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心上辈子在人心里打了一辈子滚,可谓敏锐至极,立刻察觉到她在报了名字后,对方眼中升起的浓浓的同情之色。
林月心心中生出几分兴趣,打量面前的女子,衣服虽然干净但只是普通的料子,一举一动虽然自然大方但并无太多礼数□□,再接合之前护卫说的纠葛,林月心有数了,恐怕这是哪里的武林名门出来的女侠。
但是,林月心又升出另一个念头,为什么对方会同情她?现在的她有哪里值得同情吗?她虽父母早亡,但身为林家长房幼来素有聪慧之名,执掌林家大部分生意,有林叔辅佐,也无人敢欺她年幼。
心中遍有一万个念头升出,林月心借着喝茶工夫,已经想到了京城那卧虎藏龙之处……难道是京城派来的刺探,她的大敌这时确实还在京城内。
卿浅想了想,她还赶时间,本来是一时兴起买马,在这边跟人家唠嗑有什么意思。
小姐姐虽然惨,但是她现在也很惨啊,早点跑路要紧。
林月心正想开口试探,却听对方啪一声一拍桌子,吓了她一跳。
卿浅道:“你是聪明人,所以应该能听懂我说什么。”
林月心:“嗯?”
对方看来,那双眼前清明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底细。
卿浅:“你命中有两次大劫。”
林月心嘴角翘起,从容道:“姑娘真是说笑,这又是从何说起。”
卿浅摇头:“你以为渡过了满门抄斩,之后便是平安无事了么?”
林月心:“满门抄斩?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卿浅想了想,点头道:“确实,这么说可能有点容易被人误解,这样吧,我换句话说,我曾经受你的遗书委托去杀一个男人。”
林月顿时双眸化作利刃盯着对方,心中升出无数念头,口中依旧道:“姑娘,你再胡说八道,就休怪我赶你出去了。”
卿浅道:“那个时候的你,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提前把害你的景王和金玉楼一圈人弄死,又拒绝了靖王的挽留,只身回了江南,然后找你上辈子死前惦记的白衣书生再续前缘。”
林月心:“…………”如果说之前她还不信,但这个时候又不得不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难道面前这女子与景王府上那名神婆一般,有奇异能力?
“但是其实呢,那个白衣书生是个下凡来修无情道的剑修,他现在大概已经五百岁了,比你爷爷都老,然后你这辈子在嫁给他的十年后,他给了你一封休书,回自己的门派去了,你苦苦追寻不得,最后却被其他仙人毁了容,差点死了,最后一辈子也没有找到丈夫,老死在了江南。”
卿浅说完,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林月心微笑:“很有意思。”
卿浅摸摸脸:“果然听起来很离奇是吧,算了,你不信就不信吧。”
林月心笑眯眯道:“不,我信你。”
卿浅诧异看她,这位林家家主端起茶杯:“虽然听起来离奇,可你竟然把我那些从未说与人听的打算一并说出来了。”
说着,她笑道:“幸而没人偷听,不然我所有的机会都会被你这莽撞之举毁于一旦。”
卿浅沉默片刻,然后道:“其实,你还是不信,剑修什么的吧?”
林月心道:“是一种武功吗?”
卿浅:“是会在天上飞,住在天上的那种,一挥手能把整个京城摧毁的神仙。”
林月心摇头:“这可比你说我被男人辜负更离奇。”
卿浅道:“每年的建酉月,望日之夜,南海会落下天梯,登上去你便能成仙,到时候你还用什么计划,一挥手就能把你的仇人锤成渣渣。”
林月心:“…………”这种闻所未闻的传闻,她前世竟然也未听过?
她忽而道:“你是想要那匹宝马吗?”
卿浅点头:“对。”
林月心笑道:“那便给你吧。”
卿浅问:“你想要什么价钱?”
林月心垂下眼帘:“我去不了南海,那些血仇太深太多,要去京城一一报完才能出那口气。”
“但是你确实知道的许多不可能有人会知道的东西,让我不得不信你所说,若是今生今世我还是逃不脱被那名仙人骗了感情又抛弃,那么便提前委托你,到时再去一趟仙山。”
林月心抬头,漫不经心笑道:“帮我再杀那个男人一次,最好要死无全尸,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原本还有些失望的卿浅眼睛一亮,一拍桌子:“好!我答应你,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到时候我就来接你去白帝城,等我把那个臭傻逼揍到最后一口气,剑给你,你来捅,直接杀夫证道!”
林月心微微一笑:“那便一言为定。”
卿浅站起来:“好,十年后我再来找你,林姐姐拜拜啦,对了,你有小木盒吗?”
林月心愣了愣,还是从怀中拿出个大拇指甲盖大小檀香木盒递过去。
她看到卿浅把木盒里的无价救命仙丹倒出来,神色之间恐怕没有认出这是出自杏林谷的药丹,下一刻,她手中凭空出现一颗珍珠。
看到那颗珍珠,林月心暗自一惊,珍珠上呈现一种瑰丽奇妙的光彩,还有森林海洋的画面不断在珍珠表面变换。
那根本不是人世间应该有的东西。
而她面前的女子竟然拿着这宝物在自己面前一捻,紧接着一些虚幻泛着光彩的粉末落在盒中。
身为商人的林月心下意识道:“你在做甚?!”
卿浅道:“反正等下也要碾碎它,不如分你一点,我又用不完,你那死仇景王养了个神婆吧,她的诅咒可以无形之中伤人,防不胜防,这粉末能掩盖你的存在,让诅咒找不到你。”
卿浅捻了一会,须弥珍珠小了大半,她把盒子推过去,收起珍珠,挥手告别。
这人来去如一阵风,留下林月心瞪着盒子里的粉末,它依旧散发绚烂的光芒,不像人世间的凡物。
便如同她这段经历一般,古有烂柯奇缘,她这是卖马算命?
片刻后,林月心收起这木盒,一边惦记京城之行,又暗暗把那十年之约放在心底。
集市。
卿浅牵马去买了水和干粮,衣服等物品,便飞奔出了南陵。
同时从须弥珍珠上捻出一些粉末往往眉心一抹,又往马身上一抹。
看着手中残缺的珍珠,她有些可惜,残缺的须弥珍珠就不能炼制乾坤戒了,但从这大漠到明宫,甚至到师傅收她之前,都要借这珍珠庇护了。
她还有一片蜃龙鳞片,虽然厌烦离琛,但卿浅不得不承认他算个好人,竟然还能把这些宝贝还回来。
日后相见,她就留他一条性命了。
放回珍珠,卿浅拉开缰绳骑马往大漠深处行去。
某处山谷。
剑光带着杀气袭来。
青衣公子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碧青色的狐狸,同时一道青色法阵拦住剑光。
它狰狞瞪着面前的黑衣修士,口吐人言:“人类,你活得不耐烦了!”
狐狸面前,是神色冷漠的离琛,他淡淡道:“不过是只畜生,口气倒是很大。”
离琛一挥手,空中蚩黎剑身泛起雷光,剑眉星目的修士宛如阎王般冷酷:“先前我放你,还敢跟过来,找死。”
狐狸张开嘴,讥笑道:“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过是被卿浅赶出来罢了。”
“即使你杀了我,你们也无缘,不,你根本杀不了我,你破不了我的阵法。”
“哈哈哈哈,即使你是金丹期又如何,你根本不会妖族的阝——”
公冶巽声音戛然而止,只见那剑光宛如利刃直接从青色阵法最薄弱处袭来,清脆破裂声响起。
他吃惊道:“你怎么会这七星阵???!”
离琛冷着脸,根本不理他,指挥剑光又一次袭来,然而狐狸就第一滚又变成青衣公子,他伸出折扇在空中勾出一条紫色的线,一挥,丝线断掉。
原本致命一击,变成了蚩黎剑与公冶巽擦身而过。
离琛眼中雷光乍现,于此同时,蚩黎化作剑光,分作数道,又像公冶巽袭来。
然而依旧如同上次,丝线断裂,剑光落空。
公冶巽摇摇头,微微一笑:“不过如此。”
正这时,他突然脸色一变,原本标记的卿浅身影瞬间模糊起来,天机仿佛被人蒙住,看不清轮廓。
他见此哪里还记得打架,立刻化作一道碧光往外飞去。
离琛也不追,现在以保护卿浅为主,这只妖怪赶走就好。
他再想回南陵时,突然面色一沉。原来落在卿浅身上那缕神识竟然断了联系,离琛突然明白那狐妖立刻的缘由,他竟然对天机如此敏感。
想到这里,离琛哪里还记得什么三日之期,化作剑光,往南陵而去。
一处山顶上。
青光重新化作人形。
公冶巽面无表情看着手中挂盘。
原本清清楚楚的位置,现在竟然一片混乱,一处南,一处北,甚至还有深陷地火的危险。
以他常年的经验来看,这一卦显然是假的。
“竟然找到了遮掩天机的东西,是我太小看你了。”狐妖喃喃着,往北方而去。
沙漠之中。
卿浅策马扬鞭,迎着烈日向远处行进而去。
这马比她想象到还要快,随着日落西山,卿浅一拉缰绳,环顾四周已经看不到地面有多少植物,她来到了真正的大漠之中。
卿浅翻身下马,拿出水来一边喝,又提了一桶倒了一袋盐进去,放到马面前。
马一通牛饮,甩甩头,拱了拱卿浅。
卿浅拍拍马鼻子:“干嘛?”
马又拱拱她,蹄子刨了刨地。
卿浅愣了愣,问道:“饿了?”
马甩甩尾巴,舔了她脸一口。
卿浅擦擦口水,想起一件事来,她忘记买草料了……游戏里的马是不用吃草的,而集市没看到草料,自然就忘了。
卿浅:“…………”好家伙,难道她还要再回去?不是吧,不带这么坑自己的啊。
她揉揉额角,掏出了自己买的地图,对了位置,总算发现这附近还一座客栈,松了口气。
走了一段距离,一阵风沙吹起,卿浅抬头,发现远远有一个黑点在半空中摇动。
仔细一看,是一根木杆上方挂着破旧的布条,勉强能看出一个酒字,还涂成了朱红色。
看着那旗子,卿浅想起来,这客栈她曾来过,只是来的时候它是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自然也没有卖她马草的店家,不知道这个时候,客栈里面有没有人,希望有。
卿浅拍拍马儿,低声道:“如果没有人,那就委屈你一晚上了,我明天回南陵去买草料。”
白马摆摆头,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走到店面前,卿浅松了口气,她听到店里有人高声在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已经证明这里有人。
她正想敲门,轰然一声,大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冲出来,差点撞到卿浅怀里。
对方兜帽落下来,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庞,即使她身穿布衣,蓬头垢面,可依旧不能损伤这容貌一丝一毫,甚至反而多了一丝楚楚可怜。
若是旁人看着这张脸,恐怕已经忘记呼吸。
女子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后哀求道:“您,您能救救我吗?”
卿浅:“????”
妈蛋,这张脸她认识,搞什么鬼,为什么这个狗比竟然在这里?
厉姜禹,明宫的下一任宫主,还就在卿浅穿过来的时候,他正杀了对卿浅贼好的现任宫主。
特么的,没想到这个臭男人竟然还能落到了她手里?
干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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