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户!”顾西辞站在那里,风过从容,眉眼温和,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定得让人心悸。
苏幕缓步行至他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嘲冷,“顾公子是在这里等我?”
“国公府恰值多事之秋,你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顾西辞敛眸,往前走了一步,愈发靠近了她,“我就知道,薛宗越得找你。”
苏幕定在那里,眉眼微沉,“顾西辞,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东厂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私事。”顾西辞道。
苏幕与他擦肩而过,缓步走进了街头。
“爷,人还在后面跟着呢!”年修低语。
苏幕径直往前走,“不必理他。”
说是不必理,可到了四时坊门前,苏幕却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回望着紧跟不舍的顾西辞,目中带了些许凛冽。
“顾西辞!”苏幕喊了他的名字,“你是要跟我回家吗?”
顾西辞敛眸,“有何不可?”
“顾公子是顾家的人,咱们也不好轻易得罪,免得您本家不依不饶的,可若是您把咱逼急了,咱们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苏幕指了指边上的四时坊,“要不,您先进去看个大夫,有病治病,好好吃药!”
顾西辞抬眼,瞧着一旁的四时坊,唇角微抬,“是有点病,看到苏千户就想跟着回家,不过这病啊,寻常俗物是治不好了,得苏千户开药才好。”
“你这人好不知情识趣,一味的跟着咱们作甚?”年修愤然,“顾公子,纵然您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却也该有所分寸,咱家爷已经摆明了态度,您为何还要穷追不舍?到底有什么企图?”
顾西辞没说话。
云峰上前,“若不是咱们堵住了巷子口,你们定然会被人发现,与国公府私下里有所接触,公子一番好意,你们居然不领情?”
“顾西辞。”苏幕敛眸,“劝你一声,别多管闲事。”
顾西辞浅笑,“要陪你一起看大夫?”
正说着话呢,林静夏立在了门口。
瞧着眼前这二人,她显然是愣怔了一下,没想到苏幕会出现在这里,她下意识的勒了一下肩头的背带,“苏千户。”
“采药?”苏幕问。
林静夏点点头,“即便是殷都,什么都有,但有些草药不一定都能进到,所以还是得去城外,去村寨里收一些,偶尔急用的时候,还得需要自己去采摘。身为大夫,这些都是必须做的。”
苏幕对这些没兴致,反正已经让人盯上了林静夏,只要出了四时坊,就会有人跟着她。
“苏千户!”见着苏幕转身,林静夏低喊了一声,“您的伤好些了吗?”
苏幕扬眸看她。
“出来的时候,都说你挨了一刀。”林静夏含笑望着她,“我曾见过他动刀,石块都被崩了,何况是血肉之躯。”
苏幕面无表情,“可见,林大夫知道得不少。”
“知道得不多,不如苏千户。”林静夏近前,以唯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哑的开口,“我一直给侯爷夫人瞧病,听得最多的,是她口中的造孽与报应。苏千户,您相信报应吗?”
苏幕侧过脸看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东厂的人,应该不会相信报应。”林静夏点点头,“是我唐突了!”
语罢,林静夏背着背篓,率先离开。
“报应!”苏幕站在原地。
年修近前,“爷放心,会有人跟着的。”
苏幕没说话。
“她似乎与你相识甚深。”顾西辞开口。
苏幕横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说,是我欺负过她,以至于她对我念念不忘?顾公子,你可要小心了,若是跟我处得太近,小心……亦离不开我。”
“那得看怎么个离不开?”顾西辞倒是能接茬。
苏幕裹了裹后槽牙,在沈东湛那里,都是她占主动权,可到了顾西辞这里,她好似……怎么都占不了便宜,反而处处吃亏。
这位置,似乎调转了过来。
“苏千户,怎么不走了?”顾西辞问,“既然如此,想请不如偶遇,咱们去茶馆坐坐?清风明月,一杯清茶,可好?”
苏幕凝眸望着他,“顾西辞,你还真的……”
真的是,坚持不懈!
明月楼。
雅间内,茶香四溢。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彼此的心跳声。
苏幕冷眼睨着他,“想说什么?”
“那个道士。”顾西辞言简意赅,端起杯盏浅呷一口,“身份不简单,而且……我也打过照面,见过他!”
杯盏搁在桌案上,苏幕目色狠戾,“在哪?”