人有更高的价值，而哪些人只配留在这里等死，一群狗屎！”
她说到这里，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而这就是我拒绝离开的理由，康德殿下。”
“我是这支舰队的司令官，我也是我的座舰的船长，按照海军操典和战争法则，我在这支舰队拥有至高无上、不可置疑的地位，我可以让船长们去擦甲板，我可以鞭笞惩戒我认为需要惩罚的任何一个船员，我可以把他们吊在桅杆上暴晒，可以让他们睡底舱跟猪羊为伴。”
“我甚至可以处决他们，砍死他们，吊死他们，把他们踢到海里去喂鲨鱼，我可以对他们做任何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在这支舰队，在航行中，我就是他们的神明，他们的皇帝，他们的主人，他们的法律，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除了一件事……”
她的声音转为柔和：“我不能抛下他们独自逃生。”
康德怔了片刻，点头道：“明白了。”
那司令官愕然道：“明白了？”
“……什么？”
“我是指我说的话……您没有在敷衍我？”
“我需要敷衍你吗？”
“哦？果然如传言所说，震旦之龙行事风格偏激怪异，思维异于常人。”
康德闻言淡淡道：“奇怪的是你们。”
对方大笑起来：“真是有趣……想不到我做了有生之年的最大的蠢事，理解我的居然是声名赫赫的震旦之龙。”
康德摇了摇头：“看来你心意已决。”
“是，我写了一篇足以让我被丢进荆棘牢狱的辱骂献给了星空议庭的大人物们，就算被救回去，也是革职加坐牢的结局，这应该能让我下定决心。”
司令官说道：“让您白跑一趟，很是不安。”
康德思忖了一下：“有什么我能帮到你们的吗？”
“什么？”
“心意已决是心意已决，但也没有看你跳海自杀，你们坚守此地，魔力消耗极大，不需要物资补充吗？”康德回答道，“还有取暖的物品和饱腹的食物，我这边还有一些，送给你们也不费事——要不要？”
“要！”
妮希雅丝大喜道：“食物不缺，但取暖的燃料和被服需要，还有魔晶和魔药以及各种魔力物资，如果能送来，感激不尽！”
她想了想，觉得平白拿别人东西不好：“我会向评议会发出信息，让他们来付物资钱和运费……哦，等等，你和议庭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差……”
司令官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会向他们着重强调，如果他们玩弄手段，或者拖欠款项，那蔚蓝舰队被怪物攻占、覆灭之前，我会把舰队的所有魔导核心与试做型实验魔导器全都交给你抵账！”
这话说得毫不犹豫，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康德笑了笑：“好吧，东西一会儿就送到。”
“感谢您……只是也只有空言的感谢了。”
说到这里，妮希雅丝叹息了一声。
刚刚在高空之际，康德一眼就看出了撤离行动希望渺茫，以地球的科技与工业力量都做不到，这位司令官阁下经验丰富、身经百战，哪里不知舰队已经陷入绝境？即便评议会出手，也只能救出一小部分人。
这整支舰队的万余名士兵，大部分要被放弃了。
她既然要留在这里与部下共死，将来也没有感激康德的机会。
康德听到通讯频道中的叹息声，默然一会儿，说道：“也不必如此消极。”
“……嗯？”
盗火者回答道：“拒绝评议会的请求，不是我不想救你们，只是要排队，破碎群岛的难民们撤离完毕之后，我就会想办法救一下你们，评议会给的价码很高，如果条件允许，我也不会放过宰他们的机会……”
妮希雅丝苦笑一声：“可我们不能永远坚持下去的。”
康德淡淡道：“或许不用坚持太久……救你们也不用把你们全都运到陆地上，让这些海怪散去，也可以的。”
对方好奇道：“怎么让他们散去？我们已经尝试了许多办法……”
康德打断了她的话：“杀了控制它们的东西，也许就可以。”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让对面的妮希雅丝为之默然。
良久，她笑了起来：“啊，有点明白为什么您让蒂娜公主、巨龙小姐甚至凤凰王都为之倾心了——像我这样的老女人都有点心动。”
说到这里，司令官阁下调笑道：“康德殿下，在与评议会发生冲突之后，依然尽心尽力寻求救援蔚蓝舰队之可能，我不太明白您的动机——莫非是想要与我约会吗？您的话，倒是可以。”
想得美，我的第一次约会怎么能交给你……
——等等，为什么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一想到世人所认为的不仅勾搭到蒂娜公主、甚至连凤凰王都泡到了的传奇情圣康德殿下，别说是啪啪啪了，甚至从来没有约会过——一念及此，康德便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于是钢铁直男淡淡道：“你大可不必，我之所以想救你，只是想看自以为必死无疑所以骂了议庭全员一顿的你，在活下来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那边一阵愕然，而后响起了越发欢畅的大笑。
“如果您真的能够救下蔚蓝舰队的话……”妮希雅丝笑道，“只是让您看我的笑话，这价码未免太便宜了——所以，如果您救了我们全员，那我欠您一个人情，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嗯。”
“所以……祝您顺利。”
“祝你们都能活下来。”
“谢谢。”
向蔚蓝舰队转运物资，破碎群岛方面加急撤离，接下来的行动忙碌紧凑，不久之后，黛瑞拉乘坐的小型客机抵达破碎群岛。
又过了一段时间，整个海域开始回荡巨大的轰鸣和震动。
此时六点一刻，东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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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更新，七千五百字，到这里吧，剩下的两千五百字放到明天。
PS2：今天这个司令官的情节写到大一半，猛然回过神来，把他改成了女性角色，我他妈真是太机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