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康德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文件。
经过远港紧急召开的、由总督主持的贵族大会的表决与商讨,同意判处涉及远港暴乱的煽动者、操纵者和执行者以死刑。
于明日执行。
并以碧波行省首府的名义,向整个行省乃至全国发布公告,公告的草稿也附在名单之后,远港各界人士均会署名并谴责这一行为。
大人物就要有大人物的气场和威严,是不必亲自看文件的。
康德将名单交给了一旁待命的秘书莉莉,倚着柔软的座椅靠垫,听着龙娘那清冷而又韵味的声音奏响死亡的音符。
三段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就这?”
一直垂手而立、低头看脚尖的亨利上校闻言一个激灵:“殿下?”
康德转头看向莉莉:“没念错?卢恩特-汀斯顿也就是这座房子的前主人吧?就是汀斯顿家族的头头吧?就是与帝国勾结策划这事儿的匪首之一吧?是我批注的罪行最重的犯人之一吧?是这个人没错吧?”
龙娘看了看,点头道:“如果你指的是橡树心商会的拥有者、碧波行省原木联合会的会长、汀斯顿家族的当代家主,那确实是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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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纳闷道:“……他被判了个什么?”
“荣誉绞刑。”龙娘放缓了语气,“荣誉绞刑。”
“那是什么鸡掰?怎么绞刑还带荣誉的?”
莉莉耸耸肩,回答道:“绞刑嘛,用绳子套着,把犯人挂在树上、路灯上、楼上或者桅杆上,让他们脸色变紫,让他们脑袋充血,让他们吐出舌头,让他们拼命挣扎,让他们全身失控,凄惨无比地痛苦死去,然后尸体就挂在那里,被秃鹫吃,被日晒雨淋,让贱民们看看他们的下场。”
“所以你知道的,这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所以经常用于领主啊国王啊之类的用来惩戒暴民恶徒,以警示其他潜在的罪犯,是有健全法律、受文明所认可的最残酷最严厉的死刑之一。”
龙娘可谓是博览群书,人类世界的典故也信手拈来。
她继续说道:“有些贵族呢,犯下了大罪,不仅到了必须要杀的地步,而且要处以极刑,所以绞刑就成为了首要选项,但即使是犯下大罪,这种不体面的死法对于高贵的贵族来说,也太过了,所以在大概四百年前,一位仁慈体面又博学的几何学者出身的帝国法官改进了绞刑方式……”
她伸出一只手来,比划了一下:“即测量犯人的身高,使用长度不一的绞索,在执行死刑时,抽出犯人脚下的木板,令犯人身体瞬间垂落,所产生的冲击力会立刻扯断对方的颈椎,使其死于几分钟内的窒息与脑部贫血。”
“处刑完毕之后,就可以完整地收敛尸骸——由于给犯罪的贵族留下了最后的体面和荣誉,所以这种严厉但仁慈的处刑被称之为荣誉绞刑。”
康德连连点头:“好严厉,好严厉。”
莉莉看了他一眼,继续拱火道:“确实很严厉的,我看看,一,二,三,四,五,足足五名大贵族被判处荣誉绞刑,以惩戒他们在暴动中所充当的极不光彩的角色,真是前所未有的判决呢,隔着这张纸都能感受到远港人民的熊熊怒火,他们是如此憎恨这些人……”
——亨利上校已经在擦汗了。
康德不动神色:“那还有不太严厉的死刑吧。”
“是的,我看看,嗯,剩下的三十七名大小贵族同谋,被处以斩首死刑,就是用那种断头台,咔嚓一下大刀片落下来,斩断脑袋,完事儿。”
“哦……”
康德赞赏道:“好,那歌德真是很文明哦,死刑都这么人道,以最快的速度解除死刑犯的痛苦……”
“也不是呢。”
莉莉翻了一页:“你看,贵族是一页,贱民是另一页,歌德人就是讲究,即使是死刑名单,贱民和贵族都要保持得体而尊敬的距离。”
“瞧瞧,狡狐德立萨,汀斯顿家族的头号打手,控制着码头区百分之四十的苦工生意的帮派头目,被处以浴桶死刑。”
“也就是将犯人锁进浴桶里,在脸上和身上涂抹蜂蜜以招引蝇虫,使其产卵,然后喂给犯人食物,使其排泄,使他慢慢地泡在自己的排泄物里,虫卵孵化,越来越多,让犯人慢慢感受到自己的血肉被蛆虫吞噬撕咬……”
“哦,经典的尖刺桩,处以这刑罚的有三十二个贱民。”
“鼠刑。”
“还有因地制宜的鱼刑,动物处刑法,诸族默契的选择。”
“绞杀轮,肢刑架……啧啧,看看,远港仁慈而好心的贵族们为了满足邪恶震旦人的泄愤报复心,竟然将这么古老的刑罚都搬出来了。”
“行了。”
康德伸手将那份文件接过,抓着凌空一抖,纸屑纷飞,碎裂消散。
他看向了亨利上校:“再去一趟。”
对方躬身道:“殿下。”
震旦人语气平静道:“告诉他们,这一天的时间,是我留给他们的体面,让他们再好好想想这句话。”
亨利上校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他已经从康德与那位巨龙小姐的对答中窥到了这位禁咒法师的态度。
但对方明确的告知,依然让这个帝国人感到悚然惊恐。
“大……大人……”
他往日里利索的嘴皮子都有些结结巴巴:“那些人毕……毕竟是贵族……”
康德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亨利以为自己掉进了极地冰原。
“亨利上校啊,亨利上校,亨利。”
这声音令帝国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哪怕语气很温和。
康德态度平和,语气诚恳,可以说是循循善诱。
“我觉得,假如你想在自己的职业生涯或者未来规划中,走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那你至少要想清楚,想清楚一些道理。”
他伸手指了指脑袋。
“毕竟啊,道理想不清楚,那就叫道不同,这道不同,事儿就做不好,事儿做不好,人就没有用,这人啊,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没有用。”
震旦之龙把身子微微前探,望着亨利,和颜悦色。
“你说呢?”
亨利现在的阶段,已经是汗不敢出了。
他的腿部出现了明显的颤抖,大约三秒钟之后,他就用力点头:“对!对对对!大人说得对!理要清楚!人要有用!”
康德坐直了身子,笑了笑:“那说说,你想清楚的道理是什么?”
亨利斩钉截铁道:“您说!道理就是您说!您说他是贵族,他就是贵族,您说不是,那他就是一坨臭狗屎!怎么踩都行!”
康德沉吟片刻,在对方的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虽不太准,但也够用……去吧。”
帝国舰队临时司令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步流星地出门,悄无声息地关门,片刻,走廊中响起了轻微的闷响。
“父亲,他摔了一跤。”
荷鲁斯报告道。
康德闻言一笑。
一旁的莉莉探过头,盯着康德,上下打量。
“你别说……”她啧啧称奇道,“刚刚说话时还真有点意思。”
“吼哈哈哈哈哈哈哈。”
康德低沉而夸张地笑着,而且还伸手捋着不存在的长须,他得意道:“想不到老子也有给别人瞎鸡掰出阅读理解题的一天,答得不错。”
龙娘没有答话,而是身子俯下,从侧面趴到桌上,用胳膊肘撑着桌面、托着下巴,盯着康德,眼神有点怪异。
她丰满的胸宛如枝头成熟的果实一样垂向桌面。
康德的目光自下而上走了一道:“……怎么了?”
“觉得你很奇怪也很神秘。”
莉莉说道:“那个帝国人觉得你打算以更加酷烈的死刑惩罚涉事贵族,是因为你要树立自己的绝对威权、将远港的贵族阶层彻底压服,但我总觉得,原因可能不仅于此,你好像对贵族没什么好感……并非是源于仇恨,也并非是针对特定的人群,你的敌意是冲着整个阶层去的,这可奇了。”
龙娘睁着美丽的眸子,瞳孔中映出康德的面容。
“我很好奇,你这天然而生的敌意从何而来?”
不久之后。
远港市政厅,公正礼堂。
这里是专为上等人设立的仲裁室,主要用于调解贵族间的争端,以及有钱人间的商业矛盾,有时也作为审判间,审判贵族犯罪。
有资格进入此处的,哪怕只是听众,也得是远港拥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和地位财富的体面人,而且要严格遵循尊卑秩序。
而今,公正礼堂中挤满了大人物们,整个远港够得上资格的人都来到这里,坐席紧缺,以至于要挤在一起,人声嗡嗡,许多人都在低声交谈,有人面露愁容,有人充满期待,他们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回应。
因为他们已经为此争吵了超过四个小时。
谁都没有想到,击败了畸变龙群、俘虏了三国舰队的康德殿下仅仅跑回丹枫琉森待了几个小时,就去而复返,开始了对远港的报复行动。
大贵族们的算盘打得不错,毕竟康德殿下孤身来此,战舰虽然无坚不摧,禁咒虽然威力卓绝,但都不适用于城市中的搜捕行动,堂堂禁咒法师,也不可能放下身段挨家挨户亲自抓人。
他们已经有了计划,只需要虚应故事,做做样子,找几个没有继承权的弃子,再多抓一些贱民和走狗,杀了给康德殿下出气,也就罢了。
但谁能想到,康德殿下直接驱使了刚刚被俘虏的三国海军充当爪牙,来为他执行抓捕行动,而且在一夜之间,就将整个远港掀了个底朝天,将几乎所有涉事人员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这效率简直可怕得惊人。
他们一边后怕,一边唾弃三国海军甘为爪牙的可耻行为,还没平复心情,康德的通牒已经送来,他要求整个远港起草一份联合声明,宣布暴乱者们的背叛行径,并且以远港的名义处置以死刑,向全歌德公布。
谋略,计策,逼迫……老奸巨猾的贵族们完全能够嗅出此举的用意,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康德殿下意图染指远港。
这么大的城市,虽然衰落了,但好歹也是歌德最大的港口,本来日子就有点难过,蛋糕一共就这么大,还要分给一个天降过来的祖宗……
谁愿意啊。
夺人财路,更胜杀人父母。
但正如总督所说的那样,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是命的问题,康德殿下出了这个难题,意图很明显,就是逼迫众人表态。
而且威胁昭然若揭。
“不为正义发声,即与罪恶同谋”,帝国人带来的那句话依然在众人耳边回荡,意思就是,远港暴乱那会儿,你们闭嘴装死,我可以体谅你们家大业大有所顾忌,但现在你们不站在我这边,我就认为你们站在背叛者那边。
这就是威胁。
但悲哀的是……他们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那艘可怕的战舰就在海港之外停着,三国加起来近万的海军精兵也听康德调遣,丹枫琉森昨晚传来的情报令知情者们不寒而栗,毫无疑问,在康德的棋盘上,他们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碾碎了就碾碎了。
只能暂且退让臣服,以图将来。
经过了数个小时的争辩之后,他们通过了表决。
全盘同意康德殿下的要求。
起草联合声明。
斥责背叛行为。
为了平息康德的怒火,他们将涉事的所有贵族都判了死刑,甚至将那几位大贵族统统送上了绞架、施以残酷的荣誉绞刑,至于康德从城中查抄掠夺的来自那些贵族的产业,他们也默认其归入震旦人的口袋。
这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让步。
要知道即使是歌德最黑暗的时代,这个国家的贵族们依然自觉保持着对贵族体系延续的维护,胜利者也会自觉担负起传承敌人家族的血统的职责,从对方旁系中挑选继承人来重新传承这名号与爵位,甚至会给对方家族留下足够的产业和土地——这样的举动会得到世人的赞赏,成为美谈。
像今天这种做法,简直骇人听闻。
怪不得表决同意之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贵族放声大哭,说这是耻辱,是歌德司法史上最黑暗的一刻,然后有不少人都为之哭泣。
但等这位老先生提议,各家族商会出资一部分成立基金会,用于扶持在这次浩劫中几乎毁灭的几大家族的重建与复兴时,那些哭泣的绅士们因为太过痛心和悲伤,以至于说不出一个字。
整个大厅为此冷场了好几分钟。
但无论如何……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他们留在此处,是想等待一个好的答复。
贵族们焦急地私语着。
“——他会答应的。”
“是的,我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诚意。”
“那可是几十名高贵者的鲜血……”
“希望他会赦免一些可怜人……”
“大公一定会不高兴的。”
“可怜的汀斯顿先生,他也是为了歌德……”
“嘘……”
自始至终,被判以酷烈死刑的贱民们从来都不在老爷们的考虑范围内。
正当他们以焦急而紧张的心情等待着回复时,公正礼堂的大门被轰然推开,刹那间,寂然无声,仿佛这个厅堂被施展了群体沉默术。
所有人都看向了大门方向。
帝国第四分舰队的嗜血鬣狗出现在那里。
亨利-贝克上校大步踏入,昂然而上台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发言席上的远港市长推到一边,环顾四周,大声道:“否决!”
刹那间,宛如投入平静湖水的石子,涟漪轰然震荡,声浪爆发,不少人豁然起身,茫然不解,甚至还有惊怒——他还想怎样?
“肃静!”
总督拿起面前的雷音法槌,敲响震木盘座,雷电之力与盘座中点缀的凹面精金发生反应,震荡轰鸣扫过全场:“肃静!”
人群安定片刻,远港总督起身道:“亨利上校,请告知原因!”
“你们还有半天的时间!这一天是康德殿下留给你们的体面!好好想想这句话!”帝国人厉声道,“远港人,做明智的事情!”
留给你们的体面。
体面。
你们的。
在座之中,不少心思明白的贵族略一思考,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体面。
我们的体面。
我们……
重点是我们。
重点是我们包不包括他们。
让我们好好想想……
说完之后,亨利作势要走,总督突然高声道:“亨利阁下!请再说得明白一点!就当是我们愚蠢笨拙,未能理解康德殿下的深意!”
帝国人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
“好,那我就说的明白一点!”
他昂首环视,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屏息静听,这些贵族富商,虽都是歌德的乡巴佬,但也是贵族,有高贵的爵位和巨大的权势,此时此刻,居然要全神贯注、屏息凝神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这滋味让他颤抖又迷醉。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低眉顺眼,谄媚滑稽,逢场作戏,溜须拍马,赔笑屈膝,以此积累下来的,用尊严和屈辱换来的一枚枚的筹码,不就是为了尽在眼前的机会,为了一次千载难逢的赌局中,把所有的筹码一口气全都压上去吗!
他厉声道:“这些背弃守护者、背叛国家的耻辱者,已经不配拥有贵族的身份和名誉!他们要被剥夺一切!然后像贱民一样受审行刑!”
哗然。
如果说刚刚的否决是一枚投入湖水的石子。
那现在这句话,就是扔进去的炸药。
轰然巨响,水花飞溅。
不管愿不愿意,鱼全都被炸出来了。
这些贵族失态震惊地起身,本能地喊叫着。
“不行!”
“这绝对不行!”
“歌德会为此蒙羞!”
“他没有资格剥夺……”
“这是……”
他们下意识喊出了反对和抗议,但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指控的究竟是谁,稀疏的抗议声此起彼伏,但震惊过后,理性已经回归,可脸上尚未散去的恐慌和不安依然表露出这些大人物们的惊怒和惶急。
他怎敢如此!
这是向歌德甚至整个大陆的贵族体系挑战!
亨利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这并非是商量与探讨,而是命令和通牒,我再重复一遍殿下的话语,诸位,这一天的时间,是殿下给你们的体面,一定要想清楚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
“阁下!”
总督沉声道:“请容许我们修改判决,涉事贵族与平民一律同罪,主谋判以荣誉绞刑,从犯以断头台斩首,以及主谋者家族剥夺荣誉、其爵位收归康德殿下代管,这一点由远港公正礼堂全体贵族表决同意。”
“除此之外,远港全体贵族与平民感激殿下为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我们请求殿下能够留下来,参与和协助这座城市恢复商业活力,我们将联名向大公请求批准,此外,为了表达对殿下拯救远港的壮举之感激,我们将会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作为我们微不足道的感谢……”
这样的条件,已经接近贵族们的心理底线。
亨利刚要说话,他的右臂微微一震。
上校的脸色立刻变得郑重,他后退两步,右臂指向天空,低头大喝:“肃静!康德殿下即将对尔等说话!”
片刻之后,那清晰而平稳的声音响起。
“总督大人。”
总督躬身道:“殿下。”
震旦人的声音在大厅中响彻:“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对方茫然道:“什么?”
“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财富可以买下半个远港、五十四岁的人生里爽操了不知多少女人享受过多少乐趣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大贵族,即使过着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九的人都要好的家伙,依然觉得不满足,他像狗一样跪舔帝国皇帝,对国家的守护者怀有敌意,乃至于背叛……”
“另一个人从小在窝棚里长大,好勇斗狠,争抢食物,不知道道德,没受过教育,从不知道世上有另一种活法,浑浑噩噩,他被前者派来的走狗所派出的走狗,扔在脚下五枚金币,让他组织棚屋区的苦工闹腾一番,打打人,放放火,抢抢东西,为了这钱,他照做,然后把这些钱都丢进了赌坊。”
“现在,这两个人,命运、地位、出身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为了同一件事情,被同样的绳索吊在同一个绞架上——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总督眨了眨眼,缓缓道:“可卢恩特先生毕竟是贵族……”
“哦,你觉得很公平,因为那头猪是贵族,所以理所应当要死得体面,贱民能这么死,甚至还沾了光,对吧?”
康德淡淡道:“可你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很不公平,做了事情,要还的,你们这些大人物,享受着贱民们无法想象的物质财富和权势地位,所以犯了事,也得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这就是我的道理,这就是我做事的方法,这就是我对你们的态度,我今天在这里说明一下,你们记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全歌德的贵族。”
“你们这些掌握着国家绝大部分资源的狗东西,一旦使坏,所造成的破坏也远远超过那些泥腿子贱民,你们抽贱民的鞭子,让他们服从听话,防止他们暴动叛乱,自己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这种好事儿到此为止了,因为我也要抽你们鞭子,从今天开始,做好心理准备。”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们重新拟一份处刑报告,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总督面色变幻,他下意识望着身后。
那些贵族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有些时候,在某个位置,你不做事,是不行的。
他咬了咬牙:“殿下,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安排和吩咐,但也请给歌德留一点遮羞布,也请考虑一下蒂娜公主的感受,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的,歌德也并没有那么多适用于贵族的酷刑!”
“哦,是吗?那你们再多想想,发挥一下创造力。”
康德说道:“你们要是真想不出,我给你们推荐几个东方的刑罚。”
而后,那手环就再无声息。
亨利看了众人一眼,大步离去。
短暂的寂然后,更加恐慌和惊怒的浪潮澎湃而起。
人们跳起来,张开手,大喊,质问,叫嚣,歇斯底里,他们这才意识到,康德殿下的立场极为奇怪,这一刀不仅仅是要砍向远港的背叛者,甚至要砍向整个歌德的贵族阶层——他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这不仅仅会在歌德引起强烈反弹,甚至于,整个大陆乃至全世界的贵族体系都会被撼动,都会忌惮他,都会敌视他的!
在这喧闹的浪潮中,在满耳朵的争吵和叫嚣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抓住了身边的儿子的手腕。
那年轻人一身贵族礼服,黑色的头发扎成一束。
“父亲?”
“噤声!孽障,跟为父走。”那中年人低声叫道,“造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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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七千字!好像莫名其妙就提高并习惯了高更新字数了……
PS2:现在更新时间也勉强保持在了两点之前……继续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